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書剛剛行完禮,虛畫敲門進來。本來虛書還要和虛棋商量如何處理玄桓一事,見虛畫面有急色,便閉口不言。
“阿彌陀佛,師父請兩位師兄往宣德殿議事。”虛畫雙掌合十作禮。
虛琴虛書二人聽聞此言,忙起身,虛書問道:“虛畫師弟可知何事。”
“師父未曾交待。”
三人來到宣德殿,虛棋和慧可一前一後靜坐佛前。虛畫雙掌合十,“師父,虛琴、虛書兩位師兄帶到。”
“坐吧。”慧可的聲音略顯的蒼老,但是中氣十足。此時試過崖下,玄桓在努力控制着真氣,玄桓漸漸的感覺到身體周圍的天地元氣流動。這些天來內力的突飛猛進,玄桓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對真氣的感覺更爲敏感。原本天元氣他是根本感受不到的,現在卻隱隱能有所覺,正如開始修煉易筋經時體悟最初的真氣一般。
修煉內功一般都是從孩童開始,並不是爲了可以多修幾年的內力,而是孩童的身體更敏感,更容易感覺到真氣。一般修煉一年能有氣感的便算天才,修煉三年能有氣感的也能邁入內家武學的殿堂。五年不能修出氣感的,一般就不會有什麼可觀的成績了。而玄桓修煉只用了半年便生出氣感,可以用怪纔來形容了。在對真氣的感知上,玄桓的天賦是可以傲視少林同輩的。正是擁有如此出色的真氣感知能力,玄幻才能感覺到天地元氣。感覺到天地元氣對玄桓的實力沒有半點的提升,這在玄桓的修煉之路上卻是一次重要的質變。從此玄桓可以從原理感受內力的修煉,這是成爲一名武學宗師必備的基礎。
玄幻感覺着周身的元氣隨着真氣的運轉而融合彙集到自己體內的真氣中,以兩個時辰三個周天的速度,天地元氣與體內真氣的融合最是和諧。只是微微的感覺到周身的天地元氣,玄桓已經深深的沉醉於那種玄妙的感覺。
宣德殿裡,慧可在前,虛棋等人靜坐其後。“師父,太師傅已經超凡入聖,看破生死了嘛?”虛畫仗着自己最小,終於問出了衆師兄們的疑惑。虛畫這一問,四人心中都一緊,全力感受師父的變化。
慧可睜開眼,老臉上皺紋扭曲出一個乾枯的微笑,身後四人都在心中鬆了一口氣。四人浸淫武術數十年,察覺能力早已細緻入微,心可以做到比眼睛更看的清。慧可蒼老中正的聲音又響起來,“何爲超凡?何謂入聖?天地之玄機並非我佛門追求,至於師父他老人家說的話,並非表明你太師傅已超凡入聖了。虛畫,我問你:“你發用多羅葉指的多羅彌式時先做什麼?”
“由尺澤穴運氣,經陽池穴迴轉經膻中穴入氣海。氣海真氣迴轉入水分穴……”說道這裡,虛畫突然停住了,“弟子明白了。”
“你們也明白嗎?”
“弟子明白了。”
“凡事有先機,只是你是否能發現吧。道門老子說禍福相依,既然少林要名滿天下,也定是福禍相依。”慧可自己的這四位弟子都是早年遊歷時萬里挑一的天才,知道他們一點就透。虛琴性靈動,虛棋性機敏,虛書性明哲,虛畫性坦蕩,各人天分各異,各具慧根。原來這多羅彌式在真氣運至水分穴時會從後背透出真氣。若是悉知此招之人必然可以察覺,早做防備。而菩提達摩則從天地之間的變化先知人事之變,各人心中感慨不已。能有這樣一位太師傅,即是大幸,又是大不幸。
早春的風已經十分宜人,少室山的樹木已孕育了鼓鼓的芽胞。少室山山道與官道相連,今日官道上塵土飛揚,自遠處來了一羣騎馬之人。領頭二人,一人身着黑灰色布衣,並無惹眼之處。只是頭上的帽子有些奇特,不似是本地人。灰衣人右面之人紅光滿面,一身紫衣,繡着華貴的花鳥,一眼便知是達官顯貴。
“喁”灰衣人一聲高喝,勒住繮繩,扭頭向右道:“劉大人,沿這條道上去就是少室山了。”
紫衣人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周遠明,你上山把和尚們都叫下來,就在這裡宣旨。”
“這……大人,這似乎不太妥當吧。”
“有什麼不妥,灑家旅途勞頓,疲憊不堪。你看這少室山山林茂密崖壁陡峭,再上山去宣旨,耽擱了回朝的日子,誰擔待的起?”
灰衣人周遠明暗罵道:“若非你一路半歇半遊,怎使時間如此緊迫。”心裡這麼想,周遠明嘴上卻說:“劉大人,少林建於北魏孝文帝時,少林開山祖師如今早已過百歲,少有出山。開皇元年,文帝大表少林,封慧可法師爲鎮國大法師,可見天子不跪。此次請慧可法師之師出山講經,文帝本欲親至,讓少林高僧下山接旨……”
“你嘮叨什麼?這我都知道,你就說你什麼意思?”紫衣劉大人不耐煩了打斷道。
“泥人尚有三分脾氣,讓少林高僧下山接旨,怕是會惹……”
“行了,你不用說了。”紫衣劉大人又打斷道,“哼,不就是一羣吃齋唸佛的廢物,天子敬佛佛是佛,天子不敬佛佛是魔。若少林僧人敢抗旨不尊,翌日我劉籤必領兵踏平少室山!”劉籤是宦官,聲音有三人柔氣。說出這種霸氣豪言時,透露出陰森之氣,周遠明聽的心裡發毛,忙回道:“遠明這就上山去請少林高僧前來接旨。”
周遠明從馬上飛躍而下,不走山道,踏着樹木枝梢飛奔上山。這周遠明看上去年紀二十出頭,在劉籤這文帝身邊的紅人面前不卑不亢。劉籤看着漸漸遠去的身影,冷哼了一句。
周遠明輕輕落地,看着高大的山門緊閉,隱約可以聽見寺裡打坐唸經之聲。周遠明運集內力高聲喊道:“晚生後輩周遠明來訪,希望可以得方丈法師一見。”
寺裡一陣安靜,“貴客來訪,慧可,還不前去迎接。”蒼老的聲音裡彷彿透着智慧,寺裡一片寂靜,寺外的周遠明更是震驚不已:慧可是少林方丈,能直呼其名的只有菩提達摩了。剛纔菩提達摩的聲音彷彿響起在自己的耳邊,這是何等的內力?這菩提達摩年過百歲,如今怕已是人老成精了吧?
不等周遠明從震驚中醒來,慧可已經帶着四位弟子走出了寺院大門。慧可看到眼前的青年人,心中一驚,他就是師父口中的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