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館裡,坐着六位商旅打扮的客人,他們似乎是刻意坐在角落裡。也不知道爲何,任憑是誰經過,都會自覺地忽視他們的存在,甚至連小二都不太記不得有過這幾位客人。這自然不是因爲他記性不好,而是這個角落被佈下神咒。
李晨再三感應,確定無恙後,才招呼衆人用餐,“地方雖然差了點,不過很安全,還望兩位大公爵見諒。”
“哪裡的話,現在是非常時期,能有吃的已經很不錯了”,大公爵倒一點也不挑剔,兩位公子也沒說什麼。
“聽說周邊的州縣都已淪陷,要穿過神庭的領地恐怕要更久才行”,李晨指點着擺放在餐桌上的地圖。
大公爵只一笑淡之,“神庭突然發難,大聯盟被打得措手不及,有些損失也屬正常。更何況神庭苦心經營千年,聖戰十字軍的武裝可比聯盟裡的特種部隊還要優良。勝負的關鍵並不在開始階段,我們原本就計劃要用更多時間。”
“部隊不如神庭,難不成大聯盟還有其他依靠?”,李晨好奇地問。
大公爵故作神秘,“等到大都會,你就會知道了。”
匆匆吃完,李晨解開神咒,他們從角落裡出來。噹啷一聲,李晨甩下幾枚銀幣,“不用找了。”
老闆和夥計竟有些茫然地望着他們,似乎不明白他們是哪裡冒出來的。馬車已經換過,更加破舊不顯眼,當然坐着也不如原來的舒服。不過,李晨倒也不在乎,他只關心附近是否有追兵。果然,纔到村口,原本無人保守的門戶,竟多了幾個神庭的騎士。
馬伕有些慌張,李晨連忙安撫住他,“別緊張,你儘管往前。”
“停下,檢查”,騎士遠遠看到這馬車,立刻上前圈住。
“瞎了你們的狗眼,也不看這是誰的車架”,李晨理直氣壯地大聲呵斥。
騎士們倒被唬住,他們揉眼再看,那哪還是什麼破車,分明是輛嶄新的神庭專車,看門上的徽章,顯然裡面坐的不是一般的神甫。身爲普通的騎士,他們自然不敢冒犯高階的神僕,連忙退開,“大人贖罪,恕小的有眼無珠。”
李晨冷哼一聲,靠在椅上。馬伕連忙驅趕馬匹,馬車飛快通過關卡。又闖過一關,李晨不禁有點洋洋得意,“陰謀之神的瞳術還真是好用,要是早有這樣的神通,那還費啥力氣打啊!”
雙瞳中金光一閃即沒,顏色恢復正常。漸漸地夜幕降臨,大路上人煙了了,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們這樣披星戴月地趕路,所以馬車便顯得顯眼。天上除了星斗之外,還不時有白光閃過,天使們也是不眠不息。
好幾次李晨都用瞳術瞞天過海,可他突然發現眼前的森林有點古怪,似乎熟悉的景象反覆出現,他讓馬車停下。大公爵問,“出什麼事了?”
“我們闖進迷宮了”,李晨的神識四下掃過,終於鎖定一團黑影,“出來,不用我動手吧!”
“格格”,這樣的冷笑在夜晚顯得格外陰森恐怖,一團黑煙從地底升起,一陣扭曲盤旋,竟走出個黑袍人來,“好久不見,你變強了。”
“納提恩,你果然沒死”,李晨一想到他是老捷克的仇人,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
“通常壞人能夠活得更長久些”,納提恩笑着說。
“哼”,李晨緩緩釋放出氣機,將他完全鎖定,“收起你的那些把戲,讓我們離開!要不然,我讓你嚐嚐雷電的威力。”
“我並無意爲難你們”,納提恩突然表現出十分的禮貌,“其實我是代我家主人來請你和兩位大公爵的。”
“你的主人是誰?”,李晨在野蠻大陸時就聽老捷克說,面具軍團都不是正常的人類,在他們背後肯定有股非常的勢力。
“是黑暗領主吧”,大公爵終於說話,“相信他吧,大聯盟的確和他的主人有過約定。”
李晨這纔不好發作,“帶路吧。”
“請跟我來”,納提恩像團輕煙一般,在前面慢慢飄蕩。
月光被陰影阻隔,飛旋的黑洞將馬車吞沒,他們穿過黑暗的甬道,來到一片荒涼的地方。這裡到處都插着墓碑。納提恩伸出乾枯的手,指着前面破敗的城堡,“到了,就是那裡。”
吱嘎一聲,門被推開,一行人步入古堡。裡面空蕩蕩,別說是人,連鬼也看不到一個。李晨甚至懷疑,這地方根本已被荒廢多年,屬於應該拆除的危房舊屋。樓梯一樣是吱嘎作響,也不是何時就會徹底腐敗。
若非納提恩堅持說他主人就在樓頂,李晨是說啥也不肯上去的。頂上原本是間小型的禮拜堂,可惜廢棄已久,窗子掉了不說,屋頂也漏出幾個大窟窿。月光從中灑落,落在一名男子身上,使他那張原本就已十分俊朗的臉龐平添幾分神秘。
“歡迎你們,尊敬的客人”,黑暗領主抖開斗篷,站立起來。他的身材十分修長,只怕有兩米高。
“能夠見到領主,是我們的榮幸”,兩位大公爵禮貌地說。
“我們已經是盟友了,何必如此客氣”,領主突然雙手一拍,“招待貴客怎麼能沒酒呢?”
每人面前都憑空出現一隻高腳杯,還有一瓶陳年的紅酒飄在空中,“來,先喝一杯!”
這詭異的景象着實讓人吃驚,而更讓人李晨意外的是,他從中感應到一絲神格的味道。這讓他重新估量眼前的男子,“難不成他是神靈?”
“只能說曾經是”,領主竟似看穿他的想法,“自從神靈內戰之後,像我這樣苟活下來的神靈已被神庭遺棄,只好生活在黑暗裡。”
“那你豈不是和畫神同一陣營的神靈”,李晨不無激動地說。
“畫神嗎,實在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領主神情感傷地高舉起酒杯來,“這杯酒就送給離殤吧。”
“您知道她的下落嗎”,李晨又問。
領主搖頭,“雖然找到了一些當年一起作戰的夥伴,可有些人再也找不着了。”
李晨禁不住一聲嘆息,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領主走到他跟前,優雅地替他滿上酒,“雖然她已不在,不過有你傳承她的遺志。畫神的傳人,我代表黑暗議會,邀請你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