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到了天明,現在已經是天色大亮,我原本是決定今天離開潤東哥的,但現在見到他們遇到這樣的窘境,我反倒不好說現在就走,否則好象有遇到困難就拋棄他們的嫌疑。
不過現在共好黨的軍隊,再次變成了逃亡之師,隊容不整,人人臉上都寫着愁容。
“哼!換了總指揮有什麼用,結果還是被人偷襲!”
“是呀,我們小隊這次損失了二十幾個弟兄!”
“新上來的總指揮是幹什麼吃的,連敵人偷襲都想不到,我們還要他幹什麼?”
“還不如換人,而且這一戰讓很多士兵又失去了信心,我們小隊又有幾個士兵做了逃兵!”
“我提議把這個新的指揮官換掉,讓彭得華做總指揮!”
“就是!我同意!”
……
遠處的士兵人羣中,此刻傳來了幾個軍官的憤憤議論聲,顯然,隊伍處在一敗再敗的境況下,人心已經出現了動搖,很多人在抱怨,在埋怨,當然他們更願意把這些責任歸罪到最顯眼的軍事委員的頭上。
扭頭,我向那些議論紛紛的軍官中看了一眼,沒想到那些抱怨的軍官中我居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那個人有着白淨的臉,濃重的眉毛,身材較瘦,讓我很是熟悉,我仔細想了下,我隱約的已經想起了些,他應該是我在黃普軍校時的學生,而且我記得,他是鄂北人,說話有鄂北口音,他念魔法咒語中都能帶出鄂北口音來,但我卻想不起他的名字。
“那個白臉的軍官叫什麼名字!”
我指着那人埋怨連連的年青軍官問着潤東哥道。
“林三虎,那小子打仗有股聰明勁,就是愛發牢騷!”
潤東哥立刻淡然的報出了那人的名字,又做了個簡單的評價,然後就沒有再說什麼。
林三虎!這的確是黃普軍校中我的學生,我已經想起了他,還被莉莎射過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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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潤東哥也聽到了那些人的議論聲,只是這次他沒有出聲反駁。
這不禁讓我多看了潤東哥兩眼,這傢伙的急脾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沉穩了,聽到那些人說這麼難聽的話,居然沒有發火,看來當上領導後,他的確有些不一樣了,這是變得大度了?還是強忍着,等着秋後算帳呢?
“你看我幹什麼?”
潤東哥見我一個勁的瞧他,很不自然,狠狠的白了我一眼。
“那些人無端的說你,你不生氣?”
我笑着問。
“年青人嘛,還不都是這樣!”潤東哥簡單答道。
我笑笑,沒有說什麼。
不過我的確感覺潤東哥是有了些變化,這種變化我當然是和富盛田事件中的潤東哥做的對比。
富盛田事件是潤東哥做過的給我印像最深的事件,那次死了幾百名共好黨的軍官,那幾乎超出了我對潤東哥的認知,當然他也可以說是因爲那件事情,被免了職。
對此,我想他應該反思過。
那次事件的出現,在我看來,就是潤東哥在打敗了同明黨的圍剿後,正在春風得意時,有人不聽他指揮,並喊出讓他下臺的口號,那當然會讓潤東哥不滿,所以纔會讓那件事情升級,最終變得不可挽回。
而現在的潤東哥應該說更加春風得意,他已經變成了中央領導,此刻,旁邊就有人說讓他下臺,可他居然沒有發火,這對於他這個急脾氣來說,應該說是十分難得,而且他還能說出那個林三虎打仗有些小聰明的話,看來潤東哥的心裡真的是有了成長,他變得理智了。
以前他面對那些反對意見時,用的辦法就是,堅決反駁,甚至還會打壓。
最後發展成爲向界石蔣學習,用界石蔣的辦法,簡單粗暴處理,這樣的處理方式倒是最省事兒,最省心。
但,顯然那樣的方式後患無窮,而且也不能被周圍這些樸實的農民和正義感極強的文人們所接受。
所以他之前被免了!
相信他在被免的這段時間裡一定又反思了很多。
他是個信理的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有了自己的一套道理,其實我挺想知道的。
不行,我還得問問他!
“林三虎那幾個傢伙,在那裡說閒話,讓你下臺,你就不想把他們踢出隊伍,或是乾脆免了他們的職?”
我試探着問潤東哥道。
有些話不好直接問他,所以現在我就想試試他的態度,看看他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
儘管林三虎那傢伙學習也很努力,在黃普軍校時,我對他也有些瞭解,但那傢伙在軍隊遇到點兒小挫折時,就叫囂着換領導,跟着瞎起鬨,關鍵現在還是潤東哥正在當着領導,我當然不能忍,倒是希望潤東哥給他點顏色看看,免了他。
當然,我也僅僅是希望潤東哥把那傢伙免職就算了事,不希望他做的太過火。
這是種試探,我不知道潤東哥現在會如何處理這樣的事兒,我想知道。
淡淡的笑了笑,潤東哥現在的表情頗有些奇怪,眼神很是複雜,也很凝重,想了想後,他只是頗爲意味深長的說了句:
“看到這些年青人,讓我想到了,年青時的我!”
說完後他又昂了下頭,深吸了一口氣,很是高深莫測的模樣!
正當我以爲潤東哥還要繼續把這半截話說下去時,他卻什麼也不說了,然後又重重的吐出這口氣,加快腳步,也不理那幾個年青軍官,大步向前走去,也不再向我解釋什麼。
“什麼個意思?”
一時間我有些不明白潤東哥說的這半截話的意思,聽他這話的意思好象是飽經蒼桑一般,彷彿看破輪迴一樣,此刻我好象在和一位歷經磨難的老人在說話,感覺怪怪的,和我玩深沉嗎?
他剛四十一歲,應該還不算是老吧!那麼他剛纔說的‘看到那羣年青人就想到年青時的他自己’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時,我倒是真的仔細的想了想,年青時的潤東哥。
是的,年青時的潤東哥可以說,也是個桀驁不馴的性格,那時的他如同剛長成的小獅子,到處都覺得不滿,到處挑釁各種規則,也是四處提意見,他也經常對別人的策略和做法說三道四,也是不分場合的評論別人的過失,那些話有些是對的,也有些是他自以爲是的,那就是年輕時的他。
而潤東哥現在卻說,林三虎那些人,像年輕時的自己。
那,現在潤東哥在面對年青時的他自己時,會怎麼做?
這的確是很難辦!
怎麼處理年輕時的自己呢?怎麼處理自己好呢?
把年青的自己,踢出共好黨隊伍?
或是,把年青時的自己,直接免職?
甚至是氣憤的把年青時的自己直接殺頭,讓他閉嘴?
這些做法顯然應該都不可取。
這一刻我好象明白了潤東哥的話!
他到了四十歲的年紀,又飽經世事,已經看透了一些東西,有些人犯的錯誤,那就是成長過程中犯的錯誤,甚至可以說,那是學習的過程,是在學習,有些人就是用碰壁的方式在學習和成長,潤東哥就是如此,不停碰壁,不停成長,不碰這次壁可能這輩子也學不到一些東西。
所以現在潤東哥已經學會了,不那麼急着去評判!他已經學着淡然的處理那些問題,或者說是他已經學會了辨證的來看待一些事情,成長的過程,也要有個成長的時間。
而且潤東哥這個人是當老師的出身,也有當老師的心態,如果真的讓他遇到他年青的自己,我想潤東哥最想給年青時的自己,狠狠的揪過來,指着鼻子怒目的給他上一堂課吧!好好的教訓教訓他。
也許吧!誰知道呢?
但最終,今天潤東哥沒有對林三虎那一羣人做任何事情!
可是,林三虎那一羣人卻對潤東哥做了一件事!
他們把對潤東哥的不滿寫了出來,他們給彭得華和祝德寫了一封信,要求撤換領導,他們不想讓潤東哥再指揮這支隊伍,希望彭得華進入軍事委員會,讓他來指揮隊伍。
於是,這件事在共好黨這個軍容不整的隊伍中再次掀起了巨大的風浪。
於是下午,共好黨又要開會了!
又要開一次軍委擴大會議。
這次會議要討論的內容,當然就是討論潤東哥軍隊指揮權的問題,有些人要換掉他,讓他下臺。
共好黨的會,真多!
逃亡的路上也是一個勁的開會,我真是沒辦法!
可現在我又不能走了,再跟着看看吧,等着他們這次會開完看看潤東哥的情況再說!剛上來他的位子還不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