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瓶藥水打完,又困又冷的冉習習已經有些瑟瑟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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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讓司機等太久,所以確定自己需要掛水之後,冉習習就讓麥克先回去了,等掛水之後,她自己坐出租車回酒店。
終於打完了。
值班護士幫她拔出針頭,她輕聲道謝。
看了看手背,冉習習只覺得口中又幹又苦,再一擡頭,現輸液區一角有飲水區,提供熱水和一次性紙杯,病人可以自行取用。
她重新低下頭,整理着包裡的東西,把票據之類的收好,明天還要再來一次,依舊還是兩瓶藥水。
整理完畢,冉習習拿着包起身,再次朝飲水區看去,現半人高的飲水機前面忽然多了個小孩兒。
她不喜歡小孩兒,確切地說,是不知道怎麼和小孩兒打交道。
偶爾,阿曼達會把她的兒子約瑟夫帶到公司裡來,才五歲的男孩兒就淘氣得不行,偏偏天生就會說甜言蜜語,再加上長得又漂亮,ng的員工九成是女人,沒有不買賬的。
唯獨冉習習有點兒懼怕他,而波尼·克爾斯則是討厭一切會哭會叫的動物,無論是貓狗還是兒童。所以,這兩個人成了異類,約瑟夫一直難以攻克。
如果不是真的渴得要死,冉習習絕對不會再向飲水區走上半步。
聽見腳步聲,一直站着不動的孩子忽然回頭。
是個三歲左右的男孩兒,面無表情,大大的眼睛,鼻樑挺直,嘴脣紅潤,長得很漂亮,如果不是下巴有些緊繃,絕對是個一眼看去就討人喜歡的小傢伙。
冉習習停下,對上孩子的眼睛。
一瞬間,她竟然有些想逃的衝動。
就像有些人怕貓,有些人怕狗,她則是怕小孩。
強迫自己把視線挪開,冉習習快步走到飲水機前,取了一個新的紙杯,接了點水。
她顧不得水還熱着,大口大口喝着,只想着喝完快一點離開這裡。
等她把大半杯水都喝完了,用餘光看見,身邊的小孩還是一動不動。
冉習習忽然懷疑,這孩子不會是啞巴吧,一般這個年紀的小孩不都是活潑又淘氣,一刻也不得安靜,不是唱就是跳,不是跑就是鬧嗎?比如約瑟夫,憑一己之力就能把他媽媽的辦公室攪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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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狐疑地快扭過頭。
沒有想到她會忽然看向自己,孩子的視線來不及收回,只見他微微垂下頭,不動聲色地舔了舔嘴脣。
冉習習恍然大悟:他渴了,想喝水,但是身高夠不到放在飲水機最上面的一次性紙杯。
“你是不是想喝水啊?”
她自己都沒想到,她會主動和一個陌生小孩說話。
小孩不回答,嘴脣依舊抿着,那樣子看起來竟然早熟得令人心疼。
冉習習盯着他看了看,又向四周環視一圈,沒有見到像是家長一樣的人。她有些猶豫,不想沾上任何麻煩,本想轉身走開,可實在不忍心。
猶豫了幾秒鐘,她只好丟掉自己的紙杯,伸手又取了一個新的,先接了點冷水,又接了點熱水。
端着紙杯,冉習習小心地蹲下來,和小孩平視。
“嘗一嘗再喝,應該不燙的。”
男孩兒明顯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了小手。
他的手指擦着冉習習的手指,穩穩地握住了紙杯。
她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看着他張開嘴,輕輕地喝了一小口。
“不燙吧?”
她眯了眯眼,輕聲問道,倒是有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他沒有出任何聲音,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把水都喝光了,然後學着冉習習剛纔的樣子,把紙杯丟進一旁的垃圾箱裡。
冉習習站起身,看了一眼時間,準備離開。
她剛一轉身,剛纔那隻手猛地伸過來,捏住了她的裙角。
“啊?”
冉習習扭頭,對上孩子的眼睛。
“你的爸爸媽媽呢?你不會是走丟了吧?”
眼看着好幾分鐘過去了,孩子的身邊沒有大人,冉習習隱約猜到了。八一中文網??w-w-w、.
她意識到自己惹了麻煩上身,想要掰開那隻緊緊揪着自己的裙角的小小手兒。
伸出手的一剎那,她還是猶豫了。
把一個還這麼小的孩子一個人丟在這裡,實在太沒有人性了。何況,醫院裡人來人往,三教九流都有,這麼漂亮的男孩子,萬一被人販子盯上,拐到哪個深山老林裡,他的父母豈不是一輩子都要哭死了。
這麼一想,冉習習原本想要抽出自己裙子的手停住了,頓了頓,改爲抓起孩子的手,帶着他一起走出輸液區。
旁邊不遠處的值班室。
冉習習向值班護士簡單說明了情況,護士也蹲下來,溫柔地問着那孩子。
“寶寶叫什麼名字呀?”
“……”
“寶寶跟誰一起來的?”
“……”
“寶寶記不記得媽媽的手機號碼?”
“……”
可惜,無論護士問什麼,孩子一直沉默。
站在一旁的冉習習暗自着急,包裡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拿出來一看,是阿曼達詢問自己有沒有好一些。
剛要回復,護士長來了。
顯然,護士長比值班小護士的經驗多多了,不是第一次遇到和家長走散的孩子。見孩子不肯說話,護士長和冉習習聊了幾句,問清楚當時的情況。
有點兒緊張,冉習習立即站直身體,隨必答。
“謝謝你,冉小姐,我馬上去找廣播室,也許孩子的家人正在找他呢。要是還不行,就只能報警了。”
護士長問了幾句之後,拿着紙筆,記下了冉習習的手機號碼。
“但願馬上就能找到他的家人,不過我還是記一下。”
冉習習流利地報出自己的手機號碼。
護士長的筆尖一頓:“這好像不是國內的號碼吧?”
她微笑:“我昨天剛回國。”
護士長立即接口:“真是緣分吶。”
冉習習微微怔了怔,竟有些不敢去看那個孩子。
她有些狼狽地走出了醫院。
等到坐上出租車,冉習習想要給阿曼達回信息,只可惜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手機。
她一驚,手機不見了。
一時間竟想不起來是丟在哪裡了。
算了,冉習習勸着自己,她實在太累了,只想回酒店睡覺,不想返回醫院。何況,她的手機裡裝有加密系統,就算被人撿走了,裡面的資料也看不到。手機丟了,算是因工損失,等老闆回來了,自己一定要申請一筆資金,再去買新手機。
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瘋婆子一樣衝進值班室。
“睿睿,睿睿!”
孔妙妙大聲喊着。
護士長聽見刺耳的聲音,無奈地搖搖頭,這些年輕家長,自己都還是孩子,怎麼能照顧好孩子呢,真令人頭痛,家長不合格,苦的還是孩子。
見到坐在椅子上的戰睿珏,孔妙妙瘋了一樣衝過去,抱着他,哇哇大哭。
“你嚇死我了!要是把你丟了,我死十次也沒用!你爸非得砍死我不可……嗚嗚嗚……睿睿,以後不要亂跑了好不好……嗚嗚嗚……”
戰睿珏一直面無表情,只是右手揣在上衣口袋裡,一動不動,任由孔妙妙抱着他哭個不停。
“這位太太,帶孩子千萬要小心呀。這麼漂亮的孩子,要是走失了,兩家人都要崩潰的。喏,這是把你家寶寶送來的那位小姐的電話,你還是打個電話,親自謝謝人家吧。”
護士長搖搖頭,把一張便箋遞給孔妙妙。
她啜泣着接過來,抽抽噎噎地向護士長道了謝,然後牽着戰睿珏的手走出值班室。
男孩的臉上依舊是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眼睛裡帶着一抹亮色,右手揣在兜裡,握緊了。
口袋裡有一部小巧的手機。
孔妙妙抱着戰睿珏坐上車子,也顧不上掛水了,直接帶着他前往戰氏。
從同事的口中得知戰行川此刻正在給分公司的負責人開會,孔妙妙想也不想,懷裡抱着戰睿珏,高跟鞋一踢,直接把會議室的門給踹開。
無數道視線看向門口。
大屏幕投影的光線照在爲的戰行川的臉上,明明滅滅,看不太清楚。
戰睿珏本能地扭過頭,把臉埋在了孔妙妙的胸前,雙手也攏住她的脖子。
戰行川的左手邊坐着虞幼薇,她一看見這一大一小,頓時皺了皺眉頭,偷眼看向旁邊的男人。
“都出去。”
他冷冷話。
會議室的人魚貫而出。
孔妙妙在牆壁上摸到開關,猛地把頭頂的燈打開。
會議室一下子大亮起來。
她察覺到懷中的孩子不安地扭動了幾下,連忙用手撫摸着他的背脊,以示安撫。
快步走到戰行川和虞幼薇的面前,孔妙妙劇烈地喘着氣,她快要氣瘋了。
孩子的父母,居然還有心思開會!他們到底知不知道,他們的孩子差一點點就要走丟了!她承認自己也有責任,可如果有父母的照顧,哪裡還需要她這個表姑姑帶着病還要看孩子!
“你不是說你感冒了嗎?那你先把睿睿留下,馬上再去醫院……”
戰行川的話還沒有說完,孔妙妙的牙齒就已經咬得咯咯作響了,她厲聲打斷:“是不是馬上又要當新郎官了,就不把孩子當回事了?”
虞幼薇聽見她說起婚禮的事情,有些坐不住,蹙眉開口道:“睿睿是我們的孩子,你這是什麼話?”
孔妙妙本來拿她當空氣,一聽她還敢向自己問,不由得火了,怒道:“你還有臉說是你的孩子,要不是你們兩個聯手騙刁……”
就在她差點兒要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戰行川大聲制止了孔妙妙。
她一怔,這才意識到,懷裡的戰睿珏正圓睜着眼睛,一個字不差地聽着大人們的對話。
雖然不說話,可三歲的孩子早已經鬼精鬼靈,她險些說漏嘴,只好連忙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