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民正在兀自生氣,擡頭卻正好看見原小生,臉上就不免有幾分尷尬之色。二人相視一笑,伸手握了握,卻不會說剛纔在李東權辦公室碰面的事情。
原小生笑了笑擡頭看了一下窗外道:“看這天氣,恐怕要下雪了。”
張永民也跟着往窗外看了一眼點頭道:“是啊,是啊,天陰的這麼沉,估計就是今天晚上的事情了。今年的天氣似乎冷的有些早啊。”
原小符合道:“是啊,天氣確實冷的比往年有些早。”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談論了兩三分鐘的天氣,似乎這天氣的好壞跟他們有什麼莫大的關係一樣。
說了幾句,各自離開,張永民卻忽然停下腳步,轉身道:“小原市長,你停一下。”說着往回折了幾步,又站在了原小生的面前。
原小生則是笑而不語,略作停頓才問道:“張市長,有什麼事兒嗎?”
張永民搖了搖頭,臉上出現一抹淡淡的笑容,卻道:“算了,還是不說了吧。再見。”說着擡腳做出一副要走的樣子,卻還是停了下來,在原小生的肩膀上拍了拍低聲道:“老弟,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說着話眼睛落在了原小生的臉上。
原小生淡然一笑道:“張市長有什麼話就直說。你跟我交往多了就會知道,我這個人其實是個直腸子。”
張永民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退去,眼角的魚尾紋卻明顯動了一下,點了點頭,似有不以爲然之意,還是道:“馬水成的問題,並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我只能言盡於此。”說着擺了擺手,帶着滿臉的笑容轉身離去。
張永民走遠了,原小生就嘿嘿笑了兩聲,心想,就恐怕你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回到寓所,原小生馬上給陳昊打了個電話,將情況說明了一下,歉意道:“陳昊,真是不好意思,本來說好的事情,誰曾想突然有事,真是不好意思。你順便給田曉蓉也說明一下情況,改天有時間了,我請你們。”
陳昊是個知情識趣之人,馬上一副無所謂的口吻道:“你要是這麼說就見外了。剛纔你打電話說來不了,我就估計你肯定有重要的事情。這樣吧,改天還是我請,時間你來定。你看怎麼樣?”
原小生也只能道:“那好吧。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陳昊沉默了一下,口氣就有幾分神秘了道:“原市長,剛纔吃飯的時候,我發現曉蓉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好像非常失望。”
原小生哦哦地應了兩聲,卻不願意跟陳昊談論這個話題,就轉移了話題道:“那就這樣吧,我們改天見。”說完掛斷了電話。
剛準備洗漱睡覺,手機卻響了起來,看了一下,竟是警廳廳長程遠峰打來的,估計是要跟自己說馬水成的事兒,略作停頓後接了起來。
“原市長,這個時候打電話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你睡了嗎?”程遠峰客氣問道。
“是程廳啊,沒有,沒有,你有事嗎?”原小生明知故問。
“是這樣的,剛剛會上李書記安排對馬水成的死因進行重新調查,我想了又想,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就想找你聊聊。”程遠峰道。
“剛纔李書記在會上不是已經講的很清楚了嗎。對馬水成的死因重新進行調查,是省委的要求。儘管馬水成的死因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但是省委要求進行重新調查,李書記也不能不服從嘛。你說是不是?”原小生避重就輕道。
“話是這麼說。只是……不知道李書記是什麼意思。”程遠峰謹慎問道。
“李書記當然也希望,馬水成的真正死因能夠大白於天下嘛。要不然也不會專門成立專案組了,你說是不是?”原小生不會跟着程遠峰一起隨便猜度李東權的意圖。
然而,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李東權對馬水成的死因調查並沒有當回事,甚至有些覺得省委如此安排純粹是多此一舉。但是這些話,原小生是絕不會在這個時候給程遠峰說的。
一則是程遠峰這個電話打的有些不明不白,二則是不清楚程遠峰跟李東權的關係。萬一言語出現紕漏,落個話柄在李東權的手裡,今後的工作恐怕就更加難搞了,更別說此次進常委的事情了。
程遠峰見原小生口風很緊,只用套話糊弄,也就覺得沒什麼意思了,只好將話題轉移到了專案組的事情上,問道:“我們明天是不是先召開個相關人員會議,確定一下具體調查人員?”
原小生笑了笑道:“程廳長,不用這麼着急吧。起碼等市委的文件下來再說嘛。”
掛了程遠峰的手機,還不到一刻鐘,電話就又響了起來,原小生多少有些煩了,真恨不得將手機關了,電話線撥了,可這樣做明顯有違組織紀律,只好接了起來,卻是倪維平打來的,問明天有沒有時間,一起去釣魚。
原小生就覺得實在可笑。這個倪維平把自己當什麼人了,一塊吃了一頓飯就好像跟自己有多熟悉一樣,竟然深更半夜問這種無聊的問題,便淡淡地駁回了。
然而,躺在牀上又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想起今天見到南素琴時,南素琴那一雙哀怨的眼神,心裡說不出的不是滋味,卻搞不明白這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南素琴對自己的態度,爲什麼突然之間就出現如此大的轉變,眼看着竟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
烙了半夜的餅,直到後半夜,原小生才迷迷糊糊睡着了,不想剛剛睡着,電話鈴就叮鈴鈴地鬼叫了起來,將原小生又從夢鄉中拉了回來,急忙起身,才發現窗外已經是旭日初昇。
接起電話,是付穎那黏黏的聲音。
“我的原大市長,都這個點了還不起牀嗎。是不是昨天晚上我沒去,睡不着啊?呵呵呵”
付穎的笑聲中帶着洋洋自得的語氣。這讓原小生多少有些厭煩,那口氣似乎自己離了她就沒法活了一樣。在原小生的印象中,付穎以前可不這樣,現在竟會變得如此令人生厭,口氣就有些冷冷的。
“這一大清早的,你有事嗎?”
原小生順便看了一下時間,發現纔剛剛七點過五分,今天又是禮拜天,當然可以說是大清早了。
付穎咯咯笑了兩聲道:“聽說你昨天回河灣去了,是不是?”
回河灣的事情,自己又沒有給付穎說,付穎怎麼會知道,原小生心裡感覺怪怪的,就嗯了一聲,沒有說什麼。
付穎接着道:“我還聽說,你吃了大大的一碗閉門羹,是不是?”
付穎的口氣明顯是在幸災樂禍,原小生沉默了一下道:“付穎,我看我們倆還是到此爲止吧。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是……我們實在不合適。我不希望找一個,跟我一樣,生活在這大染缸裡的女人做老婆,請你原諒。”
原小生的口氣很堅決,沒有給付穎留下任何迴旋的餘地。實事上這也是原小生的心裡話,就在前天晚上,原小生還給付穎說了同樣的話。
付穎半天沒有說話,不一會功夫就在電話裡抽噎了起來,才道:“原小生,你覺得給我說這樣的話,對得起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我把一切都給了,你卻給我說這樣的話。你還算是個男人嗎?”
原小生的火也被拱了上來道:“付穎,我不想跟你爭執,但是……當初……好了,還是不說這些了。我現在心裡很亂,需要平靜,你這段時間最好還是不要找我了。好了,就這樣吧。”
原小生說着就要掛電話。
付穎卻在電話裡撕心裂肺道:“原小生,你給我聽着,你要敢不要我,我就死給你看。我還告訴你,我想要得到的東西,如果我得不到,誰也別想得到。”
原小生一下子震驚了,停頓了一下才道:“付穎,你在說什麼,你不覺得自己應該冷靜冷靜嗎。”
付穎道:“我現在很冷靜,而且一直都非常冷靜,你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誰敢跟我搶,我就跟她拼命。”
這女人是要瘋了,原小生心裡不禁打了個寒噤,忽然想起南素琴來,馬上意識到,南素琴之所以突然對自己的態度發生如此大的轉變,八成跟付穎有關,但這種情況下,質問付穎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付穎,你聽我說,我們之間真的不合適。這一點,我想你心裡恐怕也非常清楚。你現在之所以一直堅持,完全是因爲自尊心在作祟。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好了,就到這兒吧。我要掛了。”說完沒等付穎反應過來,馬上將電話扣了。
一早上,原小生一直呆在寓所沒有出去,付穎倒也沒有再打電話。這讓原小生多少得到了一些清閒。只是南素琴一直在腦海中縈繞,思緒也難以真正地平靜下來。
快十點鐘的時候,田曉蓉卻突然打來電話,問原小生有沒有時間。原小生本不想跟田曉蓉單獨見面,卻不知道怎麼回事,鬼使神差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