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小西再有意識的時候,只感覺後頸痛的要命,手下意識地去摸,卻怎麼也擡不起。嘴裡發出無意識的呻吟,昏迷前的所有記憶突然回籠,迫使她驟然睜開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卻是什麼也看不見。
她手有點遲疑地動了動,感覺到掌心下觸感柔軟,像是躺在牀上,而且牀單是質地很好的那種。那麼她是被困在了某個間屋子裡?
眼睛適應了昏暗的光線後,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傢俱輪廓,房間好像很大。她試着從牀上爬起來,卻覺得渾身無力,吃力地一點點挪動。
“小北?小北?”她試着喊了兩聲,整個屋都靜悄悄的,沒有人迴應。
身子已經爬到邊緣掉不下,不慎一滑,撲通一聲便掉了下去。她嚇出一身冷汗,倒也沒有真的摔痛,她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然後便摸到了地板上鋪的毛毯。顯然,自己現在身處的環境顯然非常優渥。
皺眉,她想如果餘小北被人綁架是個意外,那麼誰會有錢還做綁架的買賣?除非那個人與小北有仇,或者存着什麼目的,這是蓄意綁架。但小北什麼時候結識或得罪了這麼有錢的人?
冥思苦想之際,突然一束光線由牀尾照過來。她下意識地擡眼,便看到電視屏幕亮了。
畫面很清晰,清晰地可以讓她一眼認出屏幕中的餘小北。她身上還穿着今晚的衣服,只是此時被幾個猥瑣的男人圍着被動手動腳,嚇得尖叫、躲避、最後被逼到牆角,但是那些人好像仍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小北!小北!”餘小西看得心神俱顫,着急地要奔過去。腳下卻仍在發軟,眼前又重新跌回地上。突然腰間一緊,她身子被人撐住。
陌生的男人氣息靠近,她因爲之前並沒有發現房間裡還有另一個人,所以有些意外。迅速轉頭,偏偏此時電視屏幕突然暗了,視線內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她用力地去推他,卻被他抱的更緊。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她問,雖然很擔心妹妹現在境況,但是她知道對方不會無緣無故地給她看這段視頻。既然出現,必定是有目的的。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更用力地勾着她的腰身。
兩人離的很近,近到餘小西可以聞到他身上的氣味。很陌生,卻很強烈,尤其在這樣靜謐、緊張的環境中。他的手掌握在她的腰上,掌心的溫度清晰的好像直接烙在她的皮膚上。
直接?
餘小西這時候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勁,想要查看,無奈兩人離得很近,她低頭都在困難,更何況其實根本什麼都看不見。只感覺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被換了,像是很薄的一條裙子。男人的手透過鏤空的絲線直接落在她身上,布料帶着明顯的凹凸質感。
男人彷彿感覺到她的緊張,手貼着她的大腿一路往上,每一下撫摸都極爲緩慢。他做的很慢,慢的像在成心羞辱她。
餘小西自然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縱然渾身無力,也依舊激烈反抗。
“你或餘小北,自己選擇。”男人的聲音傳來,低沉的,淡漠的,讓她的身子突然僵住。
如果此時的房子的光線是亮着的,一定會看到餘小西怔然的神色,當然,內心是掙扎的。
“聽說,你很疼她?”男人問。那樣輕淡的語氣,還是讓人聽出微微的諷刺。
他的意思是她犧牲自己來證明自己是愛餘小北的嗎?多麼荒謬?可是這麼荒謬的事,此時就擺在她面前。
女人遇到這種事都會慌的,可是這樣的環境造就下,餘小西反而出奇的冷靜。她問:“我怎麼才能確認我妹妹現在是安全的?”
男人聞言笑了,道:“你沒有別的選擇不是嗎?”她們現在處於被動的局面,隨時都會任人宰割,而無反抗之力。
餘小西猶豫了一秒,突然主動伸出手臂去摟住他的脖子,脣印在他的脣角,然後向下。她不會什麼技巧,所有的經驗也均來自駱少騰。
男人似是楞了一秒,感覺到她的順從,眼睛裡同時露出一抹輕蔑。
餘小西不是自願的,卻也在取悅他,全身幾乎都掛在他身上,腳愈加癱軟。當然不是因爲情動,而是渾身無力,根本站都站不穩。
男人很快按捺不住,直接將她拋到牀上。餘小西選擇主動也是破釜沉舟,心裡其實怕到要命,頭被摔的一陣暈眩。模模糊糊中,隨着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看到男人脫衣服的動作。
餘小西心裡一緊,男人便朝她俯過來。
她下意識地後退、再後退,一直到背部抵住牀頭的櫃子,檯燈哐地一聲摔在地上。與此同時,她腕間一緊,身子就被拖了過去,直接被壓在身下。
男人親吻她的脣,餘小西偏頭躲過。男人似是不滿,捏着下頜印上。餘小西只覺得噁心的要命,因爲躲不過,所以只能強忍着。男人隔着衣料撫着她的身子,粗重的喘息漸漸在暗夜裡迴響。
外面不知何時響起車子咆哮的聲音,因爲暗夜寂靜所以顯得格外突兀。燈光由窗外一閃而過,男人分神的瞬間,餘小西終於抓住機會。
她眼中閃過一抹厲色的同時,隨着哐地一聲,男人身子僵了一下,突然倒下來,重重地砸下來。
餘小西扔掉手裡的菸灰缸,費了很大的力氣纔將男人從自己身上挪開。雖然很想看看他的真面目,心裡卻更惦記着餘小北,於是她急切地牀上下來,跌跌撞撞地往門外走去。
外面的走廊上也沒有開燈,到處黑漆漆的,這好像是橦別墅,房間很多,她不知道餘小北到底在哪裡,又怕遇到那些綁架的人,可是到處靜悄悄的,好像整棟房子裡只有她自己。當然,還有那個被她打暈的人。
餘小西不太甘心,這時外面的汽車引擎聲已經停了,可是動靜卻越來越大,她隱約聽到了打鬥的聲音,還有痛苦的慘叫聲等等。
根據那個昏迷的人的反應,她確定不是跟他一夥的。只是現在敵我未明,她心裡難免緊張。轉過角便是樓梯,她本打算到樓上,腕子突然被人捏住。嚇得她差點尖叫出聲,嘴就被捂住。
“別動。”男人的聲音冷肅,由頭頂傳來。
餘小西嚇得屏住呼吸,但分明覺得那聲音熟悉。她鬆了口氣的同時,聞到了熟悉的迷迭香味,偏偏腕子快被扭掉了似的。
“唔……唔……”餘小西嘴裡發出抗議的聲音。
駱少騰也本來以爲是個陌生人,手突然在她身上摸了摸,皺眉,問:“餘小西?”這口吻已經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肯定。
她點頭。
駱少騰終於放開她的嘴,問:“你沒事?”
“沒事。”餘小西搖頭。
這時大廳突然被人破門而入,隨着雜沓的腳步聲傳來,客廳的水晶燈被人打開。駱少騰藉着燈光往餘小西身上一掃,立馬將她往走廊裡面拽去,避開樓下那些闖進來的保鏢的目光。
“穿的什麼?”駱少騰皺眉,不滿。
餘小西本來還莫名其妙,這時也才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居然被換了透視裝,黑色的那種,絲織的鏤空花紋,整個身子若隱若現。她嚇的啊地低叫了一聲,掩住自己,樓梯間已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駱少騰的反應更迅速,脫了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趕到的保鏢只看到兩人平安無事地站在那裡,不由都鬆了口氣。
駱少騰將她攔腰抱起,擡腳便要下樓。餘小西卻抓住他的手臂上的衣料,懇求地說:“小北!”
依她現在的能力根本找不到妹妹,只能依仗他帶來的人。
“駱少,三樓有個房間着火了。”這時有個保鏢報告。
餘小西從駱少騰身上掙脫,擔憂地往樓上奔去,一衆人跟在樓上。
她的感覺並沒有錯,整棟樓裡除了那個被打暈的男人,其它人都在別墅外守着,三樓也不見一個人影。火光和濃煙從關閉的門縫裡鑽出來,保鏢果斷地一腳踹開。
火團夾雜着滾滾濃煙突然衝出來,餘小西被駱少騰抱着後退了幾步。裡面的火勢已經很大,窗簾、傢俱都在熊熊燃燒着,熾的人渾身發燙。
餘小西眯着眼睛往裡面看,費了好大的勁才隱約看到牆角縮了個人影。而且那衣服分外熟悉,正是今晚餘小北穿的那套。
“小北!”餘小西喊着便要撲過去,卻被駱少騰一把拽了回來。
“你瘋了?”他吼。
火勢雖然還沒有蔓延到旁邊的房間,卻也不小,這間房裡幾乎所有的東西都竄着火苗,這時候進去非被燒焦了不可。裡面的餘小北應該是被煙燻的暈了過去,好在待的角落是最安全的,才能撐這麼長時間。可是再安全的地方此時也已經不安全了,尤其餘小西看到她的衣角都要着起來了。
人在絕望和強壓之下都會迸發出超人的力量,她明明渾身都沒有什麼力氣,卻還是用力推開了駱少騰,直接衝進了着着火的房門。
駱少騰看着她那個義無反顧的模樣,覺得真是瘋了。想也沒想便跟了進去,然後直接將她扔了出去,眼神惡狠狠地瞪着她,說:“給我好好待着。”
餘小西身子被保鏢壓住,人也彷彿被他的眼神震住。
駱少騰卻沒有再看她一眼,逕自進了火源中心,想辦法朝昏迷的餘小北靠近。
此時其它保鏢還在想辦法,有人已經在別的房間找到棉被、窗簾,正在找水浸溼,總歸是需要時間。當他們回來的時候,駱少騰已經到了餘小北的身邊。
她雙眸緊闔,已經完全沒了意識。駱少騰將她衣角的火撲滅後,然後將人護在懷裡。
火還在繼續燃燒着,不是知煙燻的還是火熾的,眼睛乾的發疼。餘小西看着他護着妹妹站在火林裡,兩個人明明離的不過,他卻找不到出路靠近自己。
“駱少騰——”她喃喃地喊。
男人皺着眉,衣服都被燻黑了。真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狼狽,臉色陰霾的樣子。但是那一刻,餘小西卻覺得他一定會帶妹妹從裡面出來。
危機時刻的感覺總是特別漫長,不過短短兩分鐘,就像過了個世紀似的漫長。他被火苗仍困在餘小北待的那個角落,簡直進退維谷,只能盡力地揮着火種,避免燒到自己和餘小北的身上。
這時保鏢已經披了浸透水的窗簾、被單紛紛過來,看到犯險的駱少騰時也是一驚。
“快——”餘小西終於看到希望,以爲駱少騰和妹妹有救了。擡眼卻看到一個黑影突然從天花板上掉下來,隨着哐地一聲,裝飾的水晶吊燈突然掉落。
有那麼一瞬間,餘小西覺得眼前一片黑暗,連心臟都停止了跳動一般。
直到耳邊才傳來模糊的吵雜聲,她纔看到駱少騰將餘小北護在懷裡,轉身面向牆角。白色的襯衫背部是他繃緊的線條,一道紅色浸漫開來。
這時兩個保鏢已經迅速奔進去,其中一個將溼透的牀被裹到他的身上,喊:“駱少。”溼透的牀單碰到背上的傷口,疼,卻已經顧不得那麼多。
他抱着餘小北迅速出了房間,然後纔將她丟給一邊的保鏢,拉過餘小西,說:“走。”
火勢已經沒法控制,很快就會漫延到門口來,現在走廊上全是濃煙,地板都是熱的。他們撤到院子裡時,餘小西看到擄自己的那幾個人都被制服。駱少騰的車子都停在庭院外面,他們是硬闖的,警報器還在叫着,現場真是一片混亂。
“小北!小北!”餘小北被放在地上,小西俯身跪在草坪上,一邊喊着一邊拍她的臉。
三個人臉上、身上都是黑糊糊的,那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餘小北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的心不由揪成一團。
駱少騰看到她那個模樣不由皺了下眉,上前隔開她,將餘小北抱起後便往車裡走。
餘小西大概知道他要幹什麼,所以也沒有阻止便跟上去,幫他推開商務車的門。駱少騰將餘小北放在後座上後,她趕緊跟着上了車,駱少騰發動引擎,車子便離開了別墅。
這別墅是在山上,車子順着蜿蜒的山道下去。
餘小西抱着自己的妹妹,她不懂怎麼急救,只是心裡怕到要死。剛剛那麼危險,她差點被侵犯都沒有想要哭,這會兒卻低低地飲泣起來,儘管聽起來壓抑,後視鏡中只看到模糊的影子。
駱少騰手握着方向盤,面無表情地將油門踩到底。終於,車子停在最近的醫院,餘小北被推進急救室。
餘小西坐在外面,這時倒是已經不哭了,只是低着頭,神色怔怔的不知在想什麼。
駱少騰抽了支菸,彷彿是實在看不下去,捻滅了走過去。
他蹲下身子,手無聲地放在她抱膝的腿上,她一擡眼就與他的闔黑的眸子相對。不同於平時的冷酷,或者痞痞的漫不經心,他看着她,雖然眸裡看起來並沒有很大波動,但是她還是感覺到了他所表達的意思。
他在安慰她。
駱少騰最受不了她那個脆弱的模樣,無聲地將她擁進懷裡,說:“會沒事的。”也不知這一晚上經歷的是不是太多,還是她此時很害怕、脆弱,竟也覺得這個懷抱十分溫暖、讓人踏實。
急救室的門被打開。餘小西連忙推開他上前。
“醫生,怎麼樣?”她着急地問。
醫生摘下口罩,說:“患者因爲吸入高溫濃煙,呼吸道有燙傷、水腫現象,呼吸會有些困難,但並不十分嚴重。放吧吧,只是暫時昏迷。除此之外,身上也並無其它傷痕、受侵痕跡。”
餘小西聞言,總算鬆了口氣。
駱少騰被推開時因爲腳蹲的有點麻差點坐在地上,手撐在地上觸動背上的傷,痛的他蹙起眉。再看餘小西那個沒良心的女人,已經隨着餘小北的推牀去了病房。
她是真的完全將駱少騰拋在腦後了,只一心守在妹妹的牀前。因爲心裡自責的很,總覺得若不是自己,妹妹可能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們那麼小的時候,因爲家裡沒有父親,上學的時候都會被人欺負。是她一直保護着餘小北,在她問自己爸爸去哪的時候,是她抱着她,姐妹兩人躲在牆根下哭泣。她一直傾盡着心力來保護她,從來沒有想過妹妹會因爲自己受到任何傷害。
牀上傳來模糊的咳嗽聲,她的心神又被勾了過去,連忙上前察看。餘小北悠悠轉醒,看到餘小西大概是想喊姐姐,嗓子卻痛的要命。
“別說話,沒事就好。”餘小西緊張地說。
餘小北點頭,眼睛裡都是淚水,可憐巴巴地看着姐姐,模樣似有悔意。
餘小西抱住她,安慰說:“沒事就好。”
雖然這一天很驚險,她也不是不生氣。可是看到妹妹如今這樣,她還能怎麼辦?就算聲色俱厲地教訓一頓,事情也已經發生了,只盼着她好起來後接受這個教訓。
餘小北只用力地回抱着她,哭的更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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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小北脫離危險後,駱少騰離開醫院後,重新去了一趟別墅。
火勢早就已經受到控制,除了那些綁架餘氏姐妹的人,被餘小西敲暈在臥室的男人也並沒有找到,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餘小北所在的房間,起火原因至今不明。因爲當時房間裡只有餘小北一個人在,或許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餘氏姐妹被綁、駱少騰救人等等,其實警方並不知道。因爲當警察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將現場清理乾淨。
敢動他的人,他自然要親自來料理。
“已經跟警方打過招呼了,這邊會按意外火災處理。”李志說。就算警方知道異樣,被這樣打過招呼,也不會自找麻煩。
至於出事的那家酒吧後面的背景,李志也早就已經着手調查。從一開始,駱少騰就認定餘小西和餘小北姐妹的被綁不是意外。
“別墅是誰的?聯繫到主人沒有?”駱少騰問。
“別墅是一個叫高紅的四十歲女人名下的,但是這個人只是普通的工薪階層,應該沒有這樣的資產。我查過她所有的關糸網,發現她是前任副市的遠房表妹。”
“前任?”駱少騰挑眉。
前任副市因爲作風問題已經判刑,駱少騰確定自己跟他雖有往來,卻並無過節。而且他也確定,以他現在這樣的境況,應該還沒有膽子犯到自己頭上。
“可能有人想借此來混淆視聽,還需要往深裡查一查。”李志說。
駱少騰抿脣,其實他知道,這事要找個突破口也不難,只是時間問題。除了這些,那些綁架餘小西的人裡,一樣可以找到蛛絲螞跡。
李志跟了他那麼久,自然是明白他的思維和心思的。便說道:“那邊已經着手了,應該很快會問出點什麼。”
駱少騰頷首。
須臾,他才上車,離開現場。
——分隔線——
彼時,醫院
病房裡的餘小北已經睡了,駱少騰安排的保姆早就已經過來。
“少奶奶,你去隔壁病房換身衣服,休息下吧,這裡我會幫忙看着。”保姆勸。
餘小西看着她手裡的衣服袋子,纔想到自己身上穿的什麼,頓時臉上一陣尷尬。也沒有推辭,接過來後,攏緊身上的西裝外套出了房間。
駱少騰回來的時候,正看到她關上隔壁房間的門。身上的手機響起,他接起來聽着那邊說話,一個字都沒應便掛斷了,然後推開餘小北病房的門。
“駱少。”保姆見他進來,趕緊喊了聲。
“先出去吧,門口守着。”駱少騰吩咐。
保姆應了聲,出去後將門關好。
駱少騰拉了把椅子坐下,身子隨意舒展的模樣有點張狂,點了支菸後,目光落在閉着眼睛的餘小北臉上。
不知是椅腳摩擦地面的聲音太過刺耳,還是那暗沉的目光太不容人忽視,又或者是被煙味嗆的很不舒服。躺在病牀上的餘小北眉頭微蹙,咳嗽了兩聲後慢慢睜開眼睛。對上駱少騰闔黑的眸子時,帶着剛剛睡醒的迷懵。然後神色一變,顯得有些緊張。
“姐夫。”她喊着連忙坐起來,儘管依舊虛弱,身子還是下意識地後移了下。聲音也不若平時那般坦然,甚至帶了一絲敬畏之意。
“醒了?”駱少騰問,目光仍定定地落在她臉上。
餘小北卻不敢對上他的目光,始終低着頭,微微頷首,然後又擡起頭,看着他小心地問:“是姐夫救了我們嗎?”
駱少騰看着她那個模樣,脣角勾起一抹笑來,只是笑並不讓人覺得溫和,反而緊張莫名。
“我只救了餘小西而已。”他說,刻意頓了下,才又道:“至於你……演技那麼好,貌似並不需要我救。”
他一字一句說的輕緩,篤定,餘小北表情驟然色變,然後又反應過來。雖然努力調整,但是神色並不自然,卻還強撐着問:“我…不知道姐夫在說什麼?”
“嘴裡承不承認沒關糸,心裡明白就好。”駱少騰捻滅了手裡的煙,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說:“這次我看在餘小西的面子上就算了。再有下次,別怪我親手弄死你。”
餘小北臉色變得慘白,正想說什麼分辨。駱少騰卻懶的再看那張令人噁心的臉,擡步走出病房。
——分隔線——
彼時的餘小西進了隔壁病房,換完衣服之後,她將那件透視裝扔進垃圾桶裡,轉眸便看到了自己隨手搭在盥洗臺上的西裝外套。
昂貴的白色的布料上此時滿是黑色,早就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餘小西伸手摸過去,眼前卻突然出現吊燈砸下來時,他護着餘小北的模樣。
那挺直的背脊處,一道觸目驚心的紅。
他受傷了!
她心思之前一直被妹妹佔據,現在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心裡一驚。自己倒也沒受什麼傷,之前可能被注射了什麼藥劑,所以纔會渾身無力,這會兒也緩過來了。
想到駱少騰的傷,她趕緊從隔壁病房出來找他,恰巧見駱少騰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駱少騰!”心裡一急,便直接喊了出來。
他腳步微頓,轉頭便看着她跑到自己面前。
餘小西腳步站定之後,纔想到之前兩人鬧的很不愉快的過往。臉上有些不自然,手挽了下耳邊的髮絲,低下頭,問:“那個……你的傷怎麼樣了?”
駱少騰看着她,只看到烏黑的發頂,淡淡地說了句:“沒事。”聲音有些漠然。
餘小西有點怔楞地擡頭,他已經走開。
她掀脣想說些什麼,卻沒有發出聲音,隻眼睜睜地看着他進了電梯。門緩緩關閉,阻隔她的視線,跳動的數字顯示他已經下了樓。
餘小西恍惚地想,他一身光潔如新,衣服好像也換過了,那麼傷口應該也處理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