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倫把畫室放進了大聖堂,連同冥界的入口一起。
修普諾斯一直說他不喜歡人界,同時也想避開亞倫,依舊住在冥界的宮殿裡。人類的身體出入極樂淨土並不方便,於是我們又回到了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裡。
“有生魂闖入冥界。”修普諾斯透過窗戶朝某個方向看去,“來營救天馬的人。”
“嗯。”我隨口應了一聲,既然亞倫把人放進來,我們又何必插手。
“怎麼,達拿都斯不感興趣是誰來救他?”
“這值得你感興趣麼,修普諾斯喲?”這些小角色也能引起他的興趣了?
“裡面有一個嘉米爾族人。”修普諾斯舒舒服服的靠在沙發裡,道,“泰坦一族與人類的混血,即便再少也混有神族的血液,他們一族的人都非常長壽。”
我不知道修普諾斯特別提到嘉米爾族人,是因爲他發現了什麼還是僅僅告訴我關於嘉米爾族人的特性,但不得不承認,他這麼一說,我又有了興趣。
“繼承泰坦一族的血液,他們也繼承了技能。沒有材料他們不能製造聖衣,但是他們現在是人類裡僅存的,會修理聖衣的族羣。如今在冥界修理聖衣的工匠裡,有不少是他們的族人。”
想到當初,哈迪斯曾有陣子想要消滅這個族羣,理由就是這個麼。可惜,始終沒有找到他們的隱居地,而且每當哈迪斯覺醒的時候就是聖戰開始,幾乎沒有什麼心思對一個找不到的族羣進行滅殺。
“那就去看看。”
“其實我比較偏向於直接讓他們變成死魂,不知道‘哈迪斯’會有什麼反應。”修普諾斯似笑非笑道,“不過既然達拿都斯說去‘看看’,那我……”
“你想動手的話我不反對。”我已經對這個惡趣味的兄弟絕望了。
“玩笑而已。”修普諾斯慢悠悠的晃過來,跟我隨着生魂的氣找了過去。
剛走出宮殿,一種不協調的感覺就來了。
“啊,一隻小蟲子盯上我們了。”修普諾斯頭也懶得回,走在前面自言自語道,“是踩死小蟲子給‘哈迪斯’一個警告呢,還是讓他變成我們的蟲子呢?”
他是自言自語,我堅決不理會他。
“你說呢,達拿都斯?”他終於回頭,卻沒看着我,突然變得銳利的視線朝着某個角落掃去。
“這種事情你不應該問我,該去問他。”我實在不想吭聲。
“啊……既然達拿都斯不想管,我也不想多費這個力氣,可是小蟲子放着會變成大蟲子的不是麼?”修普諾斯打了個響指,“伊刻羅斯(睡神手下四神之一:恐怖),交給你了。”
“是,謹遵御令。”
說起來,自從我醒來……不,我從來都沒見過修普諾斯手下的四神:夢神、恐怖、假象者和造型者。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其中一個,製造夢境之中的恐怖的神——伊刻羅斯。以前提到過四神,修普諾斯笑着說,他們四個是很忙的,到了冥界之後,很多事情都被修普諾斯丟給四神做了。直到冥王逐漸的將他們的能力轉移,找了別的東西代勞,他們才慢慢有了空餘的時間。
當時我說他懶惰,回想起他當時的表情,有種看錯了人的感覺。他淡淡的一笑,說,多出一點時間,不好麼?那時,他金色的眼睛就這樣直直的看過來,看的我有點心虛,因爲那個時候冥王也把我的工作分擔了。之後,這件事就再沒提過。
“達拿都斯,伊刻羅斯知道該怎麼做,我們走吧。”金髮金眼的兄弟站在前面,對我說,“還有很長一段路,晚到了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修普諾斯說是這麼說,可我始終覺得他一點都不着急,出來看看只是個藉口而已,至於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小宇宙的碰撞,很顯然已經開始打了,我側頭看了看修普諾斯,他好似沒有感覺到,繼續往前走。
“真是頑強啊……”一陣接一陣小宇宙碰撞之後,修普諾斯如是評價道,“真不理解,他們怎麼能在冥界這麼久而不消散。”
“呵呵,雅典娜的庇佑。”
“是啊,雅典娜的庇佑。”
剩下來的,我們心知肚明,不需要去捅破那層紙。
不出所料,到了血池地獄,就看到了地獄守門犬——塞柏拉斯?三頭犬瘋狂的攻擊敵人。畢竟只有一個身軀,敵人倒是有三個,它沒一會兒就落敗了。
那個就是嘉米爾的族人,一個女人,也是戰士?我看見她眉間雙點,利落靈活的身手,想必小包子……不,史昂也是如此吧。他們都是戰士,能夠闖冥界、救朋友的戰士。
這時候出來的人,就是那個默許這一切發生的“冥王”殿下,不愧是哈迪斯選中的人,即使是不完全覺醒,也發現了我們兩兄弟。
“那麼我們約定咯,天馬。”
亞倫的表情是值得玩味的,戀戀不捨又充滿感傷,還有信賴……和瘋狂。
能把這些表情融合在一張臉上,很是令人佩服。如同我“瘋狂”的兄弟修普諾斯,看到這一幕,那血液也會沸騰起來吧。
臨走時亞倫給了我們一個眼神,跟上他。這一跟,就跟到了大聖堂的畫室。
“哈迪斯大人。”我與修普諾斯站在他面前,而他站在一整片的畫中,彷彿他就是從那畫裡走出來的。
“修普諾斯,達拿都斯,很久沒見了,不必這麼見外。”他看了看我們,笑道,“你們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不聯絡你們,一個人在做些什麼嗎?”
“……”不,沒好奇過。你並不是哈迪斯。
“看吧,The Lost Canvas。”亞倫揮手而過,那一大片的畫衝進眼簾,“在我畫布上的人,都會遠離痛苦和悲傷,在我所給予的死亡國度裡,獲得永生和幸福!這纔是對所有人的救贖。”
我和修普諾斯對視一眼,道:“吾等明白。”
亞倫並沒有爲難我們什麼,就繼續專心作畫了。我想他想必清楚,以他尚未完全恢復的冥王的力量而言,對上我們兩人毫無勝算,何必在這個時候得罪我們。
“他的想法不錯。”修普諾斯邊走邊道,“可惜這不是哈迪斯的願望,他的願望永遠不會是救贖。”
救贖,這個詞只會是那些僞善者的用詞,哈迪斯從來都不屑這些,他要的,可能僅僅只是一場與雅典娜、波塞冬的戰鬥。
“至少看起不錯。”我應和了一句。
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劇烈的搖動讓我和修普諾斯都不由得一驚。什麼東西?!能讓冥界整個動搖了!
現在不是閒逛的時候了,這麼大動靜估計也就是那外來者搞出來的。我與修普諾斯飛速趕往血池地獄,眼前的景象讓我們驚呆了。
哈迪斯的肉中刺木欒子,被人打斷了!
居然……斷了!我們站在樹邊,那裡現在沒有茂盛的綠冠,只有一截子斷樁留在地上。
[它的樹葉能淨化的冥界無法消化的怨恨、憤怒、狂暴、貪婪、嫉妒集合而成的惡之氣,它的根吸收的是這大瀑布的血,冒然毀了它,第六、七、八三獄會被噴涌而出的惡之氣完全覆蓋,被暴漲的血水徹底淹沒,別說亡靈,就是三巨頭也不能承受,這裡會變成荒獄,而其他地方會人滿爲患!]
哈迪斯話浮現在腦海中,現在,木欒子毀了,你的肉中刺沒了……接下來,冥界會怎麼樣?
消化不了的惡之氣、噴涌而出的血之水,六、七、八獄那些惡靈,又該安置何處?
哈迪斯啊,你倒是留了個難題給我們
“讓我們的‘冥王’大人來解決如何,他默許的事,總該負責吧。”修普諾斯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