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就在戰睿琳大喊的同時,費牧舟已經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也說不上來自己爲什麼會這麼着急,這麼擔心,也許是出於一種內疚的心理,也許是其他情緒在作怪。
聽見戰睿琳的聲音,費牧舟整個人猛地一震,連心臟都跟着提了起來。
他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聲音是從茶水間裡傳出來的,費牧舟沒有想到自己剛離開了幾分鐘,居然就真的出事了。
“戰睿琳!”
費牧舟大喊一聲,從走廊的另一頭直接衝進了茶水間。
他第一眼還沒有認出多麗絲,誰又能想得到,她竟然裝扮成公司的清潔工!
“我在這兒!”
戰睿琳已經躲到了一個角落裡,她的腳踝痛得厲害,幾次想要站起來都以失敗告終,所以,她基本上是拖着身體在移動,躲避着多麗絲的進攻。
費牧舟終於看到了她,他本想立刻衝上去,但聽見聲音的多麗絲忽然露出驚喜的表情,她竟然一把丟掉了手上的拖把,想也不想地向費牧舟張開雙臂,口中高興地喊道:“牧舟!”
“滾開!”
他大怒着,一把推開她。
多麗絲不妨,被費牧舟狠狠地推開了,跌在了一旁。
“你怎麼樣?”
費牧舟趁機跑到了戰睿琳的身邊,他直接在她的身邊蹲下來,關切地問道。
“腳腕這裡很痛。”
不用她說,費牧舟也看出來了,戰睿琳的兩個腳腕都腫了。
“我先幫你把鞋脫了,不然這裡的皮肉脹起來,被鞋磨到了,就會更疼。”
費牧舟一邊說着,一邊飛快地脫下了戰睿琳腳上的鞋,讓她抓在手上。
“我揹你。”
他看着戰睿琳已經高高腫起的腳腕,眉頭一皺,將身體轉過來,把後背面向她,示意她爬上來。
“不了不了,你扶我一下就行,我自己能行。”
戰睿琳下意識地要拒絕,不想和費牧舟有太多的身體接觸。
他無奈地看着她,只好又轉了過來,試圖將戰睿琳扶起。
兩個人磨蹭了幾秒鐘,之前被費牧舟推倒的多麗絲趁機站了起來,她顯然十分生氣,尤其是在看見他一進來就去找戰睿琳,心中更是妒火大熾。
“狐狸精!”
她大聲罵着,一雙眼睛也在四處打量着,正在尋找着更爲有力的武器。
忽然間,她看見了擺在桌上的咖啡壺。
因爲一直加熱,所以裡面的咖啡也是熱的,多麗絲眼睛一亮,三步五步竄了過去,一把抄起咖啡壺,照着戰睿琳的臉就潑了過去。
七十多度的咖啡,雖然不是沸騰狀態,但如果被潑在臉上,那也絕對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小心!”
察覺到異樣,費牧舟擡起頭來,正看見恐怖的一幕——多麗絲拿着滿滿一壺的咖啡,正準備潑過來。
他來不及提醒,下意識地擋在了戰睿琳的身前。
費牧舟擡起一條手臂,用手遮住眼睛。
下一秒鐘,一股滾熱的,並且帶着濃郁香氣的液體就全都落在了費牧舟的臉上、手臂上,順着他的下巴不停地向下淌着。
儘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過,費牧舟還是被燙得一哆嗦,忍不住從喉嚨深處冒出一聲低吼。
他甚至懷疑,自己的皮膚都已經被燙熟了。
戰睿琳也反應過來了,她尖叫一聲:“快去水池邊!”
費牧舟甩了一下頭,用另一隻手揩去了眼睛上的咖啡,勉強辨認着面前的方位,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水池的旁邊。
強忍着疼痛,戰睿琳也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幫他擰開水龍頭,把冷水開到最大。
“襯衫,先把襯衫脫掉!不然手臂上的溫度降不下來!”
她在學校裡學過一些急救常識,沒想到竟然在這種時候派上了用場。
一聽這話,費牧舟也反應過來了,衣服溼了,緊貼着皮膚,溫度更是居高不下。
他立即脫下了衣服,在把袖子從手臂上往下拽的時候,費牧舟痛得五官都快變形了,戰睿琳幾乎忍不住要懷疑,他的肉都快燙熟,一用力就會脫落。
“快,衝一下!不要用其他的東西,就用冷水衝!”
戰睿琳捧着費牧舟的襯衫,急急說道。
一直愣在原地的多麗絲似乎也沒有料到,出事的不是戰睿琳,而是費牧舟。
她一把丟掉手上已經空了的咖啡壺,也跑了過來,驚慌地問道:“牧舟,牧舟,你沒事吧?燙到哪裡了,讓我看看,你快讓我看看……”
看得出來,她的擔心不像是假的。
“你還有臉來問嗎?”
戰睿琳氣得大聲質問道。
她知道,自己纔是那個真正的攻擊對象,而費牧舟是爲了救她才受的傷。
一想到那一壺咖啡如果是倒在自己的臉上,估計現在已經破相了,戰睿琳就有一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賤貨,都是你害的!”
多麗絲一臉兇相地罵道,她用餘光看見原本放咖啡壺的地方還有幾個玻璃杯,頓時抓起一個就扔到了對面的牆上。
玻璃杯應聲落地,摔成幾瓣。
一開始,戰睿琳以爲,她只是用來發泄而已。
但眼看着她從地上撿起了一片碎玻璃,戰睿琳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臉色變得慘白,雙眼一眨不眨地緊盯着多麗絲,唯恐她忽然朝着自己衝過來。
偏偏,越是害怕什麼,就越來什麼,這就是赫赫有名的墨菲定律。
看出戰睿琳眼睛裡的恐懼,多麗絲勾起嘴角,一步步向她走去。
費牧舟因爲被潑了一臉的咖啡,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所以他現在只能拼命地用冷水沖洗着,暫時顧不上去理會多麗絲。
因此,他只聽到響聲,卻沒有看見她握着碎玻璃,正在向戰睿琳逼近。
“你別過來!”
戰睿琳只能像是老鼠躲貓一樣,拼命向門口的方向移動着。
她有些納悶兒,其他部門的同事一到下午就會來茶水間倒咖啡,或者接熱水,怎麼今天卻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看見,除了剛纔的劉經理,那些平時嘰嘰喳喳的女人竟然全都沒有過來,這根本就不正常!
“別看了,不會有人過來救你的,我在走廊裡放了暫停使用的提示牌!”
多麗絲桀桀地笑着,好像已經看穿了戰睿琳的心思。
“你真是瘋了!”
戰睿琳驚叫一聲。
聽到她們兩個人的對話,費牧舟雖然看不到,但隱約猜到了戰睿琳正處在危險之中,他吃力地睜開眼睛,辨認了一下多麗絲的位置,直接衝了過去,用沒有被燙到的那隻手狠狠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快跑!”
費牧舟忍着疼痛,大喊一聲。
雖然知道一個人當逃兵的舉動很過分,但在極度的驚恐之下,戰睿琳還是趁機跑出了茶水間。
走廊裡果然空無一人,戰睿琳看見了擺在盡頭的那個提示牌,怪不得根本沒有人過來,原來多麗絲真的是早有準備,想要找到一個絕佳的機會,對她下手。
“救、救命!”
她喘息着,兩腳的腳腕腫得像饅頭似的,怎麼都走不快。
狠狠地咬了一下嘴脣,疼痛令人清醒,就在戰睿琳想要發狠地大聲叫喊之際,她看見遠處的電梯門開了,有兩個人從裡面跑了出來。
看清是誰,她又驚又喜,眼淚忍不住涌了出來。
一見到戰睿琳,滿臉焦急的顏霽珩頓時鬆了一口氣。
但是,他馬上就發現了她的異樣,剛剛放下的心立即又懸了起來。
“小丁,過去看看!”
顏霽珩向跟在身邊的丁文楠飛快地吩咐了一聲,自己則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趕到了戰睿琳的身邊,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出什麼事了?”
他在開會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陣心神不寧,那種感覺令人無比煩躁,坐立不安。
最後,就連客戶都看出了顏霽珩的心不在焉,主動提出結束。
他一走出來,就從丁文楠的口中得知戰睿琳居然又跑回了公司。
顏霽珩一下子就火了:“誰允許她回去的?”
說完,他想也不想地讓丁文楠和自己一起出發,準備親自將戰睿琳帶回家去。
“她、她來了,她打我,現在和費總在裡面……”
戰睿琳一把抓住顏霽珩的手臂,喘息着對他說道。
這種時候,顏霽珩只在意她好不好,對於別人的死活,他根本就不在乎。
“費總被燙傷了,很嚴重!”
見他毫無反應,戰睿琳飛快地開口:“他是爲了救我才被燙到的,原本應該是我被燙到,他的手臂被澆了一大壺咖啡!”
聽到她這麼一說,顏霽珩這才微微動容,他抱着戰睿琳,也快步走向茶水間。
丁文楠已經成功地將費牧舟和多麗絲二人分開,他的身手還不錯,很利落地就反剪了多麗絲的雙手,將她死死地按在地上。
而費牧舟的情況就不是很好了,他的手臂被燙傷,臉上也起了幾個水泡,雙眼發紅,而且剛纔還被碎玻璃劃了一下,正在流血。
“顏先生,接下來要怎麼辦?”
丁文楠扭過頭來,有些擔憂地問道。
看了一眼,顏霽珩想也不想地開口回答道:“這女的給我處置,先叫人過來把她帶走,然後送費總去醫院。”
如果不是聽說費牧舟是爲戰睿琳擋了這一下子,他壓根連問都不會多問一句,就當沒看見。
丁文楠點點頭,立即掏出手機,給120打電話。
“費總,你沒事吧?”
戰睿琳從顏霽珩的懷抱中掙脫了出來,跑到費牧舟的面前,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