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教堂內一陣讚歌的響起,開光鑑定儀式開始了。只見穆拉神父,手持水晶銅棱鏡,身着紫色宗袍,表情嚴肅地站在大堂的正中央。他是一名聖光武師,紫色宗袍則代表,他在聖光武師裡的七彩聖光是紫光級,也就是聖光武師的最高級別,在這個十萬來人口的卡塔西多鎮,已是相當罕見的強者。
讚歌唱畢,穆拉神父手捧着水晶銅棱鏡,讓一名受測者從鏡前走過。旋即,銅鏡內閃出一陣刺眼的白光。
穆拉神父搖了搖頭嘆息道:“光是很強,可惜只是普通聖光,不在七彩聖光之列,用於田間勞作倒是不錯。下一位……”
另一位受測者從水晶銅棱鏡前走過,閃出一絲淡淡的白光。穆拉神父連瞬都不瞬一眼,只是用手一揮,示意下一位。
接連好幾位都是如此。穆拉神父的眼神中開始有些睏意,直到一個身穿紅色裙子的小女孩,從水晶銅棱鏡前走過,閃出一道紅光,穆拉神父才勉強睜大了眼睛,道了聲:“紅色聖光體,恭喜你!”
小女孩露出了開心的微笑,朝遠處關注着他的親人們,揮了揮手,然後轉身一蹦一跳地,按着司儀的指示進了另一個小房間,這將意味着她以後,將與別人的命運有了天壤之別。
接下來上百名測試者都沒能給穆拉神父帶來絲毫的驚喜,直到其中一名滿頭捲曲黑髮,皮膚像膏藥一般黑的小男孩從水晶銅棱鏡前走過,閃出一道黃光時,穆拉神父瞪大了眼睛,抓住了黑人男孩的小手,看了又看,鼓勵道:“恩!不錯。”說罷,招呼司儀,將他帶到了一個小房間裡,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VIP待遇。
又是幾十名測試者從銅棱鏡前走過,無一例外地,全是普通白光。總算輪到冷毅了。他回頭望了一眼,遠處關注他的布萊爾。布萊爾朝他點頭微微一笑,眼神中滿是期待。
冷毅挺起了胸膛,大膽地朝水晶銅棱鏡面前走過。“奇怪什麼光也沒有。”穆拉神父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他再次讓冷毅從水晶銅棱鏡面前走過。
穆拉神父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水晶銅棱鏡。只見他的眉頭越縮越緊,最後擰在了一塊。望着鏡子裡出現的骷髏頭像,穆拉神父有些緊張地朝侍衛大喊一聲:“快!將他拿下。”
很快兩名侍衛將冷毅雙手反扣在後,用繩索將冷毅捆了起來。這一幕來得太突然了。遠處的布萊爾不顧侍衛的阻止,硬拼着衝進了教堂。“你們不可以這樣對待孩子。”
穆拉神父朝着布萊爾的方向吼了一聲:“站住!今天誰也別想救他。這個小傢伙可是受到神靈詛咒的惡魔。我必須把他關起來。”說罷,他示意侍衛將布萊爾架了出去。
布萊爾聲嘶力竭地朝教堂裡面大聲吼罵:“你們不可以這樣,他還是一個孩子。你們這樣對待一個孩子是會遭老天懲罰的。”
現場一下變得躁動不安,和布萊布一同前來觀看的村民們也紛紛爲這個倒黴的孩子,打抱不平,他們衝進了教堂裡。侍衛們立即將現場封鎖起來,開光鑑定儀式,也只好到此爲止。
侍衛們將前來觀看的市民驅散,把教堂的大門關了起來,整個教堂一下子被蜂涌而來的侍衛圍得水瀉不通。
八歲的冷毅只是好奇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卻沒有絲毫的恐懼。布萊爾和白茫村的村民們已被教堂的侍衛團團圍住。
穆拉神父四下打量了一番,顯然有些吃驚。看來,他的確高估了眼前這個小男孩。據經書上記載,惡魔的力量無窮大,可以瞬間將成羣的人毀滅於無形,然而眼前這個小男孩似乎並沒有這麼可怕。
不過以穆拉神父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放過冷毅的。因爲經書上還說,惡魔一旦現世,必然會給人類帶來災難。
穆拉是一個教父,他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不管經書上記載的是否爲真,他都會將打上了“惡魔”標籤的冷毅處死。
穆拉神父站在教堂的講經臺前,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用手一指臺下被捆綁得結實的冷毅。“各位!他是惡魔的化身,是被神靈詛咒過的靈魂。他的存在會給我們卡塔西多鎮帶來災難。所以,我們必須要將他處死。”
神父是一個神聖的職業,他們的話往往有着不可侵犯的權威,即使是鎮長也要忌憚三分。眼下這種情況,即便布萊爾和村民們反對,也不敢和神父有正面的衝突,根本就沒有那個實力。
布萊爾忽然跪了下去,苦苦哀求道:“尊敬的穆拉神父!我想您可能搞錯了,他只是一個孩子。”
“搞錯了?你這是在觸犯神靈,知道嗎?”穆拉神父憤怒地瞪了布萊爾一眼,隨即,向一名侍衛使了個眼色。一名穿着灰色衛裝的侍衛馬上走到布萊爾面前,一腳將布萊爾踹倒在地,然後,用一塊紅色長條木板,在布萊爾的嘴上連抽了十幾下。一旁的村民們只是憤怒地瞪着侍衛,卻沒有一人敢上前幫忙。
冷毅見布萊爾被侍衛踹倒在地,拼命地用力掙扎,企圖把身上的繩索解開,嘴裡不停地喊:“放開爺爺!……放開爺爺!”
兩名侍衛衝過來,死死地將冷毅摁倒在地。豈料,冷毅用力一蹬,一腳踢中一名侍衛的擋部,痛得侍衛在地上打滾。
另一名侍衛衝上前去幫忙,被冷毅一個正蹬,踹在小腿上,只聽“咔嚓”一聲,侍衛的腿斷了,倒在地上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
講經臺上的穆拉神父眉頭一皺,兩步跨下講經臺,見倒在地上的侍衛,罵了句:“廢物!”旋即,身形一抖,從掌中射出一道紫光,落在冷毅身上,冷毅只覺身軀一麻,當即暈了過去。
臺下的人們,都愣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們的心神早已被那紫袍強者身上所展現出來的威壓所震攝。
白茫村的村民們沒有人敢再吭聲,布萊爾在村民的攙扶下,才勉強支撐起身子,當他看到冷毅被穆拉神父一掌擊倒時,虛弱的身子一晃,兩眼一黑,便昏了過去。
當布萊爾醒來時,冷毅已被侍衛押到惡龍潭,穆拉神父已叫人在冷毅身上綁上巨大的石塊準備沉潭,以祭惡龍。
據說,冰潭惡龍每十年就要出來一次,每次出來必須吞噬九條人命,纔會再次沉入冰潭,進入睡眠期。
村長布萊爾的雙胞兒子便是上一個十年被惡龍奪去的最後兩條人命。按照神父穆拉的說法,惡龍是因爲餓,纔會出來害人,所以在卡塔西多鎮凡是犯了事,被認爲罪大惡極者,都會被綁上石塊,然後沉入冰潭,活活被淹死,以祭惡龍。
天色灰濛,天空積了一層層厚厚的雪雲,與大地的蒼白形成鮮明的對比。惡龍潭前,一位男童嘴巴被人用毛巾堵上,身子被捆綁在一塊巨大的石塊上。男童的目光冰冷,眼神中透着無限的恨意。他就是被穆拉神父判了死刑的冷毅。
在只有池塘大小的惡龍潭前,圍了一圈手持長矛的侍衛。白茫村的村民遠遠地站在遠處觀望,大人們將孩子抱在懷裡,生怕調皮的孩子一不小心觸怒了神父,被仍進惡龍潭祭惡龍。
穆拉神父手捧着一本經書,表情莊重地,宣讀着眼前這個只有八歲大的男童的種種罪行。宣讀完畢,只見穆拉神父一揮右手,喊了聲:“祭!”兩名侍衛便將男童連同石塊扔進了冰潭,只聽“咚!”的一聲,一條鮮活的生命,即將被冰冷的寒流吞噬。
遠處一個蒼老的身影,拔開了人羣,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地朝男童被扔下的地方走來,悲天慟地的呼喊着:“小毅!……孩子!……是爺爺害了你。”哭得如此悲傷的人不是布萊爾又會是誰?
穆拉神父回頭望了一眼,淡淡地一聲冷笑,合起經書,頭也不回地走了。侍衛們緊跟其後。天空飄零着鵝毛般的大雪,北風呼拉拉地夾裹着風雪吹進了人們的嘴裡、鼻孔。寒流如刀般從人們的臉上劃過,寒在心間。好心的村民跑到惡龍潭前將村長布萊爾扶起,嘴裡罵了聲“這鬼天氣,除了冷還能幹什麼?”
惡龍潭上面已是冰天雪原,寒氣逼人。而隱藏在潭底的暗流卻剛好相反,越往下,越接近溫暖。隨着重心的下沉,冷毅感覺到潭水的溫度並不算太糟,可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緊緊地壓迫着他的胸腔,越來越嚴重,直到他全身乏力。
冷毅的內心開始有種莫名的恐慌,他想掙扎,卻絲毫不能動彈。他感覺到自己快要死了,可內心深處一股強大的恨意,在支撐着他。他不能死,他要活下來,他要報仇,他親自殺死穆拉。
冷毅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恍惚間,胸前雕刻着大日如來佛像的玉墜閃爍着金光,將整個冰潭水底映得光芒四射。明晃晃的水中形成一道虛幻的影子,一位面容慈祥的婦女,正朝他微笑。那是他熟悉的笑容,笑容中飽含着可以穿越時空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