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中,重新將爺爺送的那幾本書翻閱一下,發現竟有另一番認識和收穫,不由地興奮了起來,坐在燈下,一看就是一個晚上。 熱書閣 前半夜母親還過來催着讓睡覺,後半夜母親也睡下了,也沒再過來,一個人專注在字裡行間的奇思妙語,擡起頭只覺腰痠背痛,才發現天色已經微明,囫圇滾在牀上,甜甜地睡下,直到母親過來叫吃早飯,才從牀上爬起來,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早上九點半了,又想起昨天晚上看書的時候,還有很多地方弄不明白,隨便吃了一個饅頭,一個雞蛋,就給母親招呼了一聲,順帶着將趙學東送來的禮品挑了幾樣比較實惠的,就去了外公家。
路上忽又想起,昨天中午王雲平的電話來。王雲平在電話裡也沒有說是什麼事情,只說等原小生回去再說,也不知道要不要緊。現在趙學東這邊的事情已經辦好了,昨天晚上是怕王雲平要自己連夜趕回去,現在也該給她說一聲了,就將電話撥了過去,把這邊情況給王雲平彙報了一下。王雲平還是沒有說什麼事情,只交代原小生晚上務必趕回縣政府。
掛斷電話,原小生又琢磨了一陣,卻也實在想不起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也只好選擇放棄,不去多想了。
剛進村,就遠遠地看見外公站在村裡的照壁下面,跟幾個老頭在閒聊天。從形勢上來,顯然外公是這些人中的主角。那些老頭一個個仰着臉,看着外公,不時發出一陣嗷嗷地應答聲。原小生過去後,就沒有打擾,也站在那裡聽了起來,只不過站在了外公的斜後方。外公並沒有發現原小生。
原來外公正在給幾個老頭講述過去做土匪,搶皇軍軍糧時候的事情,講到熱鬧處,再比劃兩下子,就更加繪聲繪色了。這幾個老頭大概也就六七十歲的樣子,雖說也算是老人了,可跟九十歲高齡的爺爺相比,那就只能算是年輕人了,外公講的年月,他們大多一無所知,即便是知道,也只是含含糊糊地一些印象而已,正因爲如此,纔對外公講述的內容特別的感興趣。一個個聽的聚精會神,投入異常。
外公講完了,幾個老頭就感嘆一陣子,將日本鬼子、地主老財咒罵幾句,說那個時候的老百姓真不能算是人,辮子兵走了,白腿子來了,接着又是日本人。日本人最不是東西,先是騙老百姓,說不爲難百姓,就是爲了百姓趕走了白腿子而來的。老百姓愚昧無知,思維也簡單,誰能給安穩日子就聽誰的,還真和日本人“共榮共辱”了一段時間,結果日本人剛安頓下來,村裡的婦女就時常遭到日本人的欺負。
老百姓都是砧板上的魚肉,受人家的統治,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忍了。沒多長時間,打起了仗,聽說是什麼黨的游擊隊,是個真正爲老百姓考慮的,手段也高明,明的不行,就在暗地裡收拾鬼子,把日本人打的整日不得安寧。打着打着,日本人覺得也不可能長久待下去了,醜惡面目暴露無遺了,搶糧搶女人,十二三歲的小女孩都不放過,可以說是上喪盡天良、禽獸不如。
聽到這裡,原小生就往前邁了兩步,心裡雖然也對日本人恨的牙癢癢,還是插嘴道:“中日友好都講了好多年了,說這些也沒意義了。再說了,那是日本人過去犯下的罪行,跟現在的日本人也沒有關係。”話裡似乎有替日本人開脫的意思。其實原小生也只是想告訴大家,過去的事情畢竟已經成了歷史,最重要還是要放眼未來。只是說了一半,覺得給這些老頭說這些沒有什麼意義,就戛然而止了。
不想還是遭到了回頭看原小生的外公的批判,道:“你還是國家幹部呢,說的這話我就不愛聽,你先說說,什麼已經變成了歷史。要是真變成了歷史,日本人爲什麼還要參拜靖國神社,爲什麼還要祭奠那些二戰期間被處死的甲級戰犯。這就說明,日本鬼子吞併我中華的狼子野心從來都沒有休止。”
原小生就笑了笑,拉了外公的胳膊,叫了一聲爺爺,道:“你誤會了,我沒那個意思。歷史教訓當然要銘記在心,時刻也不能忘記。只不過我覺得太多的民族仇恨,反而不利於解決歷史遺留問題。我們不是有句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嗎。”
外公就在原小生的腦門上磕了一下,寬容地笑了笑道:“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不過你是沒有親身經歷過段歷史,你要是經歷了,你是絕對不會說這種話的。”幾個老頭也跟着隨聲附和。外公說完就拉了原小生,接着道:“咱們不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還是回家好好給我說說你這段時間的情況吧。聽說你去給縣長當秘書了,是不是?看來是出息了。”
那段歷史別說是親身經歷了,就是看一看那些圖片資料,就會讓人義憤填膺,恨不得將小日本生吞活颳了,方解心頭之恨。只是在原小生的概念中,總覺得這裡面似乎有某些別有用心的國家在故意挑撥離間,製造矛盾,以收漁翁之利。
祖孫二人說着話,便往家中走出,進了門,外婆正在院子裡的竈臺上蒸饅頭,一見小生就一臉笑容站起來,踮着一雙三寸金蓮迎了過來。原小生急忙往前邁了兩步將外婆扶住了。饅頭已經上鍋了,外公就充當了火夫的角色,去竈臺添了兩把柴禾。外婆就命令外公道:“老頭子,你看着火,我去做點好吃的。”說着臉上就笑的像核桃皮一樣了。原小生將拿來的東西放在家中,勸解外婆不要張羅了,坐坐就走。外婆哪裡肯依,原小生也只好順從了,拿了凳子跟外公一塊坐在了竈臺前。
外公又往竈膛裡添了一把柴,轉臉虎着臉,看着原小生,卻一句話也不說。原小生愣了一下,很快反應了過來。這是外公等着自己彙報工作呢。又因爲外婆總是從中“作梗”,才虎着臉,讓原小生主動開口。
原小生想了想,就把這段時間在王雲平身邊的工作情況,揀緊要的給外公說道了說道。當然該回避的還是要回避的,比如因爲自己和南素琴的關係,而跟王雲平之間的尷尬,就沒有給外公說。主要還是害怕外公擔心。
外公聽完笑了笑,也沒有說,最後還是問道了原小生的婚姻問題道:“小生,如果我還不算老糊塗的話,你今年應該已經二十五了吧。是不是也該把婚事辦了啊。我聽你媽說,你現在跟一個副縣長的閨女正談着對象,如果覺得還可以的話,就趕緊着。我和外婆這年齡,有一天每一天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兩眼一閉就什麼也看不見了。你總不想讓你外公、外婆臨走還留下遺憾吧。”
外公的話雖說是玩笑的口氣,原小生卻也能掂量的出來輕重。外公今年已經九十三歲了,外婆也九十歲了。能活的這個年齡的人,也算是福壽雙全了。有今天沒明天,說的也一點不過分。
不過原小生也真有些爲難,不想違逆外公,亦不想馬上結婚,只好用了個偷換概念的手段道:“爺爺,你和我奶奶起碼能活到一百二,何必說這種喪氣話呢。”說完後,心裡卻也是一陣隱隱的痛楚。
在外公家吃過飯,原小生就想起王雲平的交代,覺得還是趕緊回政府要緊。王雲平那裡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亂子,萬一出點差錯,自己的罪過可不小。原小生就匆忙辭別了外公外婆,想着再回家一趟,然後去鄉政府跟南素琴告個別,直接去縣裡。不想剛出外公家門,騎了單車,沒走多遠手機就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竟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猶豫了半天,還是接了起來,卻是王子凱打來的,問原小生打算什麼時候回縣城,也好用車送送。
原小生本不想再落趙學東的人情了,又想了想,覺得這個時候如果不用趙學東的車,趙學東的心裡還不知道會亂七八糟地想些什麼事情,說不定覺得自己有意疏遠他,反倒不好,就直接對王子凱道:“你現在就把車開到村裡等我。我馬上就回去。”說完將電話直接掛了。
回到家中,趙學東的車已經停在了家門口。王子凱則坐在家中看電視,母親已經給王子凱端了水果、茶水,只不過王子凱一樣也沒有動,見原小生進門,就慌忙站起來,問候道:“原主任回來了?”
原小生就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道:“趙書記實在太客氣了。”也不再說什麼了。當然給王子凱說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隨便收拾了一下,將外公送的書用塑料袋包裹了起來,裝在一個紙袋子裡,就跟母親辭別而去。到了尉南鄉,又想着這一趟回來,雖說是出來辦事的,但也算是回了趟家,總應該給王雲平帶點東西,要不然顯得太不禮貌了。
王子凱將車開到鄉鎮的時候,原小生就王子凱道:“你等我一下,我下去辦點事兒。”也沒有給王子凱說要買東西。不想,王子凱卻道:“原主任,你是不是準備帶點土特產回去啊?趙書記已經給你準備好了,都在後備箱放着呢。”
原小生嗯了一聲,忽然就覺得趙學東這傢伙還真有點真人不露相,過去總以爲趙學東不會巴結人,想不到也考慮的這麼周全。不過也不好說自己就是買東西,還是讓王子凱將車停在了路旁,下車後,隨便進了一家商店,買了一盒煙就上車了。其實口袋裡還有一包,只是不想讓王子凱一個司機猜中自己的心思。
汽車沿二級路一路飛馳,很快就到了縣政府門口。下車的時候,原小生一瞥就看到了縣政府大廳裡擺放的招商引資的標語,心中咯噔一下,心念電轉,馬上就想到了藥材種植基地的事情,王雲平這個電話,八成可能是因爲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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