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克一向比較勤快,雖然作爲控制區內唯一在編的直升機駕駛員並沒有誰給他固定時間表,但是他每天早上都會自覺的爬起來和士兵們一起晨練,五公里負重越野的時候,他很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噴嚏。卡西迪今天精神不怎麼好,所以指定讓迪克帶隊訓練,楚克的人緣的不錯,沒事的時候也願意帶人上天去遛兩圈,所以很多老兵和他關係都不錯,看到楚克打噴嚏,很多人就嘻嘻哈哈的打趣起來,迪克不像卡西迪那樣一本正經,不但沒有壓制,還跟着開了楚克幾句玩笑。楚克知道自己不是豬哥亮,這幫阿兵哥的臉皮厚度也不是江左那幫自戀的文人能比的,這種時候自己再才高八斗,巧舌如簧也鬥不過他們,所以乾脆臉露微笑保持沉默,就當聽唱歌了,只是在心裡奇怪自己昨晚又沒淘氣,不可能感冒啊。
他在隊伍裡胡思亂想的時候,葉知秋正在楚加奇山脈的草地上咒罵楚克的檢修水平,這破玩意飛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解體墜毀了,要不是他剛好貼着地皮飛,因爲正在爬升速度還不快,恐怕三個人都得列入失蹤名單。
其實說起來,葉知秋落到現在的地步也實在是比較倒黴,從控制區到山谷走直線的話需要翻越楚加奇山脈,葉知秋當然不會想不開去爬最高峰,事實上他就算是想也繞不了那麼遠,但是在他看來,uh60連青藏高原都飛上去了,翻個楚加奇山還不是一碟小菜?所以他直接選擇飛個直線。
要翻山,當然就得提高飛行高度,國內uh60不少,雖然因爲某些原因不能用於軍事用途,但是像葉知秋這樣的人想用來訓練還是很容易的,所以他很快就覺得今天這飛機抖得比正常情況下厲害,似乎是發生了喘震。
對於發動機來說,喘震並不是不可發生的,任何可能使進氣流量發生變化的原因都可能導致短暫的喘震,某些大功率發動機在某一段功率調節期內甚至必然有喘震發生,但是像今天這樣在衡功區喘震就比較反常了,沒人會把發動機的衡功曲線畫到喘震區裡去。
葉知秋畢竟沒有接受過系統的培訓,對臨時性故障的反應能力不足,所以雖然發現了不妥,但是並沒有第一時間降低發動機輸出功率,只是讓直升機的爬升高度降低了一點,改爲沿着山坡飛行。這時發動機喘震帶動機體震動,已經出現隱患的旋翼終於超過了疲勞極限,那條旋翼在巨大的扭力作用下發生變形,然後迅速破壞氣動佈局,改變直升機的飛行狀態,又進一步撞擊其他旋翼,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整個連鎖反應就使得直升機的飛行狀態被完全破壞,葉知秋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直升機就已經一頭載了下去。
葉知秋幾乎是下意識的關閉發動機,都沒來得及警告吉爾和妮可兩個人小心,飛機就已經重重摔在了山坡上,動平衡被破壞後,旋翼軸承在高速轉動的旋翼撞擊下迅速鬆脫,當飛機摔在山坡上的時候,旋翼已經嚴重傾斜,抽打在飛機的一側,剛好抵消了重力的作用,讓飛機順着山坡升高的方向倒了下去,所以機體只是在草地上滑行幾米,就被滑橇卡在了地上,沒有發生傾覆翻滾。
葉知秋飛快的解開座椅上的安全帶,幫助身後的兩個女人從直升機中離開,等了一會,確認飛機沒有暴燃的危險後,葉知秋才又回到飛機裡取出他們的武器和裝備。
吉爾當時坐在機艙裡,反應的慢了一些,結果身上多了幾處淤傷,覺得全身都痛,她靠在一塊大石頭上解開衣服讓妮可查看傷勢,妮可因爲坐在葉知秋的身邊,三點式安全帶發揮了作用,除了有點擦傷外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她一面給吉爾檢查背上的傷痕,一面不安的擡頭向直升機的方向張望。吉爾懶洋洋的說道:“不用擔心他,既然飛機掉下來都摔不死他,別的也不會有事。”
“你倒是很放心。”妮可說道。
“他是男人。”吉爾說道:“我不覺得應該爲一個男人擔心。”
“他是你的男人。”妮可辯解道,吉爾的確不用擔心別的男人,但是葉知秋不同,人們總是應該關心自己的東西。她一面說一面幫她放下捲起來的背心:“沒什麼外傷,倒是你的胳膊得注意一點,別讓傷口撕裂了。”
“放心吧。”吉爾伸直胳膊拉下衣服,沒有響應她的話,而是回答道:“我的傷我自己心裡清楚。”
“那很好。”妮可脫掉外衣,讓吉爾幫她處理手臂上的擦傷:“我都忘記飛行器也會失事了。”
“我們有麻煩了。”葉知秋出現在兩個人的身後,他說道:“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我們安全降落,壞消息是什麼?”吉爾問道。
“壞消息這裡離控制區太遠了,無線電聯繫不上。”葉知秋說道:“恐怕我們得自己走出這片山了。”
“上帝啊。”吉爾說道:“他們找到我們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知道。”葉知秋攤手說道:“你覺得他們買彩票中大獎的機會有多大?”
妮可猶豫了一下,問道:“伊莎貝爾知道我們會去哪,卡洛斯也知道,他們會來找我們的,只要他們發現我們沒有回去。”
“在這一片山裡?”葉知秋搖頭道:“我們沒有報備飛行路線,也不能指望衛星定位,他們只有兩架直升機和一個駕駛員,指望楚克剛好從我們頭上飛過太不實際了。”然後他總結道:“所以,還是得靠我們自己。”
吉爾不動聲色的幫妮可繫好繃帶,然後很舒服的攤開四肢躺倒在草地上,看着頭上的藍天白天說道:“你找到摔下來的原因了嗎?”
葉知秋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爲什麼這幅樣子。他走過一邊去整理揹包、檢查武器,碰撞可能會使武器變形,那會在開火時先要了使用者的命,嘴裡回答道:“有一條翼片斷了,不像人爲的。”
“你也這樣懷疑了?”吉爾很滿意:“所以我們得小心一點。”
妮可吃驚的看着她們:“你們覺得有人想殺死我們?爲什麼?”
“我不知道。”吉爾仰頭看着她:“也許是你佔了別人的位置,也許因爲你撞了人沒有道歉,也許只是政治觀念不同、、、你知道當年冷戰是爲什麼吧?”
“上帝。”妮可說道:“我不明白你爲什麼這麼想。”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不同。”吉爾說道:“如果可以,我不願意相信任何人。”
“那就相信你自己吧。”葉知秋把吉爾的揹包遞過來:“我就不幫你揹着它了。”
吉爾甩了甩頭,翻身從地上爬起來,接過揹包有些遺憾的說道:“真可惜,我很喜歡這片草地的。”
“等你肚子餓了就不會喜歡了,你又不能吃草。”葉知秋幫妮可背好她的包,然後把最大的那個包放到自己的背上,說道:“我們得離開這裡。”
“先回控制區嗎?”妮可問道,出了這種事,三個人當然不能繼續原來的目地,回控制區似乎是唯一的選擇,所以葉知秋看了她一眼,又轉頭去看吉爾。吉爾攤手道:“真可惜,我寧願走另一條路。”
“別這樣。”妮可說道:“那裡有我們這幾個月來努力的結果。”
吉爾轉向葉知秋,看着說道:“你也這麼想嗎?”
葉知秋有些頭痛,如果可以的話,他的確希望遠離事務性工作,他的本質其實就是個高級打手,讓他來重建社會太勉爲其難了,更何況還是他最不擅長的和人打交道,但是很顯然他沒辦法支持吉爾的意見,所以他只能爲難的迴避吉爾的目光。
“好吧。”吉爾說道:“是我太天真了,我們走吧。”
“也許不用太爲難。”葉知秋說道,他取出一個平板電腦,指着上面的地圖說道:“我們大概在這個位置,控制區在這,但是我們不能就這麼走回去,這裡根本沒有路,最好的辦法是繞到公路上,然後看能不能搞到一輛車,當然我們不能指望有人搭我們一段,但是也許可以找到一輛被拋棄的車。”
“但願還有被拋棄的汽油。”吉爾說道,她悶悶不樂的探頭看了一眼葉知秋手裡的電子地圖,指着上面的一個地方說道:“怎麼看着這麼眼熟?”
“那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葉知秋解釋道:“我們得從那旁邊穿過去。”
“我沒想到離那裡那麼近。”吉爾說道:“看起來墜機的時間不對。”
“聽起來就像有對的墜機時間一樣。”葉知秋說道:“我們畢竟抄了近路。”
“我想我真應該期待你沒抄近路。”吉爾嘀咕了一句,擡頭確定了一下方向,轉身走開。葉知秋咧了咧嘴,收回電腦,妮可在他身邊說道:“她有點不高興,你得和她談談。”
“我知道。但是談什麼呢?”葉知秋說道:“勸人回心轉意可不是我的長項。”
“比如爲什麼你有回到那裡去的必要。”妮可說道:“她會理解的。”
葉知秋一愣,看着妮可越過他向吉爾追去,也許丁飛羽說得對,這裡沒有人是傻瓜,他偷偷給了妮可那麼多的資料,妮可要是還猜不出他的目地就有鬼了,但是很明顯她並沒有拆穿他。基於同樣的原因,也許他可以期待吉爾的信任。但是這件事是不同的,相信妮可是不迫不得已,而且妮可和吉爾的身份不同,吉爾是警察,從她提起自己家事時說的話可以聽出來,她的家庭背景也不簡單,她會支持他嗎?一般情況下,軍人家庭可都是比較愛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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