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場合不對,氣氛不對,冉習習真想豎起大拇指,給洛克點三十二個贊。
真有種,她還是第一次看見犯罪的人這麼坦然地訴說着自己的犯罪,果然是阿涅爾家族的少主,這氣勢果然不一般。
可惜,冉習習只能端着咖啡杯,默默地站在一旁,時不時地向外面瞥一眼,懷疑那些保鏢會出其不意地拔出手槍,向警匪片裡一樣,一陣胡亂地掃射。
“你……”
戰行川一臉無奈地按着太陽穴,他覺得自己這一次來意大利,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抗議無效,最後,洛克還是成功地組織了一次在醫學界史無前例的大型專家會診,形式奇特,氛圍詭異。十個醫學專家戰戰兢兢地坐在一起,開會,討論,制定治療方案,猶如古代的太醫在商量着怎麼給皇帝看病,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掉了腦袋。
對於他們小心翼翼的態度,洛克深表滿意。
“放心吧,這一次他一定有救了。”
他頗有幾分得意地看向冉習習,而她卻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滿臉鐵青的戰行川。
“有沒有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快被氣瘋了。咳咳,你自己小心。”
說完,她搶先一步離開客廳。
果不其然,十五分鐘以後,實在受不了的戰行川大喝一聲,憤而離席。
“誰讓你們停下來的?繼續討論,快點兒!今天必須拿出一個最佳的治療方案,不許有任何的失敗機率!要是治不好,你們誰都別想回家!”
見專家們嚇得噤聲,洛克不禁低吼了幾句,然後快步去追戰行川。
雖然是一場鬧劇,不過,權威專家畢竟是權威專家,經過一番討論,他們的確拿出來了一個比較漂亮的治療方案,而且分爲術前、術中、術後三部分。儘管風險在任何時候都存在,但一個好的方案還是會考慮得更周詳,降低失敗的可能。
然而,戰行川執意要在返回中海之後再做手術。
洛克的鼻子都要氣歪了:“那我再把這幫人都帶到中海去?”
“方案可以留下,你把人好好送回去。”
不用問,戰行川也知道,如果在正常情況下,洛克肯定請不來這些醫學大拿,他還不一定用什麼惡劣手段逼迫人家呢。
“凱瑟琳和我一起去綁人的。”
洛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美滋滋地說道。
戰行川給了一個驚訝的眼神,聽見凱瑟琳居然和洛克一起胡鬧,他確實十分意外。
“誰讓我的魅力太大,是個女人都無法抵擋呢?說不定,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拜倒在我的西裝褲下,哭着喊着,求我一定要儘快和她完婚,以免我愛上別的女人……”
洛克正一臉陶醉,忽然看見對面的戰行川一斂神色,低聲問道:“凱瑟琳,你怎麼來了?”
他嚇得幾乎從沙上掉下去,一點點地扭過頭,卻連半個人影也沒有看到。洛克嚥了一下口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
“你裝得可真像。我纔不怕呢。”
他揮揮手,裝作不屑地說道,但已經碎掉的形象是裝不回來了。
“對了,你安排一下,她這兩天回中海,還要麻煩你。”
戰行川揚了揚下頜,指的是冉習習。
“她、她願意走嘛?”
洛克覺得有些頭痛,他把冉習習喊來,是想要和她結成同盟軍,勸說戰行川儘快接受治療的。可目前看來,自己顯然高估了這個隊友的實力,她也拿戰行川沒轍。
“她不願意也不行,她必須得回美國了,她的畢業展覽快開始了。忙了大半年,她不可能錯過自己的畢業展。”
戰行川很篤定地說道。
事實證明,他的話是對的。
冉習習雖然不想走,可她的同學們已經66續續返回學校,而她的作品因爲導師給的評價很高,所以在展覽方面還需要留意一些細節,她必須提前兩天回去,以保證展出效果。
“我不帶睿睿回去了,反正展覽只有一週。等畢業展一結束,我就回中海,剛好來得及參加妙妙的婚禮。”
她掐算着日期,現時間比想象得還要緊一些。
另外,她如果從這裡直接去美國,而不是先回中海,再去美國的話,從時間上看,還能稍微節省一些。
這多出來的時間,冉習習就能和戰行川在一起,多一秒是一秒。
“你稍微空出來一點,卡得這麼急的話,萬一有個閃失,可就趕不上了。”
戰行川無奈地勸說道,他聽完了冉習習的日程安排,也覺得她的時間太緊。要是她不能準時去參加孔妙妙的婚禮,這位新娘子一定會當場飆。
“你就那麼着急讓我走?”
她翻了翻眼睛,起身要走,卻被他一把拉住,按在腿上。
“反正你只走幾天而已,兒子還在中海,你捨不得不回來。再說,一個兒子不夠,還有我呢。要是我不夠,我努努力,也許今晚還能有一個……”
戰行川雖然嘴上不正經,但這幾天的行爲卻是規規矩矩的,他們兩個人一直是分房睡。
不是他不想,其實他也害怕,萬一激情難耐的時候,自己“啪嗒啪嗒”流血不止,又或者像上一次似的,眼前一黑就暈過去,冉習習非得嚇死不可。
所以,爲了避免類似的情況,他忍得非常辛苦。
“你老實一點。”
冉習習也爲了他的身體考慮,恨不得馬上離開他的懷抱,以免兩個人磨磨蹭蹭,惹出火來。
戰行川長嘆一聲:“就算只是爲了這件事,我也要恢復健康……”
真有理想!她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一句。
走的那一天,冉習習執意不肯戰行川去送自己,他也沒有勉強,只是拜託洛克去送她。
走的時候,她的手都已經碰到了車門,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又轉過身,快步走回戰行川的面前,用力抱住他。
在那一剎那,冉習習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好好地同他道別,認真地說再見。
她真怕自己剛到美國,就接到什麼不好的消息。洛克偷偷告訴過冉習習,醫生曾說過,要是戰行川一直保持着現狀,那還可以,假如他暈倒,就很容易導致昏迷,而昏迷持續的時間,誰都難以預測。
“放心吧,我明天去做個檢查,要是沒有太大的問題,過幾天也回中海。我們在中海見,沒多久。”
他也抱緊她,在冉習習的耳邊輕聲說道。
即便醫生不建議他飛行,他也會說服洛克,讓他回去的。妹妹的婚禮,戰行川一定會出席,何況未來的妹夫還是自己的鐵哥們。
到了機場,洛克陪着冉習習候機。
她知道他忙,連說不用。
“我答應了他,肯定要看着你登機,不然沒法交代。”
洛克倒是十分堅決,想了想,他又自言自語道:“這傢伙可一定要堅持住,我的婚禮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辦呢。要是敢不來,我會氣死的。”
頓了頓,他看向冉習習:“我希望,等我結婚的時候,你們一家三口能一起過來。”
她咬了咬嘴脣,不是聽不出來洛克的弦外之音。
自己這一次不管不顧地跑過來,在別人的眼裡,應該就是代表了一種對未來的許諾吧。但她不知道,戰行川是怎麼想的,他們也沒有討論過這個問題。
冉習習現在只希望他能夠好起來,至於在他康復以後,他們還會不會有結果,她真的保證不了。
“我會努力。”
她模棱兩可地說了一句。
一路風塵僕僕地趕到美國,一個好消息在等着冉習習:她的作品不僅受到了導師的讚賞,而且,恰逢有全球攝影大賽,導師自作主張,直接把她的作品報了上去,居然還拿了其中一個組別的金獎!
雖然這個大賽比不上荷賽、哈蘇等那麼具有國際影響力,但近幾年來也頗受圈內人士的關注。此外,由於主辦方的雜誌行量在全球都位居先列,所以這個賽事的知名度也在快提升。
因爲獲獎的緣故,除了畢展以外,大賽的主辦方也主動聯繫了冉習習,更提出了在頒獎之後,要讓她以特別組員的身份,和雜誌社的攝影小組遠赴亞洲高山高原地區,拍攝雪豹。
消息很快傳到了國內,雖然比不上娛樂八卦那麼人盡皆知,不過,在中海也難免產生了小小的震動。
有人覺得歡喜,也有人感到生氣。
在家養胎的喬瑞秋因爲閒着無事,雖然明知道孕婦應該多休息,但還是一天天都掛在網上,平板、手機不離手,就連去衛生間都要拿着。
她已經到了孕後期,肚子大,浮腫,而且便秘,經常在馬桶上一坐就是半小時,剛好用來刷微博,看八卦,聊微信,越坐着就越不愛站起來。
冉習習在國外拿獎的消息,是微信八卦羣裡的一個人先出來的。
那人也是“硫覓”的員工,因爲之前冉習習拍過公司的新品宣傳照,所以知道她是攝影師。也不知道這個人是忘了喬瑞秋也在羣裡,還是故意要噁心她,居然專門把新聞鏈接到了羣裡,還說了幾句“爲國爭光”之類的話。
不僅如此,有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羣衆也跟着討論起來,甚至還有一個明年要結婚的女人,突奇想,想要去找冉習習拍婚紗照,結果被大家嘲笑了一頓,說她請不起,人家現在可是知名攝影師。
喬瑞秋越看越生氣,在馬桶上坐久了,腳也麻了,她一甩手,手機飛出去,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