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高聲尖叫,那黑影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是我。”
黑影小聲開口,二狗一愣,認了出來,這黑影分明是斜對面牢房裡的費南。
“別說話,跟我來。”
察覺到他的放鬆,費南小聲吩咐了句,才鬆開了手。
二狗疑惑不解,但也隨之爬起身來。
他的牢房牢門敞開着,費南顯然是直接打開牢門進來的。
費南能打開牢門,二狗倒不覺得驚訝,他只是驚訝於費南爲什麼能悄無聲息的打開這一碰就咯吱直響的牢門。
爲了解開疑惑,他還特意俯身看了眼,卻見那牢門門栓處塗了許多凝固的豬油,他才恍然大悟。
已經是深夜,犯人們的鼾聲此起彼伏,二狗跟着費南來到了他的牢房裡,心中忐忑,不知道費南想要做什麼。
“二狗,你說話算話嗎?”費南迴身笑着問他。
“算……算吧?”二狗有些遲疑。
“那就好,我現在有個忙要你幫。”
“什……什麼忙?”
“我有事要進城一趟,你去我牀上躺着,假裝我在睡覺,天亮前我就回來。”
“啊?”
二狗大驚,身子也矮了三分,口中焦急嘟囔:“我我…不行啊我…”
“我進來的那天,你見到過我的身手,對吧?”
費南寬慰他說:“我如果想一去不回,隨時可以跑,他們攔不住我的,何必等到現在?”
“可是…”二狗還是有些擔心。
“二狗,你叫張猛對吧?”
費南用力捏了下他肩頭,認真說:“你放心,我說話向來算話,天亮之前,我一定會趕回來。”
“那……好吧……”
二狗憂心忡忡的哀求:“大哥,你可一定要回來呀!不然我這條小命可就玩完了呀!”
“我答應過的事,從來沒有反悔過,天亮前,我一定回來。”
安撫好二狗,費南走出了牢房,向着地牢入口處走去。
地牢入口處,一名獄卒正在值守。
安靜的深夜最是難捱,睏意如潮,他靠在牆上,雞叨米也似的打着盹。
忽然,他感覺到身前好像有人,睜眼一看,卻是監獄長鬍萬正背手站在他的面前,一臉的嚴肅。
陡然驚醒,他趕忙站直身子,擡手就要行禮。
胡萬不耐的擡手製止,隨後指了指他,卻什麼都沒說,只是瞪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獄卒嚇出了一身冷汗,今天胡萬剛剛下令加強戒備,他就在值守的時候打瞌睡,被抓了個現行,真是夠嗆。
看來獄長對那個傢伙的確很重視,居然破天荒的晚上跑來巡查,今天晚上得打起精神,不能再打瞌睡了。
然而,雖然這樣想,但獄卒卻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睏意再次一點點襲來。
恍惚間,他隱約察覺到有什麼細節被自己忽略了,但眼皮越來越重,他又進入了打盹的狀態。
這個胡萬當然不是真正的胡萬,而是變換了外貌的費南。
繞出地牢入口,他躲在暗處,仔細觀察着在監獄大門處,以及四角哨塔上值守的獄卒。
大門處的獄卒好應付,但哨塔上的獄卒不好弄,他們視野開闊,費南即便跑出監獄,也容易被很快發現。
不過費南早有準備。
他趁着夜色,飛快的跑到了監獄的圍牆邊。
三米高的圍牆並沒有對他形成阻礙,他助跑幾步,飛身攀援,一個翻滾,便越過了圍牆。
圍牆外有獄卒在巡邏,不多時就會巡邏到費南身前。
費南解開衣服,從腰間取下了一卷纏繞起來的白色布料。
這是他在長春府買的白布,就是爲了應對不得不在野外隱藏的突發狀況。
所以在入獄的時候,他纔不肯讓胡萬和獄卒搜身,換上囚服。
白布夠大,足以將費南整個人都籠罩起來。
將白布抖開,他將白布披在身上,趴在雪地上,向遠處匍匐前進。
六號監獄外的區域十分空曠,沒有什麼植物,原本是爲了防止犯人逃脫,但在費南看來,卻是一種很好的僞裝。
他的速度不慢,很快就從監獄南面的雪地中繞到了正路上。
來到正路後,行動就方便多了,費南將白布披在身上,環顧四周,一片空曠,並沒有神秘人的身影。
深吸了口氣,他重又動身,快步往奉天府方向行去。
不多時,他來到了奉天府外。
晚上的城門是關閉的,也有城防兵進行看守,沒有特殊文件根本沒法進入。
但這對於費南而言並不算問題,即便沒有專長的加成,他目前的身體素質也不比頂尖的攀巖高手差。
城牆拐角處的青磚被風蝕雨刷,缺口較大,費南來到這裡,將白布藏回身上,搓了搓手,開始向上攀援。
城牆拐角處是碉樓,有城防兵值守,費南選擇的這處拐角也不例外。
攀到頂端,費南就聽到了碉樓內城防兵的閒聊聲。
要想翻越城牆,費南就必須越過碉樓,但那很容易被城防兵發現。
費南從懷中摸出了一塊碎磚塊,那是他在方纔從城牆上的青磚上掰下來的。
瞅準位置,費南抖手一丟,那枚青磚砸在了碉樓窗口處,發出一聲脆響,隨即彈開,往城牆下方落去。
響聲驚動了碉樓中的城防兵,費南聽到腳步聲往窗口處移動。
趁着機會,費南雙臂用力,直接翻身躍上城牆,飛快的從碉樓門前穿過,悄無聲息。
來到城牆內側,費南剛鬆了口氣,卻忽然聽到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
應該是巡邏的城防兵,城牆上一片空曠,無處可躲,費南左右看看,快步跑到城牆內側,翻身從城牆上躍下。
巡邏兵走過,和碉樓裡的哨兵打了個招呼,逐漸走遠。
城牆內側,一個腦袋露出半邊眼睛,飛快的掃了眼,卻是費南。
他沒有跳下城牆,而是像一隻蝙蝠般掛在城牆邊沿,躲過了巡邏兵。
翻身重新上到城牆上,費南飛快跑到城階處,跑下了城牆,消失在了夜色中。
……
如歸客棧,跑堂早已關了門,在飯桌拼起的牀上睡得香甜。
忽然一陣敲門聲傳來,吵醒了他。
“誰啊?這大半夜的……”
抱怨了句,他還是起身下牀,揉着眼睛來到門前,衝門外大聲問:“誰啊?幹啥的?”
“住店。”
“哪有這麼晚了纔來住店的?”
跑堂嘟囔着,但還是打開了一頁門板。
一個身影閃身進到了大堂,嚇了跑堂一跳。
待看清這人的面孔,跑堂卻忽然瞪大了眼睛,劈手扯住了他的衣服,口中叫嚷:“好呀!原來是你小子!白吃白住不給錢,你還敢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