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選黃金聖鬥士在聖域,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就好比競選州長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州長靠的是嘴皮子和金條子,黃金靠的就是本事。
這麼隆重的大事……導致我早上的“鬧鐘”沒響進而導致我睡晚了。等到女僕甲來敲門我還睡得迷迷糊糊,心想怎麼今天外面那麼安靜,一夜之間都陣亡了?
“蘇大人,今天是射手座黃金聖衣的爭奪日,教皇大人請您到場觀摩。”女僕甲的聲音一直是類似於機器人的毫無起伏的單一音調,而今天,提到“黃金聖衣”的時候,她顯得有點激動。
“嗯,你可以直接叫我蘇……我知道了。”懶洋洋的打個哈欠,先吃早飯。
“蘇大人,請務必,準時到場。”女僕甲難得站在門口,用強調的口吻重申一遍。
“你可以直接叫我蘇,知道知道。”揮揮手,我就知道你今天要急着去佔位子不會收盤子了。
不慌不忙的啃草根味的麪包喝牛奶吃煎蛋,習慣於被這個不知名的廚子虐待自己的味覺,挑食這種東西瞬間成了浮雲。
來到聖域之後,那些個詭異的夢就沒再出現過。反而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沉,第二天被爆炸聲吵醒總覺得頭也快炸了,身體莫名的疲勞,從骨骼到肌肉都在微微痠痛。而且最近,反應也變慢了,力不從心的感覺一天比一天嚴重。
爲什麼呢?
“啊,我就知道你還沒走!”
“少年,我以爲你應該是去參加甄選了?”
“教皇大人讓我來帶你去校場,怕你不認路。”希緒弗斯靠着門,一副興奮異常的樣子。
“怎麼會不認識路,聽哪個方向最吵就對了。”我慢吞吞的把早餐殘骸丟棄一邊,朝少年走去。
“來都來了,我帶你走,等你走到那裡都快結束了。”
才走到少年身邊,少年一把攬過我的腰,提速飛奔起來。做過山車也就是這個感覺吧……少年比初見時拔高了不少,原先還矮我半個頭的少年,已經高出我一個頭,舉手投足間正在緩緩的褪去少年的青澀,也就面對少女的時候還會不知所措吧。
沒一會兒就到達喧鬧不已的校場,聖衣爭奪戰即將拉開帷幕。
“教皇大人。”走到教皇面前,希緒弗斯單膝跪下。
“希緒弗斯,回到你的位置吧。”教皇擡手示意,隨即笑着說,“不要讓我失望啊。”
嗯?這話說的很玄妙麼。我瞥了一眼教皇,這隻狐狸也在笑眯眯的看我。我回過頭,就當沒看到。教皇身邊金牛座黃金聖鬥士像一座山一樣坐着,看來是壓場子的。
“那麼,比賽開始!”教皇一聲令下,場上立刻歡騰一片。
我對這種純力量技巧的比試不在行,只能看看熱鬧,聽聽邊上傳來的八卦。
原來足球黑哨演員假唱那都是有歷史來源的,這看起來足夠單純的聖域,不也處處黑幕麼?
希緒弗斯,那就是教皇手把手親自教出來的,那說明什麼?說明他是教皇嫡傳弟子掌門大師兄啊。教皇教出來的還能沒聖衣穿?至今希緒弗斯都沒有正式的穿上任何一件聖衣,不就是等着今天麼?誰見過小宇宙如此強大還依然掛着候補生名頭的人。
都說射手座歷來都是教皇心腹女神護駕,這麼重要的職位說什麼也不會用這種所謂競選的方式。問題是在聖域這個暫時沒有女神、力量爲尊的地方,要服衆還是要靠打。事實上有幾個腦子清晰的白銀已經很明白了,“這就是教皇大人一手排演的一場精彩絕倫的劇罷了”,有人這麼說。澡堂裡的事是一個很好的例證,區區候補而已,何必這麼多人敬他三分。就算小宇宙接近黃金,沒有聖衣頂什麼用。
說到競爭取聖衣,教皇也不可能壓下所有競爭者只留希緒弗斯一人,這麼做不僅太明顯不易服衆,而且不利於希緒弗斯樹威。觀衆需要的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和仁慈的勝利者。這一點而言,教皇做的真的很漂亮。
我看不懂不是說別人看不懂。從邊上幾個白銀的對話來看,場上幾人,實力平平,具備與希緒弗斯爭奪射手座黃金聖衣的人,不足3人,其中一人已經在上一場淘汰,說到底,只有最後一場值得觀看。
平時看不出來,希緒弗斯還是相當厲害的。不提黑幕不黑幕,就他身上的小宇宙強度對比那日遇到的冥鬥士法拉奧,就不比她差,這還是在沒有聖衣的情況下。說白了,聖衣就是起到力量增幅器的作用。就好比RPG的時候穿裝備跟裸奔的區別。
於是,分析到此,希緒弗斯的勝出毫無懸念,不論臺上打的多麼激烈,最終結果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勝者——希緒弗斯!”教皇大聲宣佈射手座聖衣歸屬的時候,全場雷動,羣衆演員積極配合。主角帶着榮耀的傷痕跪在教皇面前宣誓忠誠,金黃色的聖衣感受到主人的誕生衝出囚牢貼在了主人身上。
一時間滿場金光燦爛,好比日落人間。
身着黃金聖衣的少年……不,已經不再是少年了,希緒弗斯,莊嚴肅穆,那樣的表情是我不熟悉的,不屬於少年希緒弗斯的表情。金黃色的羽翼在身後展開,即將振翅翱翔。
他已經不再是少年了。
射手座黃金聖鬥士——希緒弗斯。
那一刻,我聽見,有什麼東西,碎了。
“希緒弗斯大人。”
“希緒弗斯大人。”
一路走來的黃金聖鬥士接受衆人的行禮,臉上的笑容不再是張揚的青春,而是內斂的溫柔。
“恭喜,希緒弗斯大人。”我抽了抽嘴角,擺出最真摯的笑容,送上祝福。
“蘇先生,教皇大人請您過去。”這時的希緒弗斯是那麼的禮貌,溫雅。甚至與剛剛送我來到校場的那個少年,都有着巨大的差別。
“那麼,還請希緒弗斯大人帶路。”
“請。”金黃色的聖鬥士走在前方,人羣漸漸的分開讓出道路,仰望和崇拜的目光從各個角落傳遞而來。我跟他之間不過3步距離,而之前……我們是並肩而行。
幽深的地道里,黃金聖衣還在熠熠發光。
“吶,希緒弗斯,忒洛知道你已經成爲黃金聖鬥士了嗎?”
“聖域誕生黃金聖鬥士,每個聖鬥士都會感知到,不論在何方。忒洛……雖然現在還不是聖鬥士,她能感覺到。”射手座不徐不疾的走在前方,不溫不火的回答我問題。
“……啊,少年已經長大了。”我想,這是最後一次,叫他少年。
“蘇,人都是會長大的。”希緒弗斯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一直沒有變的,是你。”
這個地道里,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誰都沒有再開口。
一直天真的人,是我。而你,只是讓我看到了我想看到的。
“走吧。”
從教皇廳裡出來後,我見到了忒洛拉瑟。
少女站在我的住所門口,血染的夕陽給她披上了瑰麗的晚裝,那樣沉默。
“希緒弗斯沒有送我回來,他在射手宮。”我不知道要對這樣的少女說什麼,只能告訴她,她要等的人沒有來。
“他已經是黃金聖鬥士了……嗎?”少女沒有看我,直直的看向遠處,那半山腰上的射手宮。
“是的,他,已經是黃金聖鬥士,實現了他的夢想。”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忒洛拉瑟一定是知道的,也,能理解。
“對啊,我還沒有對他說‘恭喜’,還沒來得及……”少女的聲音淹沒在希臘的海風裡。
“下次見到他的時候說吧。”我走近少女,她眼角的晶瑩,不該出現在她的臉上。
“啊,下次吧。”少女躍下階梯,消失在重重巨石之間。
這是我在聖域,最後一次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