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醒過來,阿勝發現自己還在出租屋裡,但手腳都被捆了起來,嘴巴也被堵住了,正趴在潮溼的地板上。
他偷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兒,瞄向身旁。
一個手下正瞪大雙眼,看着他。
是阿發,他趕忙使了個眼色,示意閉眼裝死,但擠了兩下眉毛,卻發現有一絲不對。
阿發的身體姿勢,明明是背對着他,側躺在地上,但爲什麼還能正臉看着他?
心臟猛的一抽,他赫然反應了過來,阿發已經死了,他的腦袋轉了三百六十度,纔可以用這個姿勢看着他!
阿勝一動不動,渾身僵硬,腦子飛快思索。
襲擊我們的人是誰?是那個費南嗎?
難道蝦哥把我賣了?
腦後忽然傳來了細微的響動,一瞬間,阿勝整個後腦勺到後背的汗毛全部豎了起來!
“你會說英語嗎?”
一個腔調怪異的聲音出現,阿勝知道,人家已經知道自己醒了。
但這句話提供了許多信息。
第一,這個人不是費南,而是個鬼佬,而且不會說粵語。
第二,這個人需要找到一個會說英語的人來溝通,這說明他暫時不會殺了自己。
確定了這兩點後,阿勝便放了不少心。
他睜開眼睛,扭頭看向身後。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雙腳,一雙結着一層硬繭,看上去都硌得眼疼的大腳。
這雙腳支撐着兩條黝黑筆直的腿,像兩截大鐵棍,還是被千錘百煉的大鐵棍。
藏在劣質牛仔褲裡的小腿上傷痕密佈,一雙骨節粗大,同樣結着硬繭的手扶在膝蓋上,撐着弓下腰的上半身,和探出的腦袋。
他的下巴上生着一片像鋼絲般堅韌的胡茬……
嗯?下巴?
阿勝趕忙再次閉上眼睛,他知道規矩。
“我什麼都沒看見。”
這句話他是用英語說的。
“我只是想打昏他……”
那個聲音聽起來有一絲歉疚。
阿勝聞言,重又睜開眼來,小心翼翼的看了看。
這一次,他看清了對方的長相。
那是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古銅色的肌膚,鬚髮濃密。
他口中還在說着:“我以爲是南迴來了,等我回去,我會爲他念經祈福……”
阿勝聽到了個關鍵詞,忽然打斷他問:“你是來找費南的?”
“你認識他?”
男子看向阿勝,被他的眼睛看着,阿勝感覺像是被一頭猛虎盯住了一般。
“我也是來找他的。”
阿勝問:“你來找他做什麼?”
男子的神色變得嚴肅:“我叫頌帕,他殺了我的弟弟,頌猜。”
阿勝聞言,頓時明白了,原來這個人也是費南的仇家。
阿勝趕忙說:“我可以幫你找到他,他也殺了我的哥哥。”
“真的?”
頌帕面色一喜,伸手將他提了起來:“如果你能幫我找到他,我就不殺你。”
阿勝起身,快速掃了一眼,另外那名手下和蝦哥派來的手下也都被捆着,趴在不遠處,不過都有呼吸。
信你就有鬼了……
阿勝聽到男子的話,心中吐槽,但臉上卻一點也沒表現出來,一邊飛速思索。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人的身手是他見過最好的,和他合作,復仇的希望無疑會大很多。
“我有辦法找到他,但你得跟我合作。”
阿勝說了句。
頌帕略一思索,便點頭說:“好。”
說罷,他忽然輕輕一拳擊打在阿勝的腹部。
力氣不大,阿勝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揍自己,強忍着沒有呼痛。
“不疼麼?”
頌帕疑惑的又擊出一拳。
“嗬!”
這一拳的力量比方纔大得多,阿勝吃痛,像一隻蝦米般弓下腰去,臉憋得通紅,張着嘴卻無法呼吸。
好半晌,就快要昏過去的時候,他纔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如同溺水之人浮上水面一般大口吸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頌帕忽然屈指一彈,一枚白色的圓球被他彈出,直奔阿勝的嘴巴而去。
阿勝只覺一個東西撞到了嗓子眼,條件反射的咕嘰一聲便嚥了下去。
“什麼東西?”
“你聽說過降頭嗎?”
頌帕解釋說:“其實就是一種慢性毒藥,你幫我找到南,我把解藥給你。”
阿勝面色一變。
他倒是不相信有什麼降頭術,但慢性毒藥他還是能夠理解的。
“好!”
他點頭答應。
形勢面前,人爲刀殂,他爲魚肉,況且藥已經下肚,他也沒有答不答應的餘地可言。
頌帕幫他解開了繩子,阿勝揉了揉被勒出的紅印,指着手下說:“把他們也解開吧,屍體得有人處理才行。”
頌帕又拿出兩枚白色的藥丸,塞進了還在昏迷當中的手下嘴裡,纔將他們鬆綁。
阿勝觀察着他,卻沒發現他是從哪裡拿出那兩枚藥丸的。
很謹慎,我喜歡和這樣的人合作。
阿勝對復仇的把握又多了不少,同時還忍不住盤算,或許在幹掉那個費南後,他還可以利用這個頌帕,做點其他的事情。
……
幾天的工作後,費南已經逐漸熟悉了工作流程。
相較於其他文化課程,體育課的教學就簡單多了。
費南把前世帶着同事搞團建玩的遊戲拿出來教給了學生們,反響還挺不錯,學生們都很喜歡。
只是周警官這幾天的日子相當不好過,費南已經看到好幾次他被趕出教室罰站的情景了。
“南哥,我真的頂不住了!”
課間休息時,周星星忽然找到了費南,拉着他來到教學樓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着。
“我現在整天被罰站,根本沒有時間查案啊!”
費南無奈搖頭:“周警官,你每天都不交作業,我也愛莫能助啊!”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得了一種只要看課本就會睡着的怪病,無藥可醫啊!”
周星星哀嚎着跪倒在費南面前,扯着他的衣服大喊:“你要救我啊!南哥!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你不幫我我就不起來!”
周星星開始撒潑,嘴上哭喊,但眼睛卻在偷瞄他,一滴眼淚也沒有。
“你別這樣,別人會誤會的。”
費南眼看已經有人被周星星的大嗓門吵得往這邊看來,只得無奈答應:“好啦好啦!怕了你了!”
周星星一骨碌爬起身來,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邊拉着費南小聲嘀咕:“南哥,你是老師,進出辦公室很容易,我只需要你在測驗前幫我把答案搞到手就OK了。”
要是能這麼簡單就好了,費南嘆了口氣,職業任務有要求,他不能違反學校規定,不然他怎麼會這麼聽話的每天按時上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