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山急忙蹲下,一隻胳膊摟一個,“我也想死你們了!阿夏長這麼高了!快長大了,嵐哥兒也這麼高了,咱們嵐哥兒不光書讀的好,人也越來越好看了!還有阿冬……”後面一句大姑娘,剛要滾上舌尖,又被李文山吞了下去。李冬老大不小了,親事還沒議定……
被李夏和李文嵐這一通尖叫熱鬧,把徐太太的眼淚給熱鬧沒了,“嵐哥兒你下來,你都多大了,還跟阿夏學着,阿夏你也下來,你都多大了,你五哥抱不動你了。”
“抱得動抱得動!”李文山一隻胳膊抱着阿夏試了試,“五哥跟着陸將軍練了好些年功夫,可是今非昔比。”
“象什麼樣子?阿夏你下來!”徐太太又氣又笑。
後面,李文鬆探頭進來,“三嬸好,六妹妹好,嵐哥兒,阿夏好。先下船吧。”
一羣人七嘴八舌打着招呼說着話,涌出船艙,李文鬆上前扶着徐太太,李文山牽着李夏,李冬拉着李文嵐,下了船,李文櫟帶着李文林忙上前一一見禮。
碼頭上風大寒冷,匆匆見了禮,李文櫟就讓着徐太太等人上了車,要留下來看着卸行李,卻被郭勝客氣卻堅決的讓着上了馬,行李什麼的,由他看着就行了。
徐太太帶着李文嵐坐了一輛車,李夏和李冬坐在一輛車上,李文山等人都是騎馬。
南水門碼頭離城門極近,車子很快進了城門,李夏將車簾子掀起條縫,說不出什麼心情的看着外面的年味已經極濃的京城繁華。
上一回從哪個門進的城,她已經不記得了,或者當時就不知道,再之後,她出過幾回城,到郊外祭祀天地,端坐在尊貴輝煌之中,從來沒能看到過市井的模樣。
李冬從後面抱着李夏,也探頭看着外面,時不時低低驚歎一聲,“阿夏,你看,這一排,全是樓!家家都是兩層三層的樓,還這麼漂亮。”
“那些都是酒樓,每家都有拿手菜,都很好吃。”李夏甩開那些無謂的記憶,“郭先生說的。”
“郭先生真是見多識廣,他都吃過?”李冬心情好極了。
“姐姐,以後我們一家一家去吃一遍好不好?”李夏笑眯眯打着主意,李冬失笑,“不是跟你說了,進了京城就得收收心,洪嬤嬤的話,你沒聽到啊?伯府裡,太婆的規矩嚴着呢,咱們……阿爹不是太婆親生的,咱們更得小心些才行呢,以後啊,阿夏要好好兒的,不能淘氣,聽到沒有?”
“我以前也沒淘過氣,姐姐放心,有我呢。”李夏下巴抵在按在車窗臺上的手背上,笑的眼睛眯起,哎呀,回到京城,她怎麼有種回到自己地盤的感覺呢?
街上人多的摩肩接踵,馬走不快,車子走的更慢,李夏和李冬,一個看外面從前只聽沒見過的種種,一個看着外面的令人眼花繚亂的熱鬧繁華,兩個人都看的只覺得這車,還是走的有點兒快。
穿過大半個城,從一條筆直繁華的大街,轉進條寬闊的巷子,一下子就清靜下來,李文山總算能催馬趕到李夏車旁,彎下腰,看着看稀奇看的一臉興奮的兩個妹妹,笑道:“快到了。”
“怎麼這裡一點兒也不熱鬧了?”李冬從繁華轉入清靜,很有幾分不適應。
“這一帶都是公侯之家,”李文山用手裡的鞭子劃了一圈,“哪有熱鬧?也不敢熱鬧。前面轉個彎就到了。”
李冬看着眼看就到的轉彎,頓時緊張起來,她這是頭一回回到聽過無數次,不管誰說,都是極其尊貴、規矩講究極多的伯府。
“阿夏,等會兒,一定要謹慎小心,可千萬別……”李冬緊張的交待李夏,李夏側頭看着她,“我都知道了,姐姐,大伯孃在家呢,大伯孃你又不是沒見過。”
“嗯。”李冬隨口嗯了一聲,卻根本沒聽進去,端正坐下,將李夏一把扶正,從上到下將她查看了一遍,再從上到下把自己摸了一遍,剛要問李夏自己有什麼不妥當沒有,車子猛的晃了下,進了二門。
“阿孃剛纔還要打發人到碼頭上看看。”外面一聲笑語傳進來。
隔了許多年,李夏還是一聲笑就聽出了這是大奶奶趙氏,這位最瞧不上姚老夫人。卻和姚老夫人如出一轍的伯府當家大奶奶。
簾子掀起,車門外,黃二奶奶笑容滿面的衝兩人遠遠伸着手,虛虛的以示攙扶,“小心些,一路上辛苦了,總算到家了。阿孃這大半個月,天天唸叨掂記呢。”
李夏緊挨李冬站着,用怯意,掩飾着自己從心底涌出的那絲冷漠和厭煩。
“這就是冬姐兒和阿夏吧?咱們進去吧……”趙大奶奶扶下徐太太,眼風掃過也下了車的李冬和李夏,剛剛招呼了一句,就聽到遠遠一聲尖叫:“阿夏阿夏!”
李文楠提着裙子,一路狂奔過來。
“七姐兒你慢點兒!看摔着!”黃二奶奶急忙扎着手迎上去。
“七姐兒別跑了!成什麼樣子!”趙大奶奶又氣又急,也緊趕着迎上去。
李文楠一陣風衝到李夏面前,放下裙子,喘着粗氣,眉開眼笑,“我在太婆那裡……我讓人看着給我傳信兒呢!阿夏你長這麼高了!我給你寫的信,你都收到了吧?我養了一隻小哈巴狗,走,咱們……”
“七姐姐,這是我六姐姐,這是我六哥,還有我阿孃。”李夏拉住李文楠的手,一個個指過去。
黃二奶奶噗一聲笑起來。趙大奶奶斜了眼李夏,看着李文楠嗔怪道:“瞧瞧,被人家笑話了吧。”
“阿夏纔不是笑話我呢,你不懂。三嬸好,六姐姐好,六哥好,六哥你越長越好看了,所有的哥哥,你最好看了!”李文楠見了一圈禮,看着李文嵐,一聲接一聲驚歎,直把李文嵐嘆的臉兒通紅。
徐太太失笑出聲,“這孩子,還是跟阿夏一個樣兒,也是這樣的性子,這麼……什麼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