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上的紅外線觀測儀消失了,我又能看到那些黃色的氣體。它們迅速消散,把一個毫無阻礙的視線再次還給了我。
氣體一消失,在其中的大天使立刻從空中跌了下來。三對翅膀無力的貼在地面上。它的身體並沒有絲毫損傷,但從它趴在地上不斷掙扎的情況來看,這些氣體一定消耗了它大量的體力。
這時,玻璃牆上的一角開始顯現出一些圖像,許多各種各樣的圖表和數字不斷在牆上變化。這些,大概就是孫康既口中所說的數據吧。
過不多會,圖表和數字停止了運動,一個個的消失了。但還是有一個圖表留在了牆壁的最左側。
正當我想要過去仔細看看這個圖表的時候,又一個奇怪的東西出現在玻璃的正中間!那東西看起來像是一個溫度計,一個大大的“℃”符號貼在溫度計最下方。但是這個溫度計看起來很不正常,它的分隔由下往上被分成了二十格,每兩格間的數字竟然相差了一百!這樣由最下的0℃到最上面豈不是要有2000℃?這簡直比融化鋼材所需的溫度還要大上一倍?!
一個預感出現在我腦海中,而似乎是爲了印證這個預感,溫度計下方開始出現一條豎線慢慢往上攀爬。隨着豎線的出現,廣場內的大天使也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
豎線越爬越高,輕輕鬆鬆就邁過第一個100℃的關卡。大天使再次表現出急躁,它開始拍打翅膀,把一些氣體從翅膀間吹出來。
隨着豎線不斷升高,它拍打翅膀的頻率也在迅速提高!從原本的緩慢移動,漸漸加速成剛纔那種足以卷出臺風的速度!當豎線超過800℃的時候,那六隻翅膀已經從我眼前消失,只剩下一條條輕煙從它的身體內不斷冒出!
紅色的火花,開始在大天使的翅膀上閃爍!這是在溫度爬升到1400℃的時候……火花越聚越多,越長越大……終於,無數火苗從大天使的翅膀上升起!那些貪婪的火舌毫不留情的霸佔住那片透明的羽翼,似乎就此可以把它徹底拉入地獄的熔爐之中……
在室內的氣體開始扭曲,那些空氣由於灼熱而發生了變化。看起來濃厚,粘稠。它的身影透過這些變形的空氣出現,看起來似乎連它的身體也被扭曲,折斷。
溫度終於到了頂峰——2000℃!大天使的身體再也不能像剛纔那樣完整了。首先遭受滅頂之災的是那六根細長的尖刺,它們不斷融化,就像是放在烈日下的橡膠一樣,漸漸開裂,熔斷,變成液體滴在地上。隨後就是它胸部的那兩隻巨爪,也像雪糕般融化,消失,瀰漫在空氣中……
它在怒吼……儘管我聽不見它的聲音,但我還是知道它正在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它的身體正在被折磨,肉體在燃燒、消失。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刑罰能夠比這些更爲慘烈的了……我甚至能夠聽到它的詛咒,它詛咒着這個世界,也詛咒着給它帶來這一切的人……
溫度下降了,漸漸歸於平靜。那些火苗也慢慢縮小,最後消失。但火舌肆虐過後的痕跡卻永遠留在了它身上——那六隻透明的羽翼已被火舌吞噬,只剩下原來一般的長度。而且那些燒剩下來的翅膀已經變黑,它已經成爲了真正的墮天使……
大天使再次癱倒在地上,這次幾乎連掙扎都沒有……它就這樣死了嗎?我不知道。到是那些機械化的數據又再次顯現在玻璃上,隨後歸納出另一個圖表放在邊上。
我能做什麼嗎?我什麼都做不了……而且,我應該做什麼呢?如果有一隻停止實驗的按鈕放在我面前,我應該按下去嗎?按下去,來救助這隻能夠破壞一切的惡魔?我不能,我做不到這一點。這頭生物本身就是被禁忌的存在,我沒有權利去阻止對它的抹殺。我唯一能做的就只能看,看着它,也看着那塊玻璃上出現的另一隻溫度計——一支從零度開始往下標識的溫度計……
零下273℃……在這樣的溫度下,幾乎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再進行運動。包括分子,原子甚至某些電子,都逃脫不了這一溫度……沒有了運動,也就沒有了血液的移動。心臟在低溫下凝結,細胞完全呈現癱瘓狀態……別說生物,只要在這地球上的一切物質都會就此陷入永恆的睡眠當中……零下273℃,科學家對它有一個非常貼切的名稱——絕對零度。
大天使靜靜的躺在那裡,從那隻溫度計出現以後就再也沒有移動過。它的身上漸漸覆蓋了一層白霜,腹部上也出現了一條條龜裂。但它還是沒有動作,一直是躺在那裡,躺在這絕對零度的氣溫下……
數據再次開始計算,只不過這次遠遠沒有剛纔兩次那樣計算了那麼長。幾乎就是幾秒鐘的時間,那隻圖表就已經出現了,而且這上面所顯示的數字比前兩個明顯要低得多。就此,我終於確定,這隻天使,終於走完了它生命中的最後一站……
“嗚——————”
天花板的暗門再次打開,那個人也坐着那張椅子緩緩下降,重新回到了那個位子。
“完了……”
“是啊,完了。結束了。但實驗結果我也得到了不少。”
“你不傷心嗎?”
“傷心?爲什麼?爲了這隻垃圾嗎?”
“垃圾?你現在竟然說它是垃圾?剛纔你還一口一個孩子,一口一個米迦勒的叫着多親切!可你現在卻稱呼它爲垃圾?!”
“當然是垃圾,它竟然沒有通過我精心設計的實驗,就已經證明了它是垃圾。看來不管C陽病毒再怎麼強悍,也無法和那個孩子相比啊……它纔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頂峰!
好了,既然表演結束,就讓我們看看最後的收尾工作吧。可惜啊,原本我以爲這隻垃圾不會辜負我對它的期待,而準備在最後上演這一幕的。但現在看來也只能把它交給它們,作爲一頓豐盛的美餐了吧。”
孫康既再次按動手中的按鍵,廣場的兩邊再次打開兩道暗門,只不過這次不再是一堆一堆的怪物羣,而是兩隻樣貌奇形怪狀的東西!一隻是趴着的,正面那張佈滿無數利齒,幾乎佔去整個身體一半的巨口顯得無比恐怖。另一隻看起來還有一些人形,但那暗黃色的皮膚,已經潰爛完畢的嘴脣,再配上那些不斷從它身體裡冒出的紫色觸手!我怎樣也不能把這個可怕的東西和人類聯繫到一起。
“很奇怪吧,爲什麼我要把這兩隻怪物放在最後。如果要論體型的話一開始的那些雜碎絕對有超過它們的體型,但它們兩個卻有一個決定性的不同。一個,是代表着九年前T病毒的最高傑作,使用NEMESIS創造出來的高智慧型生命體——T-203;而另一個則是我師父精心研製,代表着另一個劃時代極限的產物G-4!雖然它們都是九年以前的產品,但經過我的改良之後,又擁有了更爲強大的力量!你真是幸運呢,小姑娘,雖然無法看到這隻垃圾和它們作戰的場面,但能夠看到這兩隻生物進餐的場面也算是你三生有幸了。”
那兩隻怪物一看見躺在廣場中央的大天使屍體,立刻向它衝了過去。尤其是那隻看起來好像一隻獅子的G-4,速度尤其之快,眨眼間已經躍到它的身旁,張開它那張簡直誇張到極點的巨口,一口向大天使咬去!
可就眼看着大天使就要被那張巨口吞噬之際,G-4忽然停止了動作!不僅它的巨口停下了咬嗜,連它那個巨型的身體似乎也在慢慢退後!
是什麼力量能夠停止這頭怪物的行動,還能讓它退後呢?原因來自一隻巨爪,一隻還覆蓋着一層淡淡霜寒的巨爪!那隻巨爪頂在G-4的額頭上,不但阻止了它接下來的撕咬,還用那強大的力量把G-4緩緩逼退!
大天使!大天使還沒死?!在經過了強酸、酷熱、極寒的考驗之下竟然還是不能把這隻生物殺死!在面對即將到來的危險之際,它又再次恢復了意識,伸出那隻輕鬆捏碎無數怪物的巨爪擋住了那張奪命巨口!
看到大天使又再次復活,孫康既顯得有些興奮。但是,在廣場中的那三隻生物是否也如他一般的輕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