第43章 回家
1304年夏
斯拉沃尼亞公國，查茲馬以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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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隨後的時間裡，好運再次向威廉·巴託的隊伍微笑。在春天結束，夏天的第一縷熱陽開始照耀時，他們又進行七次成功的交鋒。其中五次和第一次一樣快速順利，但有一次他們遇到了頑固的反抗，損失了三名好戰士。在第六次突襲中，他們剛開始衝鋒，提前發現他們的強盜早就扔下武器逃跑了。
在這些戰鬥中，亞當和安塔爾都跟瘋了一樣不受控制。他們從未公開表示過什麼，但大家都注意到這兩人在互相較勁着，在什麼事情上都想要比過對方。他們每次都騎在最前面，充當第一道活城牆，從來都不願意在後面等着。就好像整個隊伍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一樣，他們不想把殺死敵人的機會留給互相。
也許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這段時間裡他們已經成爲了真正的戰友，他們成爲了無情的戰士，在勝利後喝着同樣的酒，笑着同樣的笑話。
春天離去，夏天在查茲馬附近的森林空地上找到了他們。米哈伊之子米哈伊坐着馬車進入營地，亞當和安塔爾正在擦拭着他們的劍，馬車手是一個年輕的農夫，馬車上面還有四個小夥子。
“這是什麼？”威廉向跳下馬車的米哈伊問道，馬車上的其他人則開始將麻袋、木箱和木桶搬下來。
“查茲馬城非常感謝我們保護他們的市場免受強盜的侵害，”米哈伊高興地說，“這是他們的禮物，以感謝上帝派來幫助他們的聖殿騎士們！”說罷他哈哈大笑，把一個麻袋扛在肩上，放在了幾步之外。
“我們該用這些物資來幹些什麼呢？”
“別擔心，巴託大人，”臉上有着新疤痕的安德洛尼卡跳上了馬車，“經過這麼多戰鬥，我們值得慶祝一下！”
“說得好，小子！我今晚要做一頓大餐，讓每個人都享受地舔手指頭，一直回味到下一個夏天的大餐！”米哈伊贊同地答應了，他命令一些侍從升起兩個火堆，一個是圓形的小火堆，一個是五尺長的大火堆，還有一些人把營地的所有桌子都並排擺放好。
“我很抱歉，我在布達的那家客棧拍了你女孩的屁股，”過了許久，亞當說道，“當時我並不知道，我也爲我沒有公平戰鬥而道歉，那天我可能喝多了。”
營地裡從來沒有人見過米哈伊之子米哈伊這麼熱情過，連威廉都沒有。儘管他認識廚子騎士很久了，而且看過他做很多次飯，也許他從來沒有機會用好食材準備這樣的盛宴。
“我們準備好了。”過了一會，亞當宣佈道，他不太喜歡這種工作。“我們什麼時候能開吃？”
他們開始執行廚子騎士的指示，米哈伊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大鍋，將其放在小火堆上，把水倒進去，然後走到一張桌子前切了足足十把青豆，接着是三大片培根，並將準備好的食材放入沸騰的水中。
“這是一項重要的任務，安德洛尼卡，不要給我搞砸了！”
清晨，一名信使抵達營地，正是翁貝託本人。他將威廉叫到一邊，然後帶着死一般的蒼白臉色在他耳邊低語了一會。歌手每說一句話，威廉臉上的血色就要消失一點。最後，他站在手下面前，儘可能簡潔地總結了他從意大利人那裡聽到的情況。
“有哪個活着的騎士既正直又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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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你很久了，”安塔爾說，“但你讓我想起了一個老朋友。”
他的身邊出現了一個身影，安塔爾向面露驚訝之色的侍從聳了聳肩，開始幹起了髒活。
“等會兒……再等等！我才搞好了十個。”
“亞當，我的孩子，等你等把手整乾淨了就過來！”他對他的侍從喊道，“安塔爾你也過來！讓我們看看你在其他方面是不是也和你在戰鬥中一樣厲害！”
亞當掙脫了廚子騎士油膩膩的手，像頭公牛一樣倔強地衝向了拴在營地的馬匹，開始邊清理動物邊自言自語地咒罵。
“我們該怎麼做，米哈伊弟兄？”安塔爾起身問道。
亞當沒有心情關心食物怎麼樣了，他不停地聞着他的手，並一直說着他將永遠也洗不掉這種無處不在的大蒜味，他的主人看起來似乎又想打他一頓，但還是忍住了。
“嘿，我們纔剛剛開始！”米哈伊皺着眉頭攪拌着放了鹽和藏紅花香料的湯，“給我看看……乾的不錯！安德洛尼卡你那邊呢？”
“就在幾天前，捷克人的國王瓦茨拉夫二世帶着他的軍隊到達布達，”威廉繼續說道，“然後拿走了聖伊什特萬國王的劍、長袍和冠冕回了波西米亞！如果這還不夠，我還要告訴你們，他還把布達的教區長，維爾納之子拉斯洛作爲人質帶走了。在被詛咒的該死普熱米斯爾王離開我們的國家前，他把統治權交給了他的野狗伊萬·科塞吉！”
“這裡有八個羊腿，”他開始在桌子上擺滿生肉，然後是蔬菜、麪包和各種香料。“拿起你的刀，先把這些皮剝了。”
“僱傭騎士，”亞當厲聲說道，“我誓十年，揚名立萬。在那之後，我會創建一支由精兵組成的自由隊伍，並在支付最多金子的僱主旗下效命。”
大家都笑了起來，除了米哈伊之子米哈伊。他用充滿血絲的眼睛轉向他一年前就該成爲騎士的侍從，他抓住男孩的長袍，對着他的臉大喊。
米哈伊的盛宴一直持續到了凌晨，營地裡沒有剩一滴湯、一塊肉或是一口酒。平時只能過着節制生活的騎士們把食物塞滿了肚子，直到他們再也吃不下去或是因疲憊而倒頭睡着。米哈爾很高興，他在今晚覺得自己像個宮廷大廚，他想，如果這是他們在一起的最後一晚，那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完美的。
“今天我已經受夠你了，讓你幹這些就是女人活了？可以，如果你想要男人活，我現在就給你，去把那些馬兒都清理乾淨了，所有的馬！我保證在這之後你的身上不會有任何大蒜味道，不準戴手套幹活，明白嗎？不然我就在你的背上抽出一條血印！”
聽到這個消息，營地裡爆發出了憤怒的議論聲。沒有人會傻到不去懷疑教皇“意外”死亡背後的真正原因，然而這還不是所有的噩耗。
“這裡有一百五十瓣大蒜，把他們剝開切成兩半！”
“差不多吧，”安塔爾自然地露出了淺淺的微笑，“他是一個黑袍的聖殿騎士，他受不了騎士團的命令，騎士團也受不了他。告訴我，當你最終被封爲騎士時，你打算做什麼？”
“快去幫他吧，”米哈伊咂了咂嘴，一邊下着命令一邊解釋着。“我們把這一半的大蒜壓碎，然後抹在羊腿上，徹底固定住，這樣在烤的時候就會有天堂般的味道！對了，”他擡起頭，掐着侍從們的脖子背，“把架子放在那個大火堆上，該死的，我差點給忘了……”
米哈伊將青豆培根的水排掉，將食物放在大木盤上，說這將作爲烤好了的羊腿的墊子，並再次將清水倒入大鍋。
夕陽將傍晚的森林染成橘紅色，八隻大羊腿已經在烤架上滋滋地烤着，散發出越來越誘惑的雄渾香氣。作爲懲罰，米哈伊讓亞當站在香氣的煙裡，不時地在烤肉上澆上藏紅花湯料。
“但是我……”安德洛尼卡看着桌上的大蒜皺起了眉。
“五天前，在聖雅各布之月的第七天，教皇本篤十一世詛咒了夏拉·科隆納①，法蘭西的掌璽大臣紀堯姆·德·諾加雷特，以及和教皇博尼法斯八世死亡有關的所有人，聖尊者當天……”說道這裡，威廉哽咽了片刻。“聖尊者在那天去世，當然，是‘出乎意料’的離奇死亡……”
“你不怎麼看重騎士精神，是嗎？”安塔爾輕聲笑了起來，亞當則是繼續用嚴肅的語氣回答。
“把寶貴的麥酒浪費在這上面？”他在也受不了了，氣呼呼地衝他的主子吼道，“你讓我幹了幾個小時的女人活，讓我身上沾滿了永遠都洗不掉的大蒜味和煙燻味，這我都忍了。但我不能接受你把整桶麥酒都倒進你這該死的湯裡面，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哪？”
“那人也是個被自己師父厭惡的侍從嗎？”
“你是說除了羊腿之外？”米哈伊朝他笑了笑，“我覺得喝點麥酒的卡班湯對勇士們的胃有好處，看來你的天才侍從已經把蔬菜剝好了，給我吧，孩子。”他抓起那堆菜葉的一部分，“我們要把這些東西都放到水裡去，查茲馬的好心人給了我們準備好了的閹雞，感謝上帝，我們現在可以直接把它們放進水裡……亞當！別澆湯了，給我搬一桶麥酒來！”
“如果沒有米哈伊，我可能早就餓死了。”在一旁的威廉看着他們做菜的補充道，“你們在做什麼菜呢？”
“如果你能來幫忙，便會更快！”廚子騎士拍了拍他的後背，沒等金髮騎士開口便把他推到了另一張桌子前，將一把小刀塞到他手裡。
“什麼時候能做好？”安德洛尼卡在他身邊轉來轉去，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一直想成爲一名宮廷廚師，”安塔爾一邊剝着蔬菜，一邊聽着米哈伊說話。“當然，我的父親並不喜歡這個想法，他派我去聖地作戰，那是我還只是個孩子。在那之前，我連劍都沒碰過。如果不是因爲威廉，我就不會活到今天。”
亞當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活去扛了一個木桶過來。米哈伊接過酒桶，將裡面所有的麥酒都倒進了大鍋裡。
聽到科塞吉的名字，所有的騎士和侍從們再也沒法按捺住他們的憤怒，開始大喊大叫，威廉覺得沒有必要再繼續說下去了，只是小聲喃喃道。
“我們可以回家了。”
【腳註】
①夏拉·科隆納在1303年9月7日率領軍隊攻擊了在阿納尼的教皇博尼法斯八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