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殿老祖小聲交流着,死去的那位老祖乃是他們的後幾代弟子,只不過成了聖境巔峰,貴爲宗門老祖,他們便也不再在乎這些輩分,只以兄弟相稱。
最晚入聖境巔峰的人,自然便是三弟。
三弟之死,他們心中憋着的一股氣仍隱而未發,沒想到更加可怕的災難便接踵而至。
在他們看來,這是整個中州的災難。
此刻,他們最關心的已經不是三弟到底死於誰之手,又是因何被殺,他們更加關心的是,剩下那九大宗門是怎麼回事?
爲何門下聖境都成爲了屍傀?
即便是宗門內的強者遭受意外死亡,但護宗大陣總還在的。
超級宗門的護宗大陣防備的也是超級宗門,其有多麼強大,可想而知。
哪怕是聖境巔峰想要毀壞,也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但是,從收到消息到此刻兵臨城下,一共纔多久?
彷彿九大宗門根本沒有一絲抵抗一樣。
發生這種事,除了敵人實力確實強大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應該是宗門內出了問題。
比如,內奸。
裡應外合之下,破壞護宗大陣,才能夠以極短的時間覆滅一個實力強大底蘊雄厚的超級宗門。
想到這裡,戰神殿兩位老祖突然對視一眼,心中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既然另外九大宗門有內奸混入,那麼戰神殿會不會也有。
就在他們剛剛有了這種想法時,便聽到了一聲爆喝之聲,緊跟着,防禦強大的護宗大陣便晃動了起來。
晃動開始並不劇烈,但這是一個信號,一個非常不好的信號。
戰神殿兩位老祖剛欲查探護宗大陣的情況,便見護宗大陣上,突然出現了一道裂痕。
裂痕擴大的速度很快,根本不需要外面的屍傀推波助瀾,僅僅只是幾息的時間,護宗大陣便直接崩潰開來。
無盡屍傀,與戰神殿衆修士,霎時間坦誠相對。
戰鬥一觸即發。
沒有進攻的號角,甚至都沒有人知道是誰先動手,屍傀們不知道自己進攻的是中州大地最爲強大可怕的宗門,他們只懂得一件事。
便是完成主人的吩咐。
這是他們的天職,從成爲屍傀的那一刻起,就是如此。所以,無論前方的敵人有多麼強大,他們也只會做一件事,便是衝,衝進人羣,殺死所有見到的人。
戰神殿的人卻不這樣想,身爲超級宗門的修士,他們的意志力絕對不弱,但在短暫交手之後,他們便已經明白,這場戰鬥不能打。
屍傀們的打法完全不要命,即便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戰神殿修士的一丁點傷,在他麼看來都是值得的。
這樣的對手,是極爲可怕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屍傀殺之不盡,因爲戰神殿每死一位修士,屍傀之中便會再多出一位。
所以,戰神殿永遠不會有勝算。
除非,是極強者出手,以極快的速度給屍傀們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最初,這件事是可以做到的,即便斬殺不了那些聖境屍傀。但清掃未達聖境的屍傀卻容易的很。
只是,因爲許多的顧忌,戰神殿的聖境老祖們並未選擇這樣的方式。
畢竟,那時候他們還有退路。有護宗大陣的存在,戰神殿的修士們,也並不認爲自己處於危險境地。但當衆多屍傀如蝗蟲一般,衝入戰神殿內,與戰神殿衆修士糾纏在一起時,戰神殿便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此刻唯一的選擇便是退。
退其實也並不容易,但卻是唯一的方法。
沒有人吩咐,戰神殿內沒有傻子,他們以極快的速度判斷了自己所處的形勢,並且依據形勢,做出了最爲適合的判斷。
至於爲了宗門,死戰不退這種事,那是發生在宗門與宗門的對抗中,但屍傀這種怪物,拿命去拼,那是傻子纔會做的事。
戰神殿非一般宗門可比,即便是退,也同樣井然有序。即便不斷有同伴隕落,他們的內心仍舊堅定。
戰神殿的聖境老祖們自發爲門下的弟子斷後,雖然殺不死聖境屍傀,但那些屍傀想要奈何他們,卻還差得遠。
然而,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戰神殿修士們且戰且退,並沒有退向安全的地方,反而將自己送進了真正的深淵。
在戰神殿東方百里左右的位置,一名拄着柺杖的老者站立在空中,相比於這世上許多修爲高深的老者,這位老者並沒有展現出怎樣的精神風貌,任何一個人看到他第一眼腦海中閃現過的詞,大概率下應該是老態龍鍾,就像一棵久經風霜的老樹。
他的眼睛同樣佈滿皺褶,像枯死的樹皮又被火燒過的模樣。
這雙眼睛並沒有閃爍着精光,反而是一片混沌。
這雙眼睛分明連眼前的人都難以看清,更何況是百里之外。
只是,看着卻一直注視着那個方向,目光絲毫不移。
戰神殿最早逃開的一批修士,正向着老者這個方向而來,他們的速度很快,百里的距離頃刻而至。
只是,當他們看到老者時,卻同時放緩了腳步。
石江是一位斬靈境巔峰修士,如此修爲雖然不高,但在戰神殿內,終究也是個管事。
權利不大,但總還是有的。
原本今日的他剛剛幫助某位年輕的女弟子多爭取到了一些修煉資源,此刻正應該是那位女弟子回報之時。
但老天爺給他開了一個玩笑,溫柔鄉沒能給他,倒是讓他成爲了亡命之徒。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他想。
忽然,他看到那位女弟子好似就在眼前,石江微微有些詫異,目光掃過四周,發現並沒有人,這讓他大感欣慰。
老天爺開過玩笑之後,總還是開眼了,溫柔鄉錯過一次便算了,但可不能錯過第二次。
石江走向了女弟子。
女弟子嫣然一笑,與石江一起,踏入了一個漆黑的世界。
與石江一起逃到這裡的還有好幾人,他們並未注意到石江的異常,因爲此刻他們自己也並不正常。
每個人似乎都見到了某個令自己欣喜的人,然後帶着笑容,一步步的走進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