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房間裡,似乎還回蕩着依然的歡聲笑語。牀枕之間也還殘留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氣,這些都是我所留戀的,無法忘懷的。
“霽月難逢,彩雲易散。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靠在沙發上,看着窗外的小雪發呆,不覺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忽然好想喝酒,昨晚和依然喝的紅酒還有一些,便將它倒進杯子裡,隨手晃了晃,然後一飲而盡。
“我吻過你的臉,你雙手曾在我的雙肩……”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是錢愛妮。
“喂?”
“周軒,我有話想和你說,方便嗎?”
“我也有話想和你說,你來我家吧。”
“那……你女朋友?”她遲疑了一下問道。
“她已經走了。”
“哦,那好,我一會兒到。”
掛斷電話,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想着一會兒一定要和錢愛妮把話講清楚。既然選擇了依然,就不能再和別的女人搞這種曖昧的關係。
不大一會兒,錢愛妮便到了,我將她接進屋裡來,看她的樣子,似乎還帶着一股怨氣。
“怎麼了?誰惹你了?”我不解地問道。
“除了你,還能誰惹我?”她嬌嗔道,“我問你,你把她叫來是不是故意讓我難堪的?”
“不是,她突然給我打電話說要來的,我也被她弄得措手不及。”
“真的?”錢愛妮將信將疑,“那她看我的眼神爲什麼那麼大敵意?”
“有嗎?”
“有,老大敵意了,就跟我搶了她男人似的。不過我就挺納悶兒的,她是怎麼發現咱倆之間的關係的呢?”
“咱倆之間啥關係啊?你可別亂說啊,弄得好像我把你怎麼樣了似的。”我趕忙糾正她“用詞不當”。
“你這麼着急撇清關係幹嘛?心虛啦?嘻嘻,我說的是酒友關係行了吧。她到底是怎麼發現我的呢?”
“因爲她說在枕頭底下發現了你的頭髮,我沒辦法,只好說是那天聚會,你們喝多了,在那屋裡睡的。”
錢愛妮一聽,頓時搖頭苦笑,“完了,你上當了,那天早上起來我將牀鋪收拾的乾乾淨淨,絕不會留下什麼頭髮的。她只是試探你,結果是你自己心虛,欲蓋彌彰,現在把我也裝進去了。她現在肯定把我當成她的頭號情敵,對我也肯定沒什麼好話吧。”
我忽然想到依然對我說的關於錢愛妮面相的問題,難道都是她胡謅的?
錢愛妮接着道:“看你的表情就知道被我猜中了,不過我也是冤的哩。要是那天晚上咱倆真的發生點什麼,這罵名我背也就背了。現在我啥都沒撈着,反倒讓她記恨上我了,最後還有可能人財兩空,你說我是不是冤。”
我撓撓頭,尷尬笑道:“其實依然也沒說你什麼,她只是說希望我不要和你在一起。其實吧,我今天叫你來,也是想把這個事和你講清楚。我既然選擇了依然,就要對得起自己的承諾,我喜歡她,愛她,所以我不能接受你。”
“我來之前就知道你要和我說這個了,”她走到酒架邊,隨手抄起一瓶五糧液道,“我也想開了。”
“真的想開了?”
她用小鑰匙將瓶蓋打開,然後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道:“想不開又能怎麼樣?”她將杯子端起來,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這酒真香,今天你陪我喝點吧,我怕以後沒機會單獨來你這裡喝酒了。”
我也跟着倒了一杯五糧液,儘管錢愛妮的話讓我的心裡感到有一絲酸楚,但還是勉強自己沒有表現出來。我們交杯換盞,一直喝到10點多。
我之前喝了紅酒,現在再和白酒,腦袋有些發沉,意識也漸漸模糊了起來。錢愛妮也好不到哪裡,她一隻胳膊拄着自己的腦袋,長髮散落,眼神迷離。
“和我說說你的依然吧,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
“我們啊……”我的思緒忽然飄到了2003年那個夏天的夜晚,一個俏皮可愛,梳着馬尾辮的女孩,抱着一個禮品盒跑過來,“你是一班的吧,能幫我個忙嗎?”
“什麼?”
“幫我把這個送給你們班的於陽,今天是他的生日。哦,對了,我叫趙依然。”
於是,我把從和依然相識到今天分別,很多事情都講給了錢愛妮,當然有些私密的話題隱去沒說。
錢愛妮就那樣慵懶地靠在椅子上,聽着我一直講到在火車站和依然分別的故事。她忽然插嘴道:“你喜歡我嗎?”
“什麼?”
“我問你,到底喜不喜歡我,我要聽真話,不要敷衍我。”她盯着我的眼睛,讓我的心裡有一絲緊張。
“喜歡!”我下意識地回答道,但話剛說出口,就知道不好,“但是我……”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錢愛妮便站了起來,繞到我的背後,兩條玉臂纏上了我的脖頸,輕聲在我耳邊道:“之前我已經打算放手了,但現在我覺得我還有機會。在車站,你猶豫了,是因爲我吧。”
我被她摟住脖頸,渾身一震麻酥酥的,那種感覺說不出的舒服。
“而且那個女人也不值得你等她四年。”
“你什麼意思?”我努力掙脫了她纏繞着的手臂,略帶慍怒地問道。
“我的意思是說,她被人陷害,被迫出國,都是她咎由自取,誰讓她自己不檢點的。”
“不許說依然的壞話。”
“幹嘛?只許她說我,不許我說她啊,她本來就是不檢點嘛,心機還重。你當她跑來濱海乾什麼的?”
“幹什麼的?”我本能地順着她的話問道。
“來騙你的。就你個大傻帽纔信她。”
“她騙我什麼?”
“騙你什麼?哼哼,她沒一句真話。就你剛纔跟我說的,那些寫真照片能把她爸都氣病了,還迫使她退學,那是一般的寫真照片嗎?那至少是祼照,說不定還有更過分的呢。影樓再怎麼說也不會給人拍祼照的,那就只可能是他們後來在一起時拍的。都拍祼照了,你想想,你的那個依然還能是乾淨的嗎?”
我猛然站了起來,怒目圓睜,對錢愛妮吼道:“不是的,那個王八蛋偷拍了依然換衣服的視頻來威脅她,還給她下藥……”我在盛怒之下,竟把依然最隱私的事情說了出來。
整個房間裡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我和錢愛妮的呼吸聲。
“這麼說,我就明白了。”最後還是錢愛妮打破了沉寂。
“明白什麼?”
“她來濱海的真正目的。”
“什麼目的?”
“賣慘,裝可憐,博得你的同情。而且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她給你的洗腦是成功的。”她頓了頓,“但你有沒有想過,事情可能是另外一個版本。她和那個攝影師睡了,卻不小心被人家拍了祼照,發到了網上,搞得她灰頭土臉,最後只好出國避風頭。可是紙裡是包不住火的,這件事你也遲早會知道,與其到時候被動解釋,不如現在跑來和你主動交代。把話說的漂亮一點,再擠出幾滴眼淚來,賣慘說自己被下藥了,反正都不是處女了,是被人下藥還是主動和人家睡了,你分辨得出來嗎?還有,她就是對你不死心,還讓你等她四年,幹嘛啊,做備胎啊,她跑到國外去逍遙自在了,想和誰睡和誰睡,反正回來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可憐你要苦苦等她四年……”
“行了,別說了。”我打斷她的話,頹然地坐回了椅子上,我雖然有些喝多了,但還沒有失去意識,腦袋也還是清醒的。錢愛妮的話雖然有些誇張,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我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苦等依然四年是否值得了。
錢愛妮見我被她說動,兩條胳膊再次纏了上來。她低下頭,開始親吻我的脖頸、臉頰,直至嘴脣……我心底裡的那股邪火終於被她勾了起來,或許是在酒精的刺激下,亦或者是對依然仍無法釋懷,我猛然轉過身,抱起錢愛妮便往臥室走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是個大晴天。陽光透進窗簾,照在我的臉上。“額……”我轉了個身,緩緩睜開眼,宿醉的後遺症開始顯現,我頭痛欲裂。
忽然,我的目光落在身邊那女人白皙的後背上,這才依稀想起昨晚的瘋狂。我長嘆了一口氣,心中默默地想到:“最終還是被這個女人拿下了我的第一次。”有些無奈,又有些莫名的小興奮。
我努力地從牀上爬起來,儘量不去打擾到錢愛妮。當我坐起來,環顧四周,卻吃驚地發現,整個臥室亂作一團:被扯壞的襯衫、內衣和內褲,散落在地上;檯燈斜靠在牀頭櫃上,窗簾也被扯下來一扇。“我的天,昨晚我都幹了什麼?”
我從衣櫃裡找了套乾淨的衣褲,躡手躡腳地來到浴室,發現浴室也遭了殃,洗髮水,沐浴露,浴巾,毛巾,沒有一件還在原來的位置上,浴缸裡竟然還有水。我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臉,卻仍回想不起昨晚在浴室裡又發生了些什麼。
我打開淋浴,任水花砸在頭上,腦袋也清醒了些,不由苦笑:“怎麼會搞這麼大動靜呢。”
等我回到臥室,錢愛妮也已經醒了,她伸了個懶腰,將完美的身軀展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則是呆呆地站在門口,錢愛妮笑道:“怎麼了?傻愣愣的,昨天晚上還沒看夠啊。”
“那個什麼,昨天晚上我……對不起,喝多了。”不管怎麼說,錢愛妮畢竟是女生,這種事情女生總是吃虧的,所以這聲道歉必須要有。
“不用道歉,我自願的。”錢愛妮縷了一下頭髮道:“不然就你昨天那個搞法,我都可以告你弓雖女幹。”
“啊?”我心裡一驚,“那……”
“看你那慫樣,我不是說了我自願的嗎?”她挪動了一下身子,忽然眉頭緊皺,“這沒想到你還有那麼瘋狂的一面,我都懷疑你是不是第一次。”
我尷尬地笑了笑,趕緊上前想要攙扶一下錢愛妮,卻猛然發現牀角十分顯眼的地方有一抹鮮紅,頓時愣在當場。
“你也是第一次?”我驚愕道。
錢愛妮不滿道:“怎麼?我在你眼裡就是個隨便的女人嘛?”
“不,不是,我只是……更加有一種負罪感了。”說實話,看錢愛妮的行事作風,還真以爲她那方面的經驗很豐富呢。
“那現在咱倆這關係……”我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