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士蟆是產自大陸東北長白山中的中國林蛙的別稱,因爲比較耐寒,所以也叫雪蛤。
水八珍中的蛤士蟆指的是蛤士蟆油,取材自雌蛙的輸卵管,經過幹曬之後取出,需要使用時再進行泡發。
這些知識都是費南前幾天增加的知識屬性值所提供的。
“蛤士蟆油柔潤綿軟,有一種特殊的風味,但因爲取材林蛙品種的不同,製作工藝的區別,蛤士蟆油的質量也因此有着優劣之分。”
費南一邊解釋着,一邊往案旁走去,拿過泡發的蛤士蟆來看了下,說:“這種蛤油是乾製的,顏色略暗,泡發後,會有蛤腥味,需要將黑筋、血液、內臟挑出,纔能有效去除。”
“但即便這樣,蛤腥味也會有一定的殘留,如果用量少的話,倒是可以被其他食材的鮮味蓋過,但廖師傅你多放了一片,導致蛤腥味略有凸顯,所以我說你多放了半成。”
廖傑驚訝的看着費南,半晌才感嘆:“這都被你嚐出來了,你這條舌頭是怎麼長得?”
頓了下,他才點頭說:“的確,這種蛤油不是極品,確實有一點蛤腥味,油香味也比較淡,我就多放了一點,沒想到一下就被你發現了。”
“咦?不應該啊?”
歐兆豐疑惑上前,仔細翻看着泡發的蛤士蟆:“我明明買的是極品蛤士蟆啊?怎麼會這樣?”
費南解釋:“極品的蛤油是取材自雪蛤,而且是鮮制的,顏色應該是淡淡的奶黃色,雜質極少。這種蛤油顏色發暗,夾雜着血絲和雜質,顯然是乾製的,屬於次等貨。”
“乾製?鮮制?”
歐兆豐問:“有什麼區別?”
“乾製就是將雪蛤晾曬成雪蛤幹,然後再把蛤油剝出來。這種油叫塊油,或者連體油。”
“這種蛤油在晾曬的過程中,雪蛤的內臟會有一定程度的腐爛,所以會帶有蛤腥味。”
“而且晾乾後再剝,蛤油中夾雜的雜質是難以去掉的,只能泡發後進行後處理。”
“但後處理也很難完全去除雜質,總會有些許殘留,那些殘留物就是蛤腥味的來源。”
“而通過鮮制去除的蛤油,這種情況會好得多。”
“鮮制就是將林蛙宰殺後,直接取出蛤油,去除雜質,然後晾曬乾制。”
“因爲清洗後爲了擠出水分,蛤油會被捏成條狀,所以這種蛤油也叫線油。”
“線油的雜質含量少,蛤腥味輕,屬於極品,自然價格也會更貴些。”
費南說罷,看了歐兆豐一眼,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靠!王八蛋!居然敢以次充好!”
歐兆豐臉上有些掛不住,忍不住罵了句。
身爲一個廚師,居然被人在食材上騙了,換誰也會生氣。
龍昆保出言安慰說:“歐師傅,蛤士蟆在北方菜中用得多,而且這種食材,出了原產地,品質參差不齊,還是很正常的,也許是你價格壓得有點低了也說不定呢?”
“是呀!”
廖傑也開口說:“極品雪蛤油產量很少的,湘港離東北那麼遠,很難弄得到極品貨,我當年在廣東的時候,用的也都是這種次一等的蛤油。”
聽他們這麼說,歐兆豐的面色也緩和了些。
他們說的也都是實話,南方菜中雖然也有蛙類的菜餚,但通常都是吃蛙肉,的確比較少用到蛤油,更不用說是雪蛤了。
這種食材的使用的確是他的一個短板,讓他在費南幾人的面前漏了怯。
他雖然面子上過不去,但也沒什麼辦法。
沒有哪個廚師敢說自己知曉全天下的食材,也沒有哪個廚師敢說自己會做全世界的菜。
人的認知是有限的,不懂並不可恥,可恥的是明知自己不懂,還不願去學習。
“回頭再去找那個撲街算賬!”
歐兆豐嚷嚷了幾句,隨即笑着說:“我沒有阿南那麼靈的舌頭,我認爲這道菜很美味,阿南是在吹毛求疵。”
“不過吹毛求疵是好事來的,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一點一點細節問題的改善,總會讓我們更完美。”
“廖師傅,今天認識你很開心,我希望你加入我的團隊,幫我贏得下週的滿漢全席大賽!”
廖傑看了看他,又看了眼費南,自然不無答應,笑着點頭:“好!我加入!”
有了他的加入,歐兆豐開心不已,表示也要露一手,和廖傑切磋一下。
龍昆保自然不會錯過,也摩拳擦掌,上了竈臺。
幫廚們分成了三組,幫他們備菜,三名超級廚師控火翻天,好不熱鬧。
一道道美味被端上了外面的大桌,大家忙活完,聚在外堂,辦起了聚餐。
爲了歡迎廖傑的加入,歐兆豐特意將多年的存酒拿了出來,打算今晚一醉方休。
“阿南!有了廖師傅的加入,這次我一定騙過你的那條皇帝舌!哈哈!”
聚餐結束,喝得舌頭都大了的歐兆豐送費南出了滿漢樓,同時不忘向費南下戰書。
“好!那就等我週末過來品嚐你們的作品了,可別讓我失望呀!”
將歐兆豐勸了回去,費南牽起小白,往車邊走了兩步,忽然轉向往停在路對面的一輛普通轎車走去。
那輛轎車沒有發動,但車內隱約可以看到一個人影躲在其中,影影綽綽。
費南徑直走到了車前,擡手敲了敲車窗。
車內一片安靜,費南沒有走開,又擡手敲了敲車窗。
嘎吱~!
車窗被搖了下來,露出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臉,擺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問:“先生,請問有事嗎?”
“馬記者是吧?”
費南笑笑,問:“我注意到你剛纔好像偷拍了一些照片,對吧?”
馬記者神色微微一變,隨即矢口否認:“什麼照片?什麼馬記者?我不是馬記者,你認錯人了吧?”
他的神色有些驚慌,眼神也在躲閃,顯得有些心虛。
這麼遠的距離,還是在車裡,他是怎麼發現我的?
費南沒有理會他的否認,而是繼續說:“我不喜歡被別人偷拍,請你把膠捲交出來。”
說着,他指了指馬記者掛在脖子上還沒來得及取下來的相機。
“憑什麼?”
馬記者梗起了脖子:“這是我的私人財產,爲什麼要交給你?你這是搶劫!”
“哦?”
費南聳了聳肩,將手搭在車窗上,俯身下來盯着他說:“那好吧!打劫!看着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