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明就隱隱從張鎖成的話裡面聽出來點意思。 原小生跟張鎖成不對付,這是灣子鄉人盡皆知的事情,原小生怎麼可能把處理佔地補償款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張鎖成去處理呢。如此看來,張鎖成如此着急忙火地叫自己過去,可能是因爲佔地補償款的事情,但絕不會是想辦法處理,而是跟自己商量,如何利用佔地補償款的事情,給原小生製造點麻煩。
然而方清明還是多多少少有些擔心這是張鎖成給自己設的套,故意‘激’化自己和原小生的矛盾,然後來個坐山觀虎鬥,就多了個心眼道:“鎖成啊,既然原書記把事情‘交’給你和程主席處理,還是你們拿注意,我就不參與了吧。”
此時程建元已經坐在了張鎖成的辦公室,見兩個人在電話裡磨嘰了半天,還是沒有達成共識,程建元就抓過張鎖成手中的電話道:“老方啊,我是建元,我給你直說了吧。原小生這小子在灣子鄉橫行霸道,我和鎖成早就看不慣了,已經給縣委有關領導做了彙報,縣委領導非常重視,主要是抓不住這小子的把柄,沒辦法下手。
我們找你也不是商量什麼解決佔地補償款的事情,而是跟你商量一下,如何儘快把原小生從灣子鄉趕出去。你來不來,給句痛快話。不過我把醜化也給你說在前面,原小生儘管沒有經濟腐敗問題,但是政治腐敗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這是縣裡有關領導的原話。你參與不參與不要緊,我勸你最好不要跟原小生沆瀣一氣,要不然把你牽扯進去,你別怪兄弟們不給你留情面。我和鎖成現在就在鎖成的辦公室,來不來,你自己看着辦吧。”
程建元說完就要掛電話,方清明也沒有什麼懷疑的了,急忙制止了道:“程主席,其實我跟你和鎖成的心思一樣,剛來的時候就覺得這小子有問題,只是拿捏不定。好了,什麼也不說了,你們稍等片刻,我馬上過去。”
一場趕原小生下臺的政治‘陰’謀,就在灣子鄉組織委員張鎖成的辦公室開始了。方清明進‘門’後,張鎖成就將一杯早已沏好的茶水,送到了方清明的手中,頗有幾分‘激’動道:“方書記,你一來,我這心裡就有底了。”又給方清明讓了個座位道:“你到咱們灣子鄉的時間比較短,對原小生這個人可能還不大瞭解……”將原小生的諸般不是,拉出來說了一遍,又將老丈人劉仙芝的觀點拿出來印證了一下原小生政治腐敗的事實。無外乎說原小生對灣子鄉進行整體開發,其實是拿着灣子鄉人民的家底,給自己撈政績,討好自己的情人馬悅云云。
方清明一邊聽着,一邊不時點頭表示贊同,聽完了,方清明問道:“那麼按照你們的意思,我們該怎麼辦呢?”又自作聰明道:“我覺得有一個辦法比較可行,把鎖成剛纔所說的這些東西整理成材料,我們三個人聯名向縣委和市委反映。再不行,就發動羣衆向省紀委、中紀委反應。我就不相信,一個原小生還真能成了孫猴子不成。”
張鎖成和程建元不知道馬成林說原小生孫猴子成佛的事情,都愣了一下,也沒打在意。張鎖成卻想起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老丈人猜測方清明極有可能是張慕雲派下來制衡原小生的說法。如果方清明沒有打掩護的話,那就只能說明老丈人失算了。方清明並不是張慕雲派下來制衡原小生的。
程建元接過方清明的話茬道:“你說的倒也是個辦法,但是畢竟時間吊的太長,等問題解決的那一天,灣子鄉的老百姓還不知道又要受多少損失呢。”看了張鎖成一眼,繼續道:“鎖成剛纔倒是說了一個辦法,就是利用佔地補償款的事情,發動羣衆,直接向這次下來視察的市縣領導反應。今天來的不光有市縣領導,還是沂南市的各大媒體記者,一旦鬧起來,肯定會造成很大的影響。一個前任縣長樹立起來的典型,卻把地方治理的民怨四起,就算是某些人想要保原小生,也要掂量掂量其中的利害關係,也不敢輕易下手了。”
方清明馬上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道:“是啊,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旦把事情捅到媒體,原小生估計離滾蛋就……”說了一半卻又皺起了眉頭,不無擔憂道:“據我所知,原小生跟這個付部長關係非比尋常,而我們的媒體,你應該也明白,市委審覈通不過的稿子,是發不出去的。到時候,原小生再反戈一擊,我們就會非常被動。‘弄’不好給我們頭上扣一頂煽動老百姓尋釁滋事的大帽子,吃虧的恐怕還是我們。”
被方清明這麼一提醒,張鎖成和程建元也馬上陷入了深思之中,半天沒有說一句話。
程建元忽然腦子裡靈光一閃,又興奮了起來道:“鎖成,這種事情,你何不請示一下你老丈人呢。他可是老江湖了,應該能給我們一個比較好的建議。”
張鎖成眼前也隨之一亮,興奮道:“說了半天,怎麼把老丈人給忘了呢。”說完就拿起桌子上的電話,給老丈人打了過去,將情況含蓄地給老丈人劉仙芝敘述了一下。
劉仙芝在電話裡沉默了一會,悠着嗓子還是非常含蓄道:“鎖成啊,我覺得你們還是有些過於心急了。政治工作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據我瞭解,這個付穎此次到你們灣子鄉視察,並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市委的授意,主要還是給市委閆紅學書記和蘭新天市長到你們灣子鄉視察做個前導工作。羣衆既然要上訪,何不直接找市委領導呢。再說了,付穎一個小姑娘也管不了事兒嘛。你們說是不是。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建議,具體怎麼做,你們幾個商量吧。”
掛斷劉仙芝的電話,三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茅塞頓開的笑容。
方清明首先開口道:“老革命就是老革命,一針見血,一下子就能抓住問題的實質所在。付穎下來視察工作,陣勢雖然很大,但是跟閆書記和蘭市長一塊視察相比,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嘛。”
張鎖成也‘激’動道:“就是,就是,咱們想了半天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你們想象一下,市委領導剛進灣子鄉,老百姓就把鄉政fǔ大‘門’給堵了,市委領導是什麼反應,咱們張書記是什麼反應,就是到時候什麼也不做,也夠他原小生喝一壺了。”
程建元感嘆道:“高啊,真是高,怪不得人家說,薑還是老的辣。我看這小子這次是死定了。”隨即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樣接着道:“對了,鎖成,你這裡有酒嗎,咱們也慶祝一下。”
張鎖成對對對地應了一聲,正準備拿酒,卻被方清明阻止了道:“程主席,我看我們還是謹慎一些,市委領導正在視察工作,我們卻在這裡喝酒,萬一讓原小生那小子知道了,恐怕又是一件麻煩事情,別‘弄’的我們還沒有下手,人家先把我們給撂倒了。”
程建元也覺得有道理,便沒有再要求,三個人很快又進入開始討論如何在市委領導下來的時候,組織羣衆圍堵鄉政fǔ的事情了。
在鄉政fǔ稍作休息後,原小生就帶着付穎、縣領導,以及市各大媒體的記者奔赴山上各景點看了一圈。記者們剛開始還圍着付穎轉,後來就各自找到了採訪的對象,有的跟着趙晨力讓介紹建設方面遇到的困難,有的跟着原小生讓說一說,今後的工作打算,有的則對馬悅產生了興趣,以民營資本的運營爲突破口,讓馬悅談談對投資環境的看法,還有些則是圍着縣裡的領導,讓說說縣委對灣子鄉建設的支持工作。最後在范蠡隱居處休整的時候,焦點就全聚集在了馬悅的身上。記者們或許被這位二十來歲,就已經擁有數億資產的商界‘女’奇才的魅力吸引住了,圍着馬悅提出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有些記者甚至大膽地套問馬悅是不是跟縣上的某些領導有着非正常的關係。
二十來歲就坐擁數億資產,太讓人不可思議了,加上國內複雜的環境,不能不讓人浮想聯翩。
馬悅雖久經沙場,但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陣勢,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了,而面對這些手裡掌握着媒體資源,自己灣子鄉的景區還要靠人家宣傳,又不好把話說的太難聽了,就把求救的目光落在了原小生的身上。
此時的原小生正在給付穎彙報灣子鄉的建設情況和今後的打算,此時正好說到了因地制宜發展特‘色’農業的事情上,付穎聽的也是興致盎然,不時微笑着投來佩服的目光。然而,當原小生一發現馬悅求救的目光後,馬上就終止了和付穎的談話,略一思索,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被記者圍堵的馬悅跟前,向記者們點頭致歉後,對馬悅道:“馬總,你手機沒電了嗎。虎口山礦場剛纔把電話打到了我手機上,說讓你馬上過去一趟,條山鐵廠的老闆過來要跟你籤合同。”
馬悅愣了一下,隨即道:“是是是,昨天晚上手機忘充電了。”又在口袋裡將蘋果手機關閉了,拿出來向記者晃了晃,風趣道:“蘋果手機害死人,一天不充電,就讓你歇菜。”記者們也跟着會心地笑了笑,給馬悅讓開了一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