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的闊葉將星光遮去大半,使得其中更顯幽深漆黑。
然而林中卻有兩個人影一前一後,跑得飛快。
藉助左眼視界,大軍奔跑在前,不時用念力飛石或是扯動樹枝草莖來阻擋大門的追擊。
然而,大門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減緩,反而因爲腿長步幅大的優勢越追越近。
左手鑽心的疼痛讓大軍眉頭緊皺,大門的緊追不捨更是讓他憋屈莫名。
他原本自視甚高,想來湘港大展宏圖一番,但自從來到湘港後,先是在賭船上折戟,又在碼頭被神秘人隔空打傷,吃了個暗虧,卻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沒看到。
進了收容所還不算完,又被個非人的傢伙拐帶着強行越獄,偷跑了出來。
好不容易跟着那個非人的傢伙又認識了個大佬,本以爲有機會逃出魔掌,結果出來找件文物,都會遇到個恐怖的霓虹刀客,被砍掉了兩根指頭……
這個世界怎麼了?他只想掙點錢過好日子,怎麼就這麼難呢?
耳後沉重的腳步和呼吸聲越來越近,聽得破空聲出現,大軍一個前撲翻滾,沒來得及躲開,被一刀在屁股上開了道口子。
“啊!”
他慘叫一聲,撲倒在地,啃了一嘴泥。
他強撐起身子,卻被一隻大腳踩在背上,再次撲倒。
大門一腳踩着大軍,太刀貼着他的臉側插了下去,沒入身下土中。
大軍身子一僵,不敢再掙扎。
呼了口氣,大門支着刀,俯視着腳下的男人。
這次門中的行動十分隱秘,而且是掌門臨時發令,怎麼會有一個擁有超凡力量的男人出現在這裡?
“是誰派你來的?”
他沉聲逼問。
“是歡哥。”
大軍嘴中泥沙澀口,艱難的說。
“歡哥?”
大門皺眉:“歡哥是誰?”
他原本以爲眼前人是門中的其他幾個社長派來的,卻不料聽到的是個陌生的字眼。
“我來是找人的。”
大軍繃着身子說:“我是來找爛醉坤的!”
“你找他做什麼?”
“找一件文物。”
“文物?什麼文物?”
“一具屍體。”
“你在耍我?”
大門提起刀來,將刀刃抵在了他的後背心臟處。
大軍感觸着背心的刺痛,趕忙解釋:“真的是一具屍體,一個小孩子的屍體。”
大門盯着他,一言不發。
聽他的語氣,並不像是在撒謊,但大門依然不相信他的話。
無論他所說是真是假,他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都太過巧合了。
聽着他沉默後的呼吸聲,大軍只覺後脖子上的頭髮都顫慄着豎了起來,腦後一陣麻癢。
他察覺到了大門的殺意。
正要一刀刺穿他的心臟,刀身上反射出的一絲詭異的亮光讓大門回頭看向身後。
一個瘦高的身影站在不遠處,如同一根人立的大螳螂。
“你的聽覺不如上次敏銳了。”
那個身影說了句。
“你的粵語說得真差勁。”
大門板着臉,冷冷的看着他。
“脾氣倒還是和以前一樣。”
幾束強光手電搖晃着從他身側遠處接近,讓他的三角眼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大門冷哼了聲:“在面對前輩的時候竟敢不說敬語,真是個不懂禮貌的傢伙。”
“在那裡!”
一個霓虹語的低喝聲傳來,強光手電迅速向這邊靠了過來。
螳螂的面目亮起,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大門,淡然說:“你的刀法生疏了,前輩。”
大門的嘴角抽了抽,正要開口反駁,卻忽然心生警兆,一步後躍,揮動太刀,迅速退開到一旁。
噹!
噹噹!
幾聲金屬碰撞聲響起,黑暗中火花飛濺,原本趴在地上的大軍撐起身子,就要向一個方向發力奔跑,卻聽得耳後一聲呼嘯,一柄太刀貼着他的肩頭“嗤”地一聲插入了他面前的地面,沒入足有半尺,刃口朝後。
大軍身形僵硬,停在了原地,他知道,如果他跑得再快半秒,這一刀插的就是他的背心了。
強光手電靠近,十個精壯的男人一手拿着手電,一手持着手槍,將這裡團團包圍。
燈光照亮了大門的身形,他面色有些陰沉,盯着大軍,默默將刀插在了地上。
他擡手摸向右側胸口,那裡的上衣破了一個孔洞,滲出一絲鮮紅。
用力將孔洞撕開,露出健碩的胸膛,燈光照耀下,那裡居然嵌着一個花紋邊的圓形薄片,入肉極深,只露出小半邊。
捏住小半邊薄片,大軍面無表情的將它拔出,傷口處頓時溢出一股鮮血,順着他的胸膛流了下去。
將薄片拿在手中看了看,血跡下隱現花紋,那居然是一枚兩塊錢的港幣硬幣。
銀白的硬幣邊緣被磨得鋒利,花紋頂端被精心打磨出了刃口,赫然是一枚精緻的硬幣鏢。
大軍喘息着,耳中嗡鳴,心中滿是懊惱。
剛纔這一擊是他隱藏的後手,但卻沒能重創這傢伙,只給他造成了點輕傷,真是得不償失。
他望了眼尾村的方向,歡哥,你該不會沒聽到槍聲吧?怎麼還不出現?
“超凡力量?”
螳螂的三角眼看向了大軍,眼中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一個沉重的腳步聲出現,爛醉坤氣喘吁吁的追來,抱怨說:“你們別急啊!我一定幫你們找到人好不好?”
說着,他忽然看到了人羣中的大門,面色一喜:“誒?老闆?原來你在這裡啊!我剛纔發信號你怎麼不回我啊?”
大門掃了他一眼,看向地上的大軍。
眼見情況不對,爛醉坤轉着眼珠,有些忐忑的說:“吶!各位老闆,話先說清楚,做生意歸做生意,你們可不能在這裡殺人啊!尾村是講規矩的,有什麼仇怨還是去外面解決好了。”
沒人搭理他,螳螂看着大軍,向大門問:“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