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坐在餐桌前對着一盤子食物埋頭苦幹的時候,覺得又有人走進了食堂裡。現在早過了吃飯的時間,除非像他這樣錯過了飯時的人才會出現在這裡,所以他擡頭看了一眼,想看看是誰這麼廢寢忘食,結果就看到一臉疲倦的卡洛斯。他仍然帶着全套的作戰裝備,只有頭盔拿在手裡。
看到卡洛斯走進來,帕西法連忙從裡面迎了出來,他當然認識卡洛斯,很殷勤的問道:“您還沒有吃飯嗎?”
“我吃過了。”卡洛斯說道,然後他立刻想起了一件事,改口道:“有咖啡嗎?我是說那種熱騰騰的東西?”
“我明白。”帕西法說道,他向卡洛斯擠了擠眼睛:“冒着熱氣的那種。”
卡洛斯很滿意的向他點頭:“我想我喜歡你這個傢伙。”
“我想您也可以把我弄到軍隊裡去。”帕西法看了一眼坐在那邊的葉知秋,低聲說道:“不瞞您說,昨天我拿着槍上了圍牆,那感覺很不錯。”
“你不怕嗎?”卡洛斯問道,看得出來這傢伙從前並沒有上過戰場,通常情況下,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不會一臉興奮的向別人描述自己的這段經歷。
“您是說那些坦克?”帕西法說道:“它們離我遠到我都沒有機會開上哪怕一槍。倒是我們的傷員讓我有點擔心。”
“我說的就是這個。”卡洛斯說道:“如果上了戰場,你也可能受傷的,而且你看到戰友們鮮血淋漓的樣子不覺得噁心嗎。”
帕西法聳了聳肩:“可能您不知道,我們處理牛肉的時候比這個感覺還糟。”
卡洛斯愣了一下,看着他說道:“去給我倒杯咖啡吧。”
“您不準備考慮一下嗎?”帕西法說道:“我覺得我能成爲一個合格的戰士。”
“你會的。”卡洛斯說道:“去倒咖啡吧。”說完揮了揮手,拎着頭盔向葉知秋走去。
葉知秋把米飯嚥進胃裡,看着面前正費力的把自己塞進椅子裡的卡洛斯,他身上的裝備讓他胖了不止一圈,說實話能扛着這一身行頭到處亂跑沒有點好體力是不可能的。所以葉知秋問道:“你還穿着這身幹什麼?”
“我得趁天黑前再檢查一遍防線。我擔心今晚會有大量的喪屍來會餐。”卡洛斯說道,他試着把戴着護肘的手臂拄到桌子上,但是很快放棄了這個努力,倒不是夠不着。就是太累腰,於是他用手支着大腿,看着葉知秋說道:“門口的衛兵看到你到這邊來了,所以我過來找你。”
“什麼事?”葉知秋把勺子放進嘴裡,含混的問道。
“具體的戰損報告出來了。”卡洛斯:“我們損失慘重,一個裝甲連的建制被打沒了。”他看着葉知秋:“更糟糕的是,我們失去了卡西迪和老豪斯。”
“多謝你告訴我這些。”葉知秋說道。他放下勺子,很遺憾的看着盤裡的食物:“你是怕我胃口太好嗎?”
“我已經問過那些俘虜了,他們是乘登陸艦在威廉王子海灣上岸的,所以他們的裝甲部隊需要先在福特理查森建立基地。”卡洛斯說道:“有人看到朱諾的港口停着更多的軍艦。”
“軍艦不能佔領控制區。”葉知秋說道:“你應該慶幸安克雷奇沒有修在海邊上。”
“但是它們能源源不斷的運來人。”卡洛斯說道:“如果再來一次昨天的戰鬥,我們撐不過去。”他擡頭看到帕西法端着一杯熱咖啡走過來,向他點了點頭,伸手接過來,放在嘴邊試了試。發現這玩意還真是夠熱,於是又把杯子從嘴邊挪開,向葉知秋說道:“必須解決這件事。我想我們至少應該去那裡確認一下,看看情況。”
葉知秋看着他,點了點頭:“我同意,什麼時候走叫我一聲。”
卡洛斯點了點頭,把咖啡放到嘴邊小心的喝了一口,然後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向帕西法說道:“感謝你的咖啡,這讓我感覺好多了。”說完站起身來,向葉知秋告別,順手把咖啡杯向他推了推:“你喝了吧。味道很好,別浪費了。”
“謝謝。”葉知秋說道:“順便說一下,你見過梅伯裡了嗎?”
“那個和你一起來的飛行員?”卡洛斯說道:“他和醫院的傷員們混在一起,他怎麼了?”
“他叔叔是新的美國總統。”葉知秋說道:“至少是之一,你覺得這個消息怎麼樣?”
卡洛斯猶豫了一下,點頭說道:“是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如果不是之一的話就更好了。”他拿起頭盔,向葉知秋和梅伯裡告別:“我會通知伊莎貝爾的,她知道應該怎麼使用這個消息。”
葉知秋點了點頭,這一點他倒是從不懷疑,伊莎貝爾做政客水平不怎麼樣,但是揣摩人心的水平倒是不差,做個廣告策劃人什麼的倒是合適。他擡頭準備看着卡洛斯離開,結果卡洛斯轉頭又問了一句:“爲什麼他們有那麼多海軍支持?”
葉知秋一愣,心說這我怎麼知道?卡洛斯看着他,搖頭說道:“梅伯裡的叔叔這個總統手裡沒有軍隊嗎?”
“你說得對。”葉知秋恍然大悟,他看着卡洛斯說道:“我想明白了一些事,這件事讓我再想一下。”
卡洛斯點了點頭,yù言又止,但是看到葉知秋神思不屬的樣子,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來,轉身走開了。
葉知秋飛快的把盤子裡的食物倒進嘴裡,抹了抹嘴纔想起來還有半杯咖啡在哪裡,他倒也不在乎那是卡洛斯喝剩下的,端起來一口喝光,然後就聽到帕西法在身邊問道:“你還要一杯嗎?”葉知秋這纔想起來身邊還站着一個人,關鍵是這個人實在太沒有存在感了,於是搖頭道:“不用了。”說完拿起盤子向水槽走,帕西法急忙伸手接過來,葉知秋向他道了謝,轉身走開。剩下帕西法一個人在那裡張口結舌,一肚子的話癟在嗓子裡說不出來。
葉知秋出了食堂,想了一下,現在再回醫院去晃就太顯眼了,於是準備到樓上休息一下,結果在房門前剛好遇到回來取東西的吉爾,兩個人在這裡見面,都有些驚訝,葉知秋看看走廊裡沒人,一把抱住她,走進了房間裡。
吉爾任由他抱進房間裡,才拍着他的肩膀說道:“放開我。”
“你覺得可能嗎?”葉知秋壞笑着把她放倒在牀上,吉爾推了他一下:“我還要去檢查防線。”
“卡洛斯已經去了。”葉知秋說道:“我剛和他再見。”說完就吻上了吉爾的嘴脣,兩個人熱吻了一會,吉爾喘着氣說道:“你多久沒洗澡了?”
“嗯。”葉知秋說道:“我覺得,可以乾洗一下。”
過了好久,這兩個忙裡偷閒的人才終於重新出現在房門外,吉爾的臉sè緋紅,眼睛裡像是蒙了一層水霧,看着葉知秋說道:“晚上見嗎?”
“我覺得可以一起去看看防線。”葉知秋說道:“獨守空閨是很寂寞的。”
“你的腿不軟嗎?”吉爾笑着打量他。
“只是間歇xìng的。”葉知秋說道:“現在好多了,你可以檢查一下。”
吉爾還真怕他再糾纏下去,連忙就此打住。兩個人並肩向樓下走去,葉知秋咳了一聲說道:“我這次在華盛頓見到了一些人。”
“是啊。”吉爾心情不錯,笑道:“那當然,難道你是去見喪屍的嗎?”她笑了一下,又說道:“說實話,這次我們都有些意外,你從前可都會帶女人回來的。”
葉知秋腿間歇xìng的一軟,差點從她身邊滾到樓下去,連忙舉手道:“這次我可什麼都沒做。”然後他看着吉爾探詢的目光,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連忙補充道:“從前也什麼都沒做。”
“好吧。”吉爾說道:“我好像沒說什麼,你不用這麼緊張吧?你剛纔想說什麼?”
“呃。”葉知秋斟酌了一下,很謹慎的說道:“我遇到你老爸了。”
吉爾腳下一頓,停了下來,葉知秋走得快了一點,連忙收住腳步,轉頭看吉爾,發現她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她說道:“你說什麼?我不喜歡這個玩笑。”
“不。”葉知秋說道:“我的確看到他了,他叫亨利.鮑曼,是一位陸軍少將。”他看着吉爾,低聲說道:“實際上我在洛杉磯的時候就見到他了,但是沒想到他會是你的父親,直到我不小心看到了他錢包裡你們的合影。洛杉磯那次真應該帶你一起去的。”
吉爾的眼睛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含滿了淚水,她側頭看着葉知秋,低聲說道:“你和他說起我了嗎?”
“是啊。”葉知秋說道:“我可說了你不少好話。”
吉爾笑着搖了搖頭,伸手抹了一下眼睛,說道:“太好了,我是說,他還活着真是太好了。”說到這裡,她突然緊張起來,向葉知秋問道:“他知道你了嗎?真見鬼,他不喜歡軍人。”
“我沒說我是他的女婿。”葉知秋老老實實的說道:“但是他倒是鼓勵我追求你。”他看着吉爾,攤手道:“就像生怕你嫁不出去一樣。”
吉爾瞪了他一眼,突然拉住他說道:“我要去華盛頓,你能陪我去嗎?”這倒是個很現實的問題,安克雷奇現在可沒有航空公司,吉爾要去看老爸,就離不開葉知秋這個飛行員。
葉知秋理所當然不可不戒的點了點頭,心說這算不算毛腳女婿回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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