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吃完了,原小生就端了吃剩下的殘羹冷炙到廚房洗涮去了。
在廚房裡,原小生一邊收拾一邊想:如果自己就這樣冒冒失失地把想去參加幹部培訓班的想法告訴趙學東,說不定趙學東會馬上反感,還會說自己沒事不來看他,有事了纔來,也顯得自己勢利眼。反正這個時候,恐怕連趙學東自己也還不清楚幹部培訓班的事情,索性什麼也不說。既然已經給趙學東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就把這個好印象繼續保持下去。如果能通過像這樣的幾件事,讓趙學東覺得自己是他的人了,那麼何愁趙學東不主動推薦自己呢。看來這個“竊官”之道,除了要臉皮厚之外,謀略也是非常關鍵的。
想通了這一層,原小生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就不再提幹部培訓班的事兒了,坐在那裡跟趙學東閒聊了一會,夾雜着把最近的工作情況儘量簡單地彙報了一遍。趙學東不時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似乎對原小生工作上的事情並不怎麼感興趣。
就在這時,趙學東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原小生也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趁機就起身道:“趙書記,時間不早了,就不打擾您了。”說着就要離開,同時趁趙學東不注意,眼睛迅速在趙學東的手機上瞥了一眼,發現竟是計生辦劉悅的電話號碼。劉悅因爲是計生專幹,專搞農村婦女上環結紮的事兒,電話號碼到處貼的都是,所以原小生一眼就看了出來。
趙學東虛意挽留了兩句,就把原小生送了出來。
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雖然有路燈,但非常的昏暗,走在路上如果不仔細看,五米以外就只能看見模模糊糊的人影了。
劉悅?原小生的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劉悅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給趙學東打電話呢?劉悅是計生辦的計生專員,又不是計生辦主任,按理說跟趙學東不會有什麼交往,怎麼會平白無故給趙學東打電話呢?難道……劉悅跟趙學東有一腿?
可是在尉南鄉政府,劉悅只是個並不起眼的女人,三十歲出頭,男人是個中學教師,除了皮膚還算白皙的能讓男人產生一些想法之外,幾乎一無是處,無論是身材還是臉蛋都不怎麼樣,特別是臉上,還隱約可見一些青春未退的痘痕,撐死也只能算是個中下等的女人。作爲黨委書記的趙學東怎麼可能看上像劉悅這樣的女人呢。如果趙學東跟劉悅有一腿,唯一的解釋就是我們的趙學東同志已經到了飢不擇食的程度。
或許是他們真有什麼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談吧。原小生只能把問題往正面的方向考慮。不過馬上又覺得不對勁了。難道劉悅找趙學東也是想參加市裡舉辦的青年幹部培訓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自己就又多了一個競爭對手,對自己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又一想,覺得劉悅雖然各方面的條件都基本都符合,但市裡要舉辦青年幹部培訓班的事兒是南素琴今天才給自己說的內部消息,就連趙學東也未必知曉,劉悅怎麼可能知道呢。
原小生正想的出神,馬路對面一個身影,一閃就過去了,再回頭看已經進了衚衕。不過那個身影真的很熟悉,好像是劉悅。既然劉悅給趙學東打電話,估計就跟自己一樣,也是去拜訪的,自然要進趙學東的家門,也沒什麼奇怪的。只是性別上的差異,容易讓人浮想聯翩而已。
一路胡思亂想,很快就到了家門口。一進門,卻發現一向有早睡習慣的父親卻依然坐在院子裡抽菸,母親則在一旁洗衣服。
見了原小生,父親就擡頭問道:“怎麼樣了?”父親的話很簡短,也沒有什麼感**彩,但是原小生能從中體味到那種父親特有的關心。
“還行吧。”原小生也不知道如何跟父親交流,想把晚上見趙學東的事兒給父親說說,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就站在那裡沒有動,等父親問自己。
父親把手中的菸蒂在鞋底擰滅,問道:“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麼爲難的事兒了?說說吧。”
父親的口氣並不像是給自己兒子說話,起碼原小生覺得這種口氣不像是父子間的交流,更像是生意合夥人之間的談判。不過跟父親多年的相處,也早已經習慣了,還是把參加市裡幹部培訓班的事兒給父親說了一下。
“你有什麼打算呢?”父親聽完了原小生的話後,問道。
“不管能不能成,我都想努力爭取一下。即便成不了,也沒有什麼後悔的。”原小生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其實對這次參加市裡舉辦的青年幹部培訓班,原小生本來就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想借此機會鍛鍊一下自己處理人際關係,特別是處理跟領導關係的能力。順便也磨練一下自己竊官的臉皮。
“嗯,”父親應了一聲,沉默了片刻,好像有什麼話要說,話都到嘴邊了還是嚥了回去,道:“那你就繼續努力吧。”
這叫什麼話嗎。原小生多少有些崩潰,自己可不就得繼續努力嗎,也知道父親不大會說話,更不能跟父親計較去,轉身正欲回自己的屋裡 ,父親卻在身後突然道:“你起碼應該爭取到鄉黨委的推薦名額。”
原小生也弄不明白父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就應了一聲道:“我會盡量努力爭取的。你就放心吧。”
父親點了點頭道:“那就好。”就不再說什麼了。
回到自己屋裡,原小生馬上拿出外公給自己的那套《官場方程式》如飢似渴地翻讀了起來。雖然原小生的文言功底,要讀懂那些文言文根本不是什麼問題,但是如果想要徹底弄明白隱藏在這位文言背後的意思,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兒。古人的語言本來就很精煉,更何況寫在書本上的,就更加是精之又精了。
原小生讀的很慢很仔細,實在不懂得地方就記在本子上,以備日後重新理解,或者去請教外公。
當然書裡面也難免有一些牛鬼蛇神 、因果報應的故事。比如有這麼一個故事,說有一個縣令正在當堂斷案,卻忽然昏厥過去。師爺、衙役門就着急忙活把縣令送到後堂,又是灌水、又是按人中,忙活了半天,縣令終於醒來了,師爺就斗膽問縣令怎麼了。
縣令就對師爺說,他曾經在另外一個縣裡當縣令的時候,判了一宗案子,其中涉及到一個少婦。按理說不應該叫這個少婦當堂問話的。只因被告說那少婦長相極美。他正好有一個朋友在場,就給他說,既然少婦長相極美,何不傳來看看。縣令當時也是一時頭腦發熱,就發了籤。不想衙役到那少婦家中時,那少婦不知從哪兒已經得知了縣衙要拘捕她到縣衙問案的消息,惱羞難忍,懸樑自盡而死。
那少婦到了地府之後,就把縣令告到了閻王面前。剛纔就是閻王發來文書,讓他到地府跟那少婦對質。閻王念他之後再無過錯,且一心爲民,也是無心之失,這纔打了他四十大板放了回來。
且不說故事講的老套,就是時間上的陰差陽錯也會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作者生編的。當然其中教人爲善的初衷卻也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