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費南像是在自己家一般，還開門相邀，胡萬的眼角不由得抽了抽。
不過他沒有發作，反而擠出了一絲笑容，邁步進了牢房，揹着手衝費南問：“你要的席面給你送來了，你看你是在這吃，還是去上面吃？”
“還是在這兒吃吧！”
費南笑着說：“做客就得有個做客的樣子嘛！”
聽到他這話，胡萬差點沒繃住，咳嗽了聲才壓下心中吐槽的慾望。
轉過身去，胡萬衝手下們招了招手。
兩個獄卒搬了塊木板進來，用磚塊墊起，往上蒙了塊粗布，算是搭了張臨時的桌子。
其他提着食盒的獄卒上前，將食盒放在桌上，掀開了蓋子。
食盒中放着熱氣騰騰的各式菜餚，大魚大肉，擺了滿桌，香氣撲鼻。
獄卒們強忍着口水，別開視線，提着食盒退出了牢房。
二狗子趴在鐵欄上，撥開頭髮，盯着那一桌美食，吞嚥着口水，眼泛綠光。
其他牢房中的犯人們也都聞到了香味，爬起身來，朝着費南這邊猛瞅。
但看到胡萬後，他們卻又都縮了回去，不敢造次。
費南抓起筷子，環視了一圈。
對於已經品嚐過滿漢全席的他來說，這一桌菜色並沒有什麼亮眼的地方，但該有的都有。
“可惜呀！”
費南搖頭感嘆：“可惜，有菜沒酒，吃着不痛快呀！”
“我有酒！”
一個聲音忽然從牢房外傳來。
費南看去，卻見一個身材修長，面容俊朗的中年男人，託着一個小酒罈，穿過走廊，往牢房而來。
雖然沒有地圖來觀察光標，但費南一眼就能確定，這男人就是龍四。
因爲系統的重啓百分比直接跳到了90%！
他也因此確定，系統重啓速度的加快是和劇情線人物相關的。
他在會寧府時，就是因爲見到了陳演明和龍四，系統的重啓百分比才會直接增加了10%。
也就是說，只要再見到兩個哪怕是龍套級別的劇情線人物，系統就能重啓成功了。
系統一旦重啓成功，他對神秘人也就不用這麼提防了。
如此一來，費南頓時心情大好，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四爺！您吉祥！”
“四爺回來了？”
“外頭怎麼樣了？四爺？”
見到來人，牢房中的犯人們紛紛起身，衝來人打着招呼，十分熱情。
而在外面看守的獄卒們也都像是沒看到一般，對此不聞不問。
男人面帶微笑，衝犯人們點頭示意，顯得十分和善。
穿過走廊，他來到了牢房前，邁步走進，打量了下費南，開口笑問：“這位朋友，你有菜，我有酒，介不介意同席而飲？”
龍四邁步進了牢房，打量了下費南，開口笑問。
“不介意，不介意，歡迎歡迎！”
費南哈哈笑着，熱情招呼：“這大冷天兒的，喝寡酒不得傷了身子骨啊？來來來！一起吃點兒。”
胡萬讓獄卒幫忙搬了張椅子過來，放在了龍四的腳下，便退了出去，帶獄卒們離開了。
龍四，坐在了費南的對面，三人相顧無言。
費南微笑打量着龍四，他的樣貌和那位鋒味老爸並不相同，但比那位更加俊朗，整個人的也由內而外的散發着一股獨特的氣質，旁人佯裝不來。
他穿着一身修身的西服，皮鞋光亮，幾乎可以映照出同樣光亮整潔的頭髮。
一副銀色的水晶眼鏡架在他的鼻樑上，爲他增添了一絲文質彬彬的書卷氣，也蓋住了他整個人略顯咄咄逼人的自信。
但通過他眼鏡下方的眼神中，費南依然可以看到他內心深處按捺不住的恣意狷狂。
打量着費南，龍四同樣也是滿腹驚訝。
費南給他的第一感覺，同樣是自信，但並不是像一些土匪狂人那樣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信，而像是一種見過了世界，有所自恃，心中有清晰目標的自信。
他自己有這種自信，自然清楚這種自信的難得。
不過費南的自信和他還是有所不同，究竟是哪裡不同，他一時半會還無法清晰判斷，但這並不影響他先入爲主的對費南產生了十分不錯的印象。
“如果我沒猜錯，您一定就是傳說中的賭神，龍四了吧？”
費南看着龍四，笑着先一步開了口。
“你認得我？”
龍四看着他，沒有否認。
“看來我猜對了。”
費南擡手，輕笑說：“其實，我認識你很久了，但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果然聞名不如見面，你可比我想象中帥多了。”
“帥？”
“就是英俊的意思。”
“哦，不過是副皮囊罷了。”
龍四斜坐着，翹起二郎腿，從懷中摸出了一盒煙來，抽出一根點燃，吸了口，緩緩吐出煙霧。
費南看了看煙盒：“駱駝？第一代過濾嘴香菸，老美的貨，弄到不容易吧？”
“北平少，尚海多，我託朋友從尚海給我送來的。”
龍四說着，遞過了煙盒，費南也不客氣，抽出一根來，拿過龍四面前的火柴，點燃香菸，深吸了一口，徐徐吐出。
“嚯！夠醇。”
費南吐了吐吸入口中的菸草渣：“就是後勁兒不夠，我還是習慣老英的三五，沒那麼烈，但後勁綿，過癮些。”
聽着費南的話，龍四突然意識到費南的自信和他的區別所在了。
他自己的自信來源自他自身的實力，他的賭術獨步天下，在這一領域中，沒人是他的對手。
他的自信是藉此建立的心理優勢，往往可以先發制人。
而費南有些不同，龍四從他的話語中就能發現，他對香菸的品牌和產地都有所瞭解，甚至連各種菸草的性狀都很清楚。
但從他的語氣和態度中，卻感覺不到任何強烈的情緒，就像是在說鄰居家的二大爺一般，毫不在意。
龍四見過很多上流人士，其中有不少都和外國都有生意往來，也有出去留學的年輕人。
他們在提起國外的時候，總是有一種極端的亢奮，要麼無比憧憬，只恨自己爲什麼生了一身黃皮；要麼十分抗拒，只覺海外皆是蠻夷，還敢瞧不起天朝上國……
總而言之，他們都是因爲缺乏一種自信，纔會將這種情緒強化成自己的心理支撐。
費南無疑是擁有這種自信的。
龍四並不知道費南的自信來源於何方，但他很喜歡這種自信，這是一種比他的自信更爲高級的自信，一種可以喊出彼可取而代之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