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能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歐兆豐惋惜的說:“如果被我早點遇到你,我的廚藝一定比現在高,國宴大廚都有得做!”
“哇!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不知羞呀!”
龍昆保笑呵呵的端着一盤菜走了過來。
“誒?的確是這樣呀!”
歐兆豐趕忙說:“好師父好找,好食客可不好找呀!能有個真正懂吃的食客是廚師的福氣,可遇而不可求。如果你年輕時就認得他,我敢說你成名起碼能早五年你信不信?”
“這點我還是信的。”
龍昆保沒有否認:“不過我現在認識阿南也不晚呀?”
“啊?你欺負我老人家呀?”歐兆豐佯怒。
“我哪敢呀?”
龍昆保將菜放下,笑着說:“試下我這碟菜遠炒水蛇片吧!”
“有蛇吃啊?補哦!”
歐兆豐拿過筷子,夾起一片,卻先送到了小白的嘴裡。
見小白吃得香甜,他笑呵呵的又夾起一片,餵了過去:“好吃吧?再來一片。”
“歐師傅,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你孫子呢!”
龍昆保很喜歡開歐兆豐的玩笑。
“那還不好?”
歐兆豐低頭逗弄小白:“小白,給我做外孫好不好呀?”
小白張着嘴巴看了看他,忽然轉身躲進費南的懷裡,緊緊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誒?這臭小子,還真聰明!”
歐兆豐笑罵了句。
“那當然了,隨我。”
費南開了句玩笑,拿起筷子夾起一片水蛇片看了看,問:“這條蛇夠肥啊!肉厚。”
龍昆保笑着點頭:“秋風起,三蛇肥,正是當季的時候,最適合吃這道菜了,其他季節可沒這麼肥的蛇吃。”
蛇肉在廣東地區屬於比較常見的食材,尤其是龍昆保師承的順德菜系,更是有各種蛇肉的吃法,這道炒水蛇片就是一道順德地區的名菜。
這道菜擁有着順德菜最明顯的特點,就是精巧的刀工。
所謂水蛇片,就是將水蛇去骨剃肉,切成肉片,它的難度自然沒有野雞卷那麼誇張,但也不容易。
水蛇片被龍昆保剞上了花紋,花紋深度剛好過半,使得蛇片更加入味,又不至於破壞蛇片中的肉質紋理,依然保持着彈性。
龍昆保簡易的做了個擺盤,蛇片依照原來的樣子呈現出了盤旋彎曲的造型,搭配着兩旁鋪着的青菜,活像一條在青雲間鑽來鑽去的小白龍,十分漂亮。
費南誇讚說:“這道菜真漂亮,應該起個好聽點的名字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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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得再好聽,也不過是道家鄉菜,還是叫簡單點比較接地氣。”
聽龍昆保這樣說,費南不禁好奇問:“爲什麼滿漢全席裡沒有用蛇做的菜品?”
歐兆豐解釋說:“很簡單,有中毒風險的菜品是一律不可能出現在皇宮裡的。”
“原來是這樣。”
費南恍然大悟:“看來皇帝還是沒有我有口福呀!哈哈!”
將蛇片放入口中,細細咀嚼,費南品嚐着其中滋味。
蛇肉和雞肉有點像,不過比雞肉細嫩,而且有一股獨有的爽甜,別有一番風味。
歐兆豐夾着蛇片逗弄小白,想喂他再吃一口。
但或許是剛纔他的話惹小白不高興了,小白故意別過頭去不看他,將腦袋埋在費南的下巴下面,閉着嘴巴不肯張口。
“蛇肉色澤雪白、菜遠碧綠清翠,賣相很好。入口後,蛇肉的爽甜潤滑與菜遠清香融合在一起,更是相得益彰。”
費南誇讚了句。
龍昆保笑着說:“你直接說問題吧!”
“哈哈!那我就直說了啊!”
費南放下筷子:“其實還是火候的問題,你醃完蛇肉以後,水分沒有瀝乾,拉油的時候,早出鍋了幾秒,導致蛇片稍有點軟,不夠脆。麻油多了一點,胡椒粉又少了一點,鹽味也差了一丟丟……”
“好啦好啦!你別說了。”
龍昆保無奈的攔住了他:“你再說下去我都沒信心再做菜了。”
“吹毛求疵,純粹是吹毛求疵。”費南客氣了句。
龍昆保笑着衝鍥而不捨逗弄小白的歐兆豐說:“歐師傅,應該是十年。”
“什麼?”
歐兆豐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擺了擺手說:“管你幾年,喂!阿南,他不肯吃東西呀!是不是噎着了?”
費南低頭一看,小白正左右扭着頭,躲開歐兆豐喂到嘴邊的筷子,一老一少一個喂,一個躲,鍥而不捨。
無奈的拍了拍小白的腦袋,費南安慰說:“好啦好啦!他是在跟你開玩笑嘛!別生氣了。”
歐兆豐見狀,趕忙希冀的將蛇片再次遞到小白的嘴邊。
小白擡頭看了看費南,纔不情不願的張開了嘴巴。
張着大嘴,歐兆豐把蛇片喂進小白的嘴裡,看着他吧唧吧唧吃了起來,才舒了口氣,整個人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油然而生一股豪氣,甚至還容光煥發了幾分。
羨慕的看着抱着小白的費南,歐兆豐憋出一句:“好想抱孫子呀!”
費南一指湊過來想拿筷子夾蛇片的趙港生:“你去找他!”
歐兆豐看向趙港生,若有所思。
被他看得有些發毛,趙港生夾起的蛇片吧嗒掉在了案上。
啪!
歐兆豐拍上了他的肩膀:“小子,你肯不肯泡我女兒?”
“啊?”
趙港生傻了眼。
“你如果肯娶我女兒,我不僅會把畢生所學的廚藝都教給你,等我老了以後,這間酒樓也是你們的。”
歐兆豐顯然是下了血本。
“不要了吧?師父?”
趙港生苦着臉說:“我有心上人了。”
費南在一旁煽風點火:“你那個心上人去加拿大都一年多了,說不定早就嫁人了,年輕人還是腳踏實地比較妥當呀!”
“哇!南哥你害我啊?”
趙港生氣急敗壞。
“嗯?”
歐兆豐瞪大了眼睛:“泡我女兒還委屈你了?”
“師父,我不是這個意思。”
趙港生求助的看向龍昆保,後者裝作沒看到的樣子,一擡手:“哎呀!我的盤龍鱔快好了。”
說着,便向蒸箱走去。
“哈哈!”
費南笑了起來:“別怕,歐師傅跟你開玩笑的。”
歐兆豐撇了撇嘴:“我敢說你還真敢信呀?就你這德性,想泡我女兒,我還不同意呢!”
“對呀對呀!”
趙港生鬆了口氣,找了個藉口便又溜出了廚房。
陸陸續續邊嘗邊吃,一頓飯吃完,已經快十一點了。
歐兆豐送費南出了酒樓,幫他攔了輛計程車。
“沒事的,你放輕鬆點,一定可以贏的。”
費南安慰了他一句,才上了車。
“但願吧!”
歐兆豐嘆了口氣,露出笑容來衝小白揮了揮手:“再見呀!小白,以後想吃好吃的,還來歐爺爺這裡呀!”
小白打了個嗝,敷衍的衝他搖了搖手,便逗得他滿臉開花。
計程車駛向中環,費南一邊揉着小白吃得圓滾滾的肚皮,一邊思索着方纔和歐兆豐的談話。
在剛纔的聊天過程中,歐兆豐話裡話外都透着一股焦慮,像是對這次比賽很沒有信心的樣子。
雖然他的輸贏對費南完成任務並沒有什麼影響,但費南還是希望他能贏。
要不還是讓阿仁去一趟大陸好了,去廣州把那個廖傑找來,如果想品嚐完整的滿漢全席,說不定還需要那傢伙的配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