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生也沒有想到,展鵬會這麼快就把告龍彪黑狀的事情調查清楚。展鵬坐在原小生簡陋的辦公室,自吹自擂道:“小……原書記,我不是給你吹,局裡把我這樣的人才安排在綜治大隊,絕對是對人才的戕害。憑咱的能耐,就是在刑偵當個副隊長都綽綽有餘。”
從展鵬到灣子鄉之後,展鵬就逐漸把稱謂給改了過來。在商言商在官言官,這一點展鵬還是比較精明的。
原小生豈能不明白展鵬的意思。展鵬這是在提醒自己,應該兌現當初的承諾了。當初讓展鵬來灣子鄉調查此事的時候,原小生承諾,調查清楚之後,儘量把展鵬調到刑偵大隊。然而,要把展鵬調到刑偵大隊,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何況這個調查結果,讓原小生多少有些意外和難受。
經過展鵬三天四夜的潛伏摸底,算是把告龍彪黑狀的人給逮住了。不過爲了避免打草驚蛇,原小生並沒有讓展鵬抓人。當然,這本身就不是抓人的事情。據展鵬說,一天鬼鬼祟祟,從原小生辦公室的門縫下面,塞舉報信的是一位大概五十歲左右的女人。
原小生把灣子鄉政府的所有女人在腦子裡排查了一遍,發現沒有一個像展鵬描述的那樣的女人,就一下子聯繫到了龍彪的愛人身上。根據龍彪的年齡推算,龍彪愛人的年齡不會超過五十,但是上次開會的時候,龍彪的愛人過來找龍彪,原小生見過一面。要是單純從相貌上看,說那女人五十歲以上,也並不爲過。
那麼龍彪的愛人爲什麼要告龍彪的黑狀呢。對於這個根本不合常理的事情,讓原小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如果告黑狀者另有其人的話,按規定是不應該告訴龍彪的。然而結果卻是讓人意外的龍彪愛人。
下午上班,原小生把駱當仁叫了過來,將展鵬調查的結果,給駱當仁說了一下。原小生之所以給駱當仁說,是因爲這裡面牽扯到一箇中年人的婚姻問題。有些事情,沒有親身經歷過,是很難體會到其中的心酸和無奈的。原小生希望駱當仁這位跟龍彪年齡相仿的中年人,能給出自己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
不想駱當仁聽完就哈哈笑了起來道:“原書記,這還用解釋嗎。你想想,老龍整天住在工地上,半個多月腳不沾家門,嫂子一個人在家裡能不寂寞嗎。老龍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嫂子哪兒敢說,就只好在你這裡告黑狀。只要你把老龍從工地上趕下來,也就達到他的目的了。”
駱當仁說雖說也在情理之中,常言道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有那方面的要求也不是沒有可能,甚至比男人更強烈一些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要說龍彪的老婆爲了那事,故意告龍彪的黑狀,還是有些太過牽強。
原小生就搖了搖頭道:“駱鄉長,我現在沒心思跟你開玩笑。你說這個女人是龍書記的愛人。我還是不大相信。難道龍書記的愛人就不怕真告出了問題,把龍彪關進去嗎?”
駱當仁道:“別人可能會怕,但是老龍的愛人肯定不會怕。老龍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我是最近才瞭解,老龍的愛人可是跟老龍過了大半輩子了,豈能不知道老龍究竟有沒有問題。他是心知肚明老龍沒有問題,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告黑狀,目的就是想把老龍從工地上弄回來。”
“照你這麼說,龍書記的愛人也太沒有覺悟了。”原小生依然不同意駱當仁的看法,“再說了,龍書記的愛人,我是見過的,就是一個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農村婦女,絕不可能是你想象的那種人。”
駱當仁道:“你還別不相信,我給你說,有人把人這一輩子總結了十分精闢的一句話,‘人生在世爲個球事’,啥意思,我不說你也清楚。既然男人如此,那女人呢。我看也差不了多少。也就是一字之差嘛。”
原小生馬上反駁道:“既然人生在世爲個球事,那爲什麼還要吃飯穿衣爭名奪利呢。你說的也不完全對嘛。要我說,說這種話的人,本身就是信仰缺失,連最起碼的道理都沒有弄明白,就瞎咧咧。如果這句話是正確的,那龍書記、你、我,整天忙的焦頭爛額,又是爲了什麼呢?我和龍書記就不用說了,難道你也是爲了個球事。”
駱當仁被原小生幾句話說的無言以對,只好訕然一笑,反問道:“那你說老龍的愛人爲什麼要告老龍的黑狀呢?”
原小生搖了搖頭,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本來想着從駱當仁那裡取經,想不到卻說了一大堆沒用閒話。
駱當仁見原小生半天不說話,想了想繼續道:“要想知道老龍的愛人爲什麼要告老龍的黑狀,唯一,也是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問問老龍的愛人。或許這裡面還有別的內情,也說不定。”駱當仁說着就一臉的神秘的笑容。
原小生就擺了擺手道:“駱鄉長,我發現你這個人思想怎麼老是這麼不健康呢。總是把別人往不好的方向想。什麼內情,你還不如干脆說是jian情來來的痛快。龍書記的愛人……本身就不是那樣的人。”
原小生本想說,像龍書記愛人那樣的女人,哪兒還會有男人看得上,還是停頓了一下改了口。畢竟那樣說出來,對龍彪是不尊重的。
駱當仁只好笑了笑略有埋怨之色道:“好好好,算我什麼也沒說,總行了吧。不過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叫人去問問老龍的愛人比較妥當。要不然就讓牛小枝去吧。牛小枝的溝通能力還是很強的,相信能解決這類事情。”
原小生就看着駱當仁一臉的壞笑道:“駱鄉長,怪不得你整天說什麼‘人生在世爲個球事’,弄了半天是你提前爲自己的球事鋪路。不過你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牛主任可是個小寡婦。常言道,寡婦門前是非多。那可是一趟渾水,你要是把自己捲進去了,可就出不來了。”
駱當仁馬上就臉色通紅道:“原書記,你還說我思想不健康,我看你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說完就急忙逃也似得走了。
駱當仁走後,原小生腦子裡還是一直考慮是不是該把情況給龍彪說一下,問問龍彪究竟是什麼問題。然而清官難斷家務事,給龍彪說了,弄不好給人家家裡搞出一場是非來,自己就難以逃脫破壞家庭和睦的罪名了。
又想着,畢竟是夫妻,或許真如駱當仁所言,龍彪的愛人,對那方面的需求比較強烈一些,龍彪十來天不回去,女人實在寂寞難耐,就想出了這麼個辦法來。可是這種解釋也實在太過牽強了。何況舉報材料裡的一些內容都非常專業,並不是一個農村婦女能幹的出來的事情。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就不想了,正準備出去,龍彪卻手捂着胸口推門進來了。原小生急忙問怎麼回事?龍彪只說胃疼,原小生就從抽屜裡翻出胃藥,讓龍彪趕緊吃下去。龍彪卻擺手說:“頂一頂應該就沒事了。”也不吃原小生送過來的胃藥。略微休息了一下便把修路的進展情況給原小生彙報了一下問道:“現在工程基本已經接近了尾聲,綠化帶和配套設施工程是不是請人設計一下,準備開工?”
原小生沉默了一下道:“配套設施也該是時候準備,但是……這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啊。這錢從哪兒出呢。市裡的扶貧款遲遲下不來。這樣,你抽空問問馬天民,和馬天民一塊合計合計,看鄉里的財政現在還能湊多少錢。”
龍彪倒是個急性子,馬上道:“也不用抽空,我現在就把馬天民叫過來,咱們三個人一塊合計合計。對了,還有駱鄉長。”說着轉身撂開門簾,就衝院子裡喊了一嗓子。駱當仁和馬天民就都過來了。
馬天民初步估算了一下道:“原書記,鄉里現在賬面上湊一湊,估計還能湊出不到一百萬的樣子。可是這一百萬裡,光人家工程上的保障金就有六十萬,剩下的三十多萬,還要保障鄉里的正常開始,從現在到年底,沒有三十多萬根本撐不下來。所以能挪動的錢幾乎就沒有了。”
原小生問駱當仁道:“駱鄉長,你的意見呢?”
駱當仁一聽原小生要說的錢的事兒,就一直低着頭看自己的腳尖,好像今天的事情跟自己沒有什麼關係一樣。原小生問起,才擡起頭道:“原書記,並不是我要拉你的後腿。咱們這個配套工程的事情是不是……能推遲一段時間再說呢。畢竟現在鄉里的經濟情況,非常緊張,以後要花錢的地方還非常多。要是把鄉政府掏空了,以後連個退身步都沒有了。萬一遇到什麼麻煩事情……”駱當仁說着攤開了雙手,一副非常無奈的樣子。
原小生非常明白駱當仁的意思,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讓自己在這個時候退縮不前,說什麼也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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