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起牀到出門,刁冉冉其實一直都是惴惴不安的——她很怕,那筆錢的事情,只不過是她昨晚睡前的一場夢。?錢也沒了。
戰行川也沒有比她好到哪裡去,他失眠到凌晨三點多,剛睡着沒一會兒,鬧錶就響了。
兩個人各懷鬼胎,沉默地吃完了早飯,各自取了車去公司上班。
幸好,刁冉冉一到公司,吉詩雪就告訴她,她有一份快件,同城快件。
她一聽,急忙快步走進辦公室,果然,辦公桌上放着一個信封。
刁冉冉讓吉詩雪先出去,她深吸幾口氣,然後拿起筆筒裡的拆信刀,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打開。
一張輕飄飄的支票從裡面落了出來。
她閉閉眼,再睜開,去看上面的數字。
一串零,讓刁冉冉有些暈。
印章,簽名,一個不缺,只要她拿上它,隨時都可以去銀行兌現。
她不明白,爲什麼刁冉冉會攢這麼多的私房錢,而且還不讓除了喬言訥以外的人知道。
咬着嘴脣,她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腦子裡倏地想到昨晚喬言訥說的那句話,她立即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他說要帶她走。
或許,從一開始,刁冉冉就是做了一種準備,在某個時候,和喬言訥一起離開中海?!所以,她才費盡心思,拼命攢錢,又交給喬言訥保管。
喬言訥不知道她不是真的刁冉冉,所以,昨晚才冒險地來找她,問她願不願意現在就走。她不明所以,當然會拒絕他,而他在萬般絕望之際,選擇把這筆錢還給她,就等於是,不再對她抱有任何的希望。八一中◎◎文網§ ??
正因爲如此,他答應了和溫逸彤一起過夜。在這之前,他根本沒碰過她。
明明手中拿着的只是一片薄薄的紙,可是,對於刁冉冉來說,她卻覺得它重如鉛塊。
理智告訴她,這筆錢很危險,不能用。
可是腦子裡還有另一個聲音,不停地在誘|惑她,拿了這筆錢,就不用去求戰行川,就可以替刁氏保住“唯愛之境”這個牌子。只要保證南非那邊的原礦如期上交鑽石原石,她就能把原料拿給合作商進行深加工,再銷售,獲得利潤,形成良性循環。而且,戰行川的商場即將正式開業,會狠狠地刺激新晉品牌的推廣。
之前,刁冉冉已經從合作商的手上拿到了“唯愛之境”的第一批成品,鑽石的成色很好,切工一流,設計也足夠簡潔大方。最重要的是,價格不會高得離譜,白領一族都能承受得起,甚至工作穩定的單身女性也完全可以買一枚送給自己。
因爲她原本就是擁有品牌股份的,算是“唯愛之境”的二老闆,所以合作商一直對她有求必應。剔除原有的股份,她算了一下,用不了太多錢,她就能完全拿下“唯愛之境”的全部股份。只要刁成羲點頭就可以。
而現在,他已經沒有什麼資本,或者說沒有什麼底氣不點頭了。
他如果不拋售刁氏,刁氏的數百個員工,每一個人就是一張等着吃飯的嘴。到時候,他連工資都付不出,一定會惹來更大的麻煩。銀行、工會、代理商全都會跑來找他算賬,他想跑路都吃力。
對於現在的刁成羲來說,最好的一個解決辦法就是,有人肯買下他的公司。
可是,有人會願意買下來嗎?
他還留有一點點臉皮,不想去求女婿,雖然,戰行川完全有那個實力。
然而,刁成羲卻不知道,他的女婿確實有收購刁氏的想法,但並不是直接出錢買下那麼簡單,而是想要趁機令刁冉冉乖乖聽自己的話。? § ◎八№一?中文?網??w、這麼一來,他就能徹底掌控她了——他握有她孃家生意的命脈,如果她不老實,將會一無所有。
他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他希望刁冉冉能夠聽話,乖巧,只要她肯配合,他也不想辜負她太多。
猶豫了一上午,刁冉冉還是決定,把錢取出來,轉到自己的戶頭上。
她親自去了銀行,十分順利地把那張支票上的錢兌換成現金,然後轉入了一個自己名下的新賬戶中。看着上面那真實的數字,刁冉冉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還剩下兩天的時間。在這最後的4o多個小時裡,她要完成很多事情,而且都是棘手的事情。
第一件,就是去找刁成羲。
這些天來,刁成羲找了她無數次,打來的電話都被掛斷,他也想過直接去公司找她,但是“硫覓”的安保十分專業,客人在沒有預約的情況下,哪怕是老闆的親爹,他們也不會輕易放人上去。
幾次無果之後,刁成羲惱羞成怒,來幾條言辭激烈的信息之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在得知刁冉冉要見自己的時候,他格外感到吃驚。
“你在公司等我就好,我馬上過去。”
刁冉冉放下電話,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她剛剛已經約好了律師、會計事務所的cpa、以及公證處的公證人員等,一行人在刁氏公司樓下的咖啡廳碰面,再一起上樓去刁成羲的辦公室。
很快,該來的人都到了。
刁冉冉走在前面,出了電梯,她帶着人直奔總裁辦公室。
一路上,有不少員工都看見了她,和她帶來的人。那些人小聲問好,然後急忙退到一邊,再然後跑回電腦前,偷偷在私人的羣組裡討論個不停。
“大小姐駕到!後面那幾個人一看就是律師!”
“分家產會不會太早了一點兒?”
“哪裡還有家產分?我寧可去準備簡歷,也不關心她來做什麼!”
“對哦,我還約了一個獵頭明天中午吃飯。真是鬱悶,本以爲可以一直在這裡做下去的!誰知道我還沒找到男朋友,公司居然就要破產了!”
“你找到男朋友那纔是稀罕事!賭一頓海鮮自助,公司黃不了!大小姐的男人可不是一窮二白!”
“夭壽啦!你閉嘴!”
每個人面前的屏幕上,全都快地刷新一條條聊天記錄,刁氏的員工紛紛猜測起刁冉冉今天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以及爲自己的前途擔憂不已。
刁冉冉並不在乎這些人究竟會怎麼想,她只是急於來和刁成羲攤牌。
其實,說是攤牌,也沒有那麼嚴重。
如果是外人想要接手刁氏,那就是併購,企業改造、重組。可是如果是刁冉冉想要接手刁氏,那就完全不一樣,手續上要方便很多很多,其實就等於說是刁成羲提前退休,讓位給女兒罷了。
刁冉冉想的就是,如果他好說話,那麼她也會給他足夠的面子,讓他以功成身退的姿態去過悠閒的晚年生活。如果他不好說話,那麼她就不得不使用非常手段了,到時候誰的面子都不好看,不過她不在乎,面子又不抵飯吃,不抵衣穿。
在衆人的注視中,刁冉冉讓那些人先在隔壁休息,自己敲門,走進刁成羲的辦公室。
“爸,”她深吸一口氣,走到刁成羲的桌前,儘量平靜地開口:“我今天來,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一下。希望你能保持一個平和的心態,我們最好不要生爭吵,以免被外人當笑話。”
刁成羲本就是一肚子火氣,一聽這話,更是怒不可遏。
“你以爲你在和誰說話?小丫頭,以爲自己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敢這麼和你老子說話!你膽子夠大啊!別以爲找了個男人做靠山,底氣就足了!我在商場上賺錢的時候,你們兩個小東西還不知道在哪裡喝奶呢!”
他重重一拍桌面,大聲罵道。
刁冉冉站在原地,並沒有任何的退縮,她默默地聽着他的訓斥,只是微微地垂下眼睛。
等到刁成羲好不容易住了口,他才疑惑地看向女兒,哼道:“你來做什麼?要和我談什麼?怎麼樣,想通了沒有,你|媽媽留下的那筆錢……”
刁冉冉及時地打斷他,冷冷回道:“我已經找過律師,錢我已經拿到了,不是很多,但也不少了。”
一聽這話,刁成羲頓時雙眼亮,驚喜道:“加一起有多少?”
刁冉冉看了他一眼,心頭頓時盪漾開滿滿的鄙夷。
她低下頭,從手袋裡把相關文件取出來,遞給他。
刁成羲一把搶過去,在看到刁冉冉居然還捐掉了不少錢之後,他氣得直拍大腿,連聲咒罵。
“瘋了,真是瘋了!現在是什麼時候?公司這麼需要錢,爲什麼還要捐出去這麼多?你就是沒有腦子,又好面子!跟着戰行川這麼久了,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怎麼不學學怎麼樣多拿到一些錢,嗯?他的錢不就是你的錢?你每天和他睡在一個被窩裡,難道還不能管管他的錢嗎?你真是,你可真是……”
他氣得團團轉,猛地把文件往桌上一摔,一時間想不出來該怎麼罵她。
“我怎麼了?你是不是希望我也像是給人家做情|婦一樣,從牀上爬下來就要車子,房子和票子?我是你女兒,我是嫁人,不是長期賣|淫!”
刁冉冉比刁成羲還憤怒,她握着拳頭,大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