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關於學校地址選擇問題報到市委領導面前,若是市裡的領導再齊心選擇支持黃一天挑選的學校地址,那自己的面子可真要丟光了!
“不行!學校的選址絕不能定在城西!”蔣大寬心裡暗下決心,哪怕是去市裡求馮書記幫忙,也絕不能輸了這口氣!
說話到了國慶節,縣政府大院裡的花壇也重新換了色彩炫目的圓滿鮮花造型,大街小巷內處處刷新標語,店鋪紛紛掛上鮮豔的五星紅旗,小城裡處處洋溢着國慶假日景象。?網?/>國慶節假期過後上班頭一天,普安市常委副市長範副市長突然親臨普水縣考察工作,因爲之前領導要到普水考察的電話通知時間較爲倉促,範副市長專車到達普水縣政府大院的時候,縣委縣政府領導班子只有一半成員參與接待。
當範副市長坐在樓上會議室裡聽取普水縣相關領導工作彙報後,“順口”表態道:
“聽說你們準備把姜志勇老先生投資的學校地址定在城西,我認爲這個決定非常不錯,姜老先生回家鄉辦學的目的就是爲了服務百姓,絕不能讓某些人把這麼好的一個項目操作成華而不實的面子工程政績工程。”
範副市長說這番話的時候,會議室裡不少人眼睛餘光偷瞄蔣大寬縣長,看的他心裡毛渾身難受如坐鍼氈。
範副市長突然蒞臨普水縣考察倒是給蔣大寬重重敲響了一記警鐘,他察覺到範副市長這一趟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言語中分明在釋放某種信號,這讓他心裡不由暗暗急,看來自己當時和黃一天在大衆場合都起來那是不明智的。
當天下午,範副市長前腳走,他立馬叫上司機趕到市裡,幾乎跟範副市長的專車前後腳進了市政府大院,從車上下來後立馬快步上樓進了市委馮書記的辦公室。馮書記還是老樣子,見了誰都是一副笑呵呵的面孔,瞧見蔣大寬出現在辦公室門口臉上倒也未顯詫異,衝他主動招呼:
“小蔣來了!今兒怎麼有空到我這來了?”
蔣大寬趕忙滿臉堆笑走進屋,順手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掏出一副字畫擺放在馮書記辦公桌上,口中滿是“欣喜”介紹道:
“老領導,前兩天國慶節放假我去了一趟北京,曉得您愛好墨寶特意去潘家園子轉了一圈淘了副寶貝給您,您是行家,趕緊看看這副鄭板橋的竹子到底畫的怎麼樣?”
“鄭板橋的竹子?”
馮書記聽了這話看向桌上那幅畫的路雙眼頓時散異樣光芒,整個市委大院誰不知道市委馮書記最癡迷鄭板橋的畫?
市委書記辦公室正中一面牆上掛着高仿鄭板橋體一幅“難得糊塗”,四面牆上更是錯落有致掛了不少鄭板橋各個時期的竹畫。
有秘書曾經去過馮書記家裡,據說他家裡一進門走道兩邊都是竹林,進入客廳後滿眼各種畫竹子的掛畫,其中一幅面積特別大的畫幾乎佔據了家裡客廳整面背景牆。
不怕領導講原則,就怕領導沒愛好。
廈門某走私案的犯罪頭目賴某曾經說過的一句名言,“是石頭就有裂逢,是人就有弱點,我不信這世上有人沒有,如果有他就一定住峨眉山上。”
對領導幹部投其所好博得青睞幾乎是所有人投石問路的最佳方式,蔣大寬作爲馮書記的老下屬,對其喜好如數家珍,尤其是馮書記癡迷鄭板橋畫竹的愛好更是瞭如指掌。
他這幅畫壓在箱底快兩年了,原本是準備提拔當縣委書記的時候拿出來添把火加加油,沒想到這一次卻逼的他不得不一咬牙提前拿出來。
當初這幅畫在潘家園子裡買下來的時候,他掏了三萬塊現金,後來還特意花錢請了省城幾個懂行的專家看過,幾個專家異口同聲說他這幅畫買的真是太值了。
雖說這幅畫看起來有些舊,頁面上還有些許破損,但是經過幾個專家鑑定後確認其是鄭板橋的練筆之作,可千萬別小看了名家練筆作品。
據說鄭板橋的畫如今拍賣行情水漲船高,一副《蘭竹芳馨》不久前拍賣出一百三十八萬元的高價,而幾幅鉅作《壽竹蘭芳》竟然以一千五百多萬的價格成交。
蔣大寬手裡這副畫是鄭板橋當年練筆之作,真要是拿到市場上競價,少說也能賣一個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的價錢真是賺大了。
當蔣大寬小心翼翼把這幅畫攤開在馮書記的辦公桌上,馮書記當場激動的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作爲一名骨灰級的鄭板橋畫迷,他一眼看出這幅畫絕對是鄭板橋親筆。
看那畫上的竹子用筆遒勁圓潤,疏爽飛動,濃淡相映,虛實相照,妙趣橫生,竹兀傲清勁,自有番凡脫俗韻味,這樣獨具一格的風可不是一般人能模仿出來的。
“我有胸中十萬竿,一時飛作淋漓墨。”
激動不已的馮書記忍不住脫口而出這一句鄭板橋作畫時經常掛在嘴邊的名言,他兩眼緊盯桌上這幅畫,口中嘖嘖稱讚:
“好啊!實在是太好了!這幅畫上的竹子真是難得一見精品,你瞧這畫工,你瞧這神韻,實在是太逼真太傳神了。”
蔣大寬見馮書記臉上綻放燦爛笑容一顆心先放下來一半,只要先把領導哄開心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他趕忙湊過去假裝詫異神情對馮書記說:
“您意思這畫還真有幾分鄭板橋畫竹子的韻味?看來這畫家模仿的還真像那麼回事。”
蔣大寬故意演戲,馮書記卻信以爲真,連忙伸手指着畫作說:
“這幅畫怎麼能是模仿呢?這畫看起來分明就是真真切切出自大師手筆啊,別的畫家作品我倒是沒把握,可是研究鄭板橋的畫這麼多年,他的真跡我哪能看不出來?”
蔣大寬聽了這話故意臉上驚喜表情,衝着馮書記一驚一乍道:“什麼?你說這是鄭板橋的真跡?那我豈不是佔了大便宜?”
馮書記衝他擺手:“不不不,這幅畫看起來應該是鄭板橋的練筆之作,你看這畫上印鑑比較模糊,很有可能這印鑑倒是後人添補上去。”
蔣大寬聽了這話心裡不得不暗暗佩服馮書記這個出了名的癡迷鄭板橋畫多年的老粉絲還真不是吹牛,他說出來的話居然和自己當初請兩名專家說的話如出一轍。
蔣大寬正有些愣怔,聽見馮書記衝他問道:“小蔣,這幅畫是你國慶節假期在北京潘家園子買的?”
“是啊,我也是隨便逛逛,沒想到還真淘到了寶貝。”
“小蔣你看這樣行不行?你這畫買了多少錢,我雙倍付錢給你行嗎?你知道我多少年一直都酷愛鄭板橋畫的竹,今兒見了這幅畫實在是愛不釋手啊。”
“老領導您說的哪裡話?這幅畫原本買來就是準備孝敬您的,兩千塊的一幅畫誰能想到居然還真買到了真品?說到底還是您運氣好。”
“不不不!我哪能白要你的畫呢?不管怎麼說,這錢還是要付給你,既然你是兩千塊入手,我給你三萬吧,總不能讓你吃虧啊。”
蔣大寬心說,“瞧這漂亮話說的,給我三萬還叫不讓我吃虧?我這虧早就吃大了,您還真我是什麼行情都不懂的白癡呢?”
此時此刻,蔣大寬沒什麼心情跟老領導計較畫值多少錢的事,他今兒狠下心把這幅畫獻出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馮書記明確表態一件事:臺胞姜志勇投資的學校必須定址在普水縣高新科技園區。
趁着馮書記正高興,他低聲對馮書記說:“老領導,關於姜志勇老先生投資的學校,最近縣裡議論很多,很多人認爲還是定址在高新技術園區比較合適。”
馮書記聽了這話,正在低頭欣賞畫作的兩隻眼睛突然擡起來衝着蔣大寬看一眼,問道:“爲什麼?”
蔣大寬趕忙搬出各種理由企圖說服馮書記,他腳底下往前走一步站到老領導身邊故作輕鬆口氣說:
“馮書記,您看現在好多大城市都設立了科技教育園區,說到底城市區域功能科學規劃是關乎城市長遠展大計,我認爲把學校建立在高新區對於普水縣未來科技教育園區的成立是有好處的,也許目前是不合適,但是長遠的展來說。”
馮書記聽了這話反問道:
“那你有考慮過城區孩子們上學路途遠的問題嗎?學校建設的目的是什麼?高新區地勢偏遠,方圓三公里以內連一個居民小區都沒有,你把學校建在那種地方,你作爲縣長不能聽什麼就是什麼,要綜合考慮,你覺的合適嗎?”
“這個問題短期內或許存在,但是想想看,現在大城市的孩子上小學有幾個不要坐幾站路公交車?這點距離也許不是問題,城市長遠規劃纔是重點。”
“你意思這學校蓋起來後,當地的孩子上學得做公交車去?你們普水縣開通公交車了嗎?是不是爲了一個學校專門開通公交車,是不是爲了那個學校專門的建設起來什麼,蔣大寬,我怎麼覺的你這話越說越離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