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友福?”
費南打量着他,問:“不,你不是蘇友福,你到底是誰?”
“我是歡歡的夢魘。”
見費南不肯交出歡歡,夢魘放下了手,誠懇的說:“歡歡不能離開防禦太久,先送她回去,好嗎?”
“爲什麼?”
費南不動聲色的反問,他這次進來就是打算幫歡歡從防禦機制中走出來,怎麼會讓她再回去?
“歡歡忘掉了一些不好的記憶,離開防禦太久,會讓她回想起來,那對她不好。”
“我的確會讓歡歡感到恐懼,但那不是我本意。”
夢魘再次伸出手來:“麻煩你先送她回去好嗎?”
“不好。”
費南搖頭說:“你先告訴我,是什麼不好的記憶?”
“我不知道。”
夢魘搖搖頭,誠懇的說:“我和歡歡是一體的,她忘記的記憶,我也不會記得。”
聽他這麼說,費南倒有一絲相信了。
想了想,他問:“爲什麼你會以一條蛇的形象出現在歡歡的夢中?”
“抱歉,這和那些被忘記的記憶有關,我無法回覆你。”
夢魘歉意的欠首。
“你什麼都不知道,要我怎麼相信你?”
夢魘認真的說:“你應該知道,我只是歡歡潛意識投射出的形象,我不會傷害歡歡,我和她是一體的。”
“不。”
費南忽然仔細打量着他,搖了搖頭說:“你不僅僅是歡歡的潛意識形象,潛意識會共享歡歡的記憶不假,但歡歡在我之前,只接受過宋醫生的森田療法,她不可能知道所謂的潛意識形象,如果你還是以剛纔那條蛇的形象出現,我或許會相信你,但現在的你,顯然並不僅僅擁有歡歡的記憶,你有自己的獨立思考能力,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理解你的懷疑。”
夢魘依然認真的說:“很抱歉我同樣無法解釋你的懷疑,因爲那和歡歡被遺忘的記憶有關,我也不清楚我身上發生這些變化的原因是什麼,但我知道一些事,或許對你有幫助。”
“什麼事?”
шωш◆ T Tκan◆ c o “我知道你一定去找過歡歡的父親,也就是我現在這個形象的主人,但卻並沒有見到他,對嗎?”
“沒錯,我因爲臨時有別的事要先去處理,所以耽擱了……你想說什麼?”
“我不知道你因爲什麼事耽擱了和他的見面,我只知道,那或許不是意外。”
“什麼意思?”
費南眯起了眼睛。
“如果他不想見你,他可以永遠不見到你,你也會因爲一次次的意外而錯過和他的見面,他把這種情況叫做命運軌跡的改變。”
“命運軌跡的改變?”
費南喃喃重複了一遍。
“很抱歉,我不明白具體的意思,無法向你解釋。”
夢魘認真的說:“不過你再去找他的話,就不會被意外阻隔了。”
“你爲什麼會知道這些?”
費南審視着他。
“或許和那部分記憶有關,或許和歡歡父親有關,你可以去問他。”
費南沉默了,他愈發肯定眼前的夢魘絕不是歡歡的潛意識投射,但要不要相信他?
夢魘看着他懷中的歡歡,認真的說:“你能夠隔絕我和歡歡的接觸,對嗎?你可以這樣做,我不會反抗,你可以先和歡歡父親見面後,再來處理我。”
看着他,費南思索片刻,忽然擡起右手,握成了拳頭。
他的下方,海浪翻涌,匯聚成一隻大手,將夢魘攥在其中,瞬間凝固。
大手沒有溫度,堅硬無比,夢魘被封鎖在了其中,無法動彈,像是琥珀中的蚊蟲。
大手緩緩沉入了海底,海面再次平靜,沒有半點波紋。
身形一閃,費南抱着歡歡回到了燈塔小屋內。
紫色兔子口中咬着半截青草,飛舞的蝴蝶懸停在半空,火焰鳥站在籠子旁,一動不動,像是凝固的圖畫。
費南來到籠前,將歡歡輕輕放回了籠內。
籠條扭動着再次匯聚到了一起,小門消失不見,歡歡躺在天鵝絨的墊子上,睡得香甜。
紫色兔子的三瓣嘴再次動了起來,蝴蝶翩翩飛過,火焰鳥睜開了眼睛,一切彷彿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你回來了。”
火焰鳥來到了費南的身側,溫柔的看着歡歡:“多美呀!真想永遠這樣看着她。”
費南上前一步,衝歡歡輕喊了聲:“歡歡?”
“嗯?”
歡歡被叫醒,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
她看到費南後,不由眼前一亮:“爸爸!”
爬起身來,她跑到了籠旁,被籠條碰了下額頭,才停下了腳步。
揉了揉腦袋,她仰頭看着費南,舉手撒嬌哼唧:“爸爸抱抱我嘛~!”
“我不是爸爸哦!”
費南蹲下了身,看着她說:“我是樑叔叔,樑叔叔是來幫歡歡的,歡歡要看清哦!”
歡歡迷茫的看着費南,小手緩緩垂下,失望的呢喃:“樑叔叔……”
“樑叔叔是歡歡的朋友,歡歡要記得呦!”費南耐心的教她。
“歡歡要爸爸,歡歡想爸爸了……”
歡歡低頭自言自語:“可是爸爸好可怕,歡歡怕爸爸……樑叔叔不可怕,樑叔叔是不可怕爸爸,樑叔叔是爸爸,樑叔叔是歡歡爸爸……”
見她自言自語間,又自己繞了回去,費南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防禦機制中,歡歡無法接受引導。
站起身來,費南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他已經回到了診療室中。
看了看鐘表,他發現,距離他入夢前,時間才過了不到兩分鐘。
費南緩聲低語:“歡歡聽到了一個聲音在數數,當數到一的時候,歡歡就會醒來,五,四,三,二,一。”
隨着他數到一,歡歡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下意識的抓了下,發現費南就在身旁,趕忙抱着他的胳膊,才略有些放鬆了下來。
安撫了她一會兒,讓小白過來陪着她,費南才騰出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