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的官本位思想和政治情節是延續了數千年的一種特有文化,販夫走卒、村野黎民無不將政治和官場作爲茶餘飯後的談資,就如同男人見面後,如果實在無話可說了就會不自覺地將話題轉移到女人的胸部和臀部上一樣,總能從中得到心理上的快感。而在我們這個國度,政治和官場,也恰如同女人的胸部和臀部一樣,神秘而又充滿誘惑,誰都知道會傷身體,可還是情不自禁地往上面靠,甚至希望能撫摸、親吻或把玩一番纔夠過癮。
原小生點了點頭,道:“目前的情況,我個人倒是無所謂,大不了從頭再來。可是你也知道,我現在是趙學東的通訊員,萬一柴文山遷怒於趙學東,事情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何況現在趙學東還有個把柄握在柴文山手裡。說實在話,趙學東對我也確實不錯,我也是不想因爲我,而毀了他的前途。”
爺爺皺起眉頭,良久沒有說話,停頓了大約五六分鐘的樣子,忽然道:“既然馬天虎狀告趙學東的事情,你已經想好了解決辦法,那麼柴新民的事情也就不算什麼事兒了。你不妨這樣考慮一下,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柴新民是柴文山的侄兒,你又把人家打了,而後柴文山還沒有遷怒於趙學東,你會怎麼做?”
原小生馬上豁然開朗道:“薑還是老的辣。如果這個時候,讓趙學東把這件事兒給作爲人大主任的柴文山彙報一下,並請求柴文山以人大的名義敦促縣工商局撤銷柴新民的尉南鄉工商所所長的職務。這個時候,柴文山爲了護犢子肯定會把柴新民的身份說出來,或者假借他人之口透露給趙學東。這樣趙學東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對柴文山進行一次拜訪,並告訴柴文山,只是一場誤會,同時撤掉請求撤銷柴新民工商所所長職務的請求,也就等於賣給了柴文山一個面子。同等情況下,柴文山爲了不欠趙學東這個人情,肯定會用馬天虎狀告趙學東的事情作爲一次交換。即便今後柴文山知道趙學東故意玩了這麼一手,也只能是啞巴吃黃連了。再加上,在尉南鄉做一些動作,馬天虎這個口就會鬆動。趙學東的危機馬上就會解除。”
說到這裡,原小生馬上高興的從炕上跳了下來,道:“謝謝爺爺,我下午還要上班,就不多待了。”說着下炕穿鞋,就往外跑。外公見外孫樂到這個份上,又囑咐了一句:“凡事都要穩重一些,不要猴急的出了錯。”外婆卻手裡拿了兩個大蘋果追出來塞到原小生的口袋裡。
原小生又一路考慮一下措辭,即讓趙學東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又不至於傷了趙學東的面子。畢竟自己不過是一個鄉鎮通訊員,說的太露骨了,難免會表現的趙學東無能。儘管現在趙學東對自己言聽計從,但是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謹慎小心。這一點跟官場沒有關係,人性本來如此,門子的教訓一定要吸取到位。一旦今後趙學東翻身,自己這個曾經的謀士,極有可能會變成知道他不光彩歷史的一塊心病。
到了鄉政府,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陸陸續續開始有人來上班了。不過人也不是很多,鄉政府管理本來就沒有什麼章法,有事的時候,比如縣裡搞紀律作風整頓,大家可能會全部在崗,一般情況下,早上能來的已經算是“優秀員工”了。能做到天天在崗的也就是民政辦、農委辦等一些天天有老百姓來找的部門,或者是縣紀委裝了遠程攝像頭,實時監控的單位。
原小生先去辦公室轉了一圈,陳永年下午一般是不會過來的,劉紅梅倒是早早就來了,不過也沒什麼事兒可做,懷裡揣着一團毛線給孫子織毛衣,見了原小生就調侃一句道:“原秘書來了?”原小生也不跟他計較,不軟不硬地來一句:“劉大姐上班時間也不閒着,給孫子織毛衣啊。”說完呵呵笑兩聲。明顯是說劉紅梅上班時間幹私活。儘管這是誰也管不了的事兒,總比那些不上班的強,但是說出來還是不大好聽。劉紅梅的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用眼睛挖原小生一眼,再不說什麼了。原小生當然不會真去惹這麼一位坐吃等死的主兒,上前主動賠笑道:“劉大姐毛衣織的真漂亮。”劉紅梅就嘆口氣,臉上也活泛了道:“就這點手藝吧。”
自從原小生幹上這個通訊員之後,劉紅梅自然就使喚不上了,別說劉紅梅了,就是陳永年輕易也不會讓原小生幹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了。對於趙學東現在的處境,機關裡除了原小生之外,幾乎無人能說出個具體實情來。畢竟尉永奎的話,大家只能把它當成是一種謠傳。大家對趙學東這個黨委書記,自然還是非常忌憚的。只不過,如果趙學東再沒有一個行之有效的應對辦法,估計很快就會露餡了。
嚼舌頭是女人的天性,在鄉政府工作了大半輩子,又沒有混出個所以然的劉紅梅自然屬於一個典型,當然不會錯過打聽趙學東最近狀況的機會。她見原小生並沒有跟自己純心過不去的意思,馬上一邊織着毛衣一邊騰出一隻手向上面指了指低聲問道:“我聽說現在有狀況了,怎麼了樣呢,是不是要下來?”劉紅梅的手往上指,自然就是指的趙學東了。趙學東的辦公室在二樓,這一指就具有雙重含義了,即指住在上面的人,又指領導。
原小生想了想,覺得如果給劉紅梅說趙學東沒有狀況,劉紅梅肯定不會相信,說不定還會因爲在自己這裡打聽不到什麼狀況,而純心演繹出一些不利於趙學東的故事來,當然實情也絕對不能給她說,就故作神秘道:“狀況是有一些,不過問題應該不大。不就是尉那點事兒嗎。大家都是知道的。你想想,尉一個鄉鎮人大主席能把人家怎麼樣呢。向來都是黨委領導人大,哪兒有人大領導黨的。他這不是癡人做夢嗎。”尉自然指的是尉永奎,那點事就是尉永奎糾集一幫村幹部狀告趙學東的事兒。這件事在尉南鄉已經吵得沸沸揚揚了,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只是大家表面上都不說,顯得很神秘罷了。
劉紅梅就撇着嘴噢噢噢地點了半天頭道:“你說的倒也是。我也覺得尉不可能把人家怎麼樣。”說着話聲音就馬上提高了八度,接着道,“我覺得趙書記這個人還是很有魄力的,自從他來了,給鄉里辦了多少好事啊。”這話明顯是不用隱瞞的,說出來讓領導聽見了,或許還能博得領導的歡心。不過像劉紅梅這種人,吃虧可能就吃虧在這上面。你既然能在領導背後說好話,就能在領導背後說壞話。這是互通的道理。領導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明白。
跟劉紅梅說了幾句閒話,原小生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轉身去了趙學東的辦公室。趙學東辦公室的門是敞開着的,說明趙學東心情已經有所好轉了。這也是趙學東的一個習慣,一般情況下都會把辦公室的門大敞開。
“趙書記。”原小生站在門口打了一聲招呼,意思是詢問趙學東自己能否進去。
趙學東馬上笑道:“是小生啊,進來吧,順便把門帶上。”兩句話說的雖然很簡練,但也給原小生傳遞了一個信息,趙學東要給原小生說事。
原小生腦子急轉,心中已經明白了八九分,大概自己早上打人的事兒,已經有人給趙學東打過小報告了。常言道,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在鄉鎮上就更是這樣了,你做一百件好事,大家都會當沒看見,但只要做一件出格的事兒馬上會給你傳的風風雨雨。
“中午吃飯的時候,有人說你把人家工商所的柴新民給打了,有沒有這麼一回事啊?”看來趙學東也不能確定。
“沒錯,不過……”原小生想要把早上的事情給趙學東解釋一下,不想馬上被趙學東擺了擺手給打斷了。
“你不用解釋了,這件事你做的沒錯。柴新民這個人,我早就聽說過了。他原來在西坡鄉當工商所所長的時候,就欺行霸市,敲詐勒索,搞的很不像樣子。不管我這個黨委書記幹不幹,都不能讓這種敗類破壞了尉南鄉剛剛有所起色的市場環境。”趙學東語重心長道,“尉南鄉就是因爲這些敗類,才把鄉里搞的烏煙瘴氣的,使外面的客商不敢到咱們這兒來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