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在做什麼呢?”吳敏琪嘗完章光航做的沙福羅雞,順便過去嚐了一筷子江楓最新出鍋的蘊雞。
一口下去,吳敏琪皺了皺眉:“有點甜。”
能不甜嗎?這道菜當初就是曹桂香做來哄孫子的,小孩子就喜歡酸甜口的菜,甜味還一定要重。曹桂香調味水平高超所以即使蘊雞做得偏甜味道也不錯,江楓沒曹桂香那麼高的廚藝水平做出來自然就顯得有些奇怪了。
“你做的是兒童餐?”吳敏琪問道,她也嚐出來這道菜估計是專門做給小孩子吃的了。
“這菜的方法是張之蘊告訴我的,張之蘊你還記得嗎?就是前幾天來北平玩的那個A大的學弟。”江楓甩鍋給張之蘊。
“粵省的那個?”吳敏琪對張之蘊有印象。
“對,他爺爺奶奶是北平人,他奶奶早先是永和居的廚師。他幾個月前曾經跟我說過他奶奶小時候給他做的一道菜,就是我現在做的這道,叫蘊雞,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便想試試。”江楓道,“可能是我水平不夠吧,嚐起來總覺得怪怪的。”
“是有些奇怪,明明是酸甜口的菜嚐起來卻不像,太甜了。”吳敏琪道,接着回去雕西瓜。
江楓準備開始做第7份蘊雞的時候,許成帶着《知味》雜誌社的攝影師來了。
這一次許成選擇的採訪地點是廚房。
經過昨天的採訪之後,許成也發現了,如果選在相對正式或者江楓和吳敏琪並不熟悉的環境裡,他們兩人無論表面裝上去有多麼放鬆,實際上心裡都是緊張的。
只有章光航,可能是因爲長得帥,又成名早的緣故,他早在10年前就經歷過被法國記者圍追堵截追着採訪的情景,見識過大風大浪,區區專訪根本不會讓他緊張。
許成覺得在廚房採訪,會讓江楓和吳敏琪放鬆下來,而且正好能吃到剛出鍋的菜,攝影師們也能拍到剛出鍋的菜。
一舉三得。
許成讓他們三個做自己想做的拿手菜,自己在旁邊時不時問一些問題,算得上是三人同時進行採訪。
至於陳秀秀,她昨天寫的稿子不合格,現在在酒店重新寫稿。
許成前些年經常被江主編委婉的嫌棄他寫的稿子不好,現在終於輪到他來嫌棄別人的稿子不好了。
江主編和王副主編也在酒店,他們的事要比陳秀秀多多了,不僅要把昨天晚上沒有整理完的採訪錄音整理完,還要幫許成潤色他先前寫的幾篇稿子,順便校對。
讓雜誌社的主編和副主編親自校對,這就是許總的排面,誰叫他是老闆呢。
江楓的拿手菜自然就是拔絲山藥了,他今日份的拔絲山藥的buff還沒用呢。
吳敏琪選擇了麻婆豆腐,作爲一個重口味的蜀地廚師,她最好的廚藝水平通常都隱藏在花椒與辣椒之中。
章光航選擇的是紅酒燴羊肉,他是真的很擅長這道菜,雖然用的是批發價15塊錢一瓶的紅酒。
在大師級的火候與調味的加持下,江楓感覺他今天做的這份拔絲山藥異常順手。
他也明白爲什麼剛剛做蘊雞的時候如此順手卻還是翻車了,因爲他今天做什麼菜都順手。
無論翻不翻車,做的時候都是順手的。
許成在吳敏琪身邊,看着她撒花椒粉和辣椒的動作感覺自己胃都在疼。
“我發現你做菜其實很喜歡下重料,是因爲你的個人口味嗎?”許成問道。
“可能是吧。”吳敏琪道,“我覺得這種菜一定要下重料纔會讓食客吃起來有一種酣暢淋漓的快感。”
“你擅長川菜,但實際上川菜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不辣的,你做那些菜的時候會覺得苦手嗎?”許成追問。
“會有一點,所以我現在正在學習。”吳敏琪道。
“那你有想過改變現在的做菜模式嗎?比如說不下這麼重的料。”
“沒有。”
許成走到了江楓身邊。
江楓現在做拔絲山藥用的都是油底沉糖的方法,讓山藥在最適宜的溫度和火候拔絲,味道和口感要比江慧琴所用的投機取巧式的方法好上不少。
油底沉糖這種魯菜絕學之一,許成之前一直有所耳聞,但從未親眼見過。
這是江家的絕技,他不會多問。
“泰豐樓主打的應該是魯菜吧?”許成問道。
“對。”
“那爲什麼我在菜單上很少見到海蔘菜?從一家高檔酒樓的經營角度來看,海蔘菜這種利潤頗高的菜不應該是主打菜嗎?”
“因爲我們做不好。”江楓的回答很是實誠,“我爺爺和三爺爺說了,不夠格的菜沒資格上菜譜,菜只要上了菜譜就該對食客負責。”
江楓,吳敏琪和江建康都不會做海蔘菜,章光航會一點但做的也算不上好。從外面招的幾個爐頭廚師能做海蔘菜,但只能做相對容易的,所以泰豐樓菜單上的海蔘菜非常的少。
許成又晃悠到了章光航旁邊。
許成就這樣在後廚裡晃悠着,三個攝影師從各種各樣奇怪的角度用千奇百怪的姿勢拍人或菜或人做菜。
吳敏琪的麻婆豆腐率先出鍋,江楓的拔絲山藥緊隨其後。
熱氣騰騰的麻婆豆腐,撲面而來的辣味與花椒粉的麻味,雖然看着就讓人望而生畏,但是卻又忍不住地想要咽口水。
江楓太瞭解吳敏琪在毫無保留的狀態下做的麻婆豆腐了,誘人是誘人,紅湯白豆腐和那種一直辣到舌根的辛辣且麻的感覺,能讓一個不太能吃辣的人永生難忘。
攝影師抓緊時間,對着桌上剛出鍋的麻婆豆腐拍了一張特寫。
許成舀了一勺麻婆豆腐,入口。
這些年來他吃過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有好吃的也有難吃的,就連生豬肉蘸芥末這種奇怪的食物他都吃過,但那已經是年輕時候的事情了。
吃完這口麻婆豆腐,許成深深覺得他年紀大了,胃已經經受不起這種折騰了。
“水。”許成都不敢說話,生怕辣油嗆進了嗓子裡。
一杯水下肚,許成感覺自己緩過來了。
辣味被水沖淡了,麻的口感還停留在口腔裡。
許成回味了一下,居然覺得還不錯。
雖然有些過辣和過麻了,但是隻要稍加回味一下,就能體驗到吳敏琪所說的那種酣暢淋漓的快感。
“你們要不要也來嚐嚐?”許成向其他人發出邀請。
幾個攝影師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們纔不想去送死。
許成又舀了一勺麻婆豆腐。
入口。
啊,就是這個感覺,又辣又麻。
“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