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過後,風還真是有點涼了。
不知道是無數落榜考生的詛咒,還是上天爲這些莘莘學子哭泣,反正考試的那幾天,總要下起連綿的細雨,讓炎熱的夏日裡陰沉那麼幾天。當然,有些人喜歡這個陰沉,有人喜歡這個涼爽,但是,有人不喜歡下雨,林瑞亞不喜歡下雨。
“瑞亞!”
身後一個聲音,同時瑞亞感覺到左邊的肩膀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林瑞亞慢慢的轉身,向左邊的肩膀看去,卻只看到一隻手,於是她又用將近半個世紀的速度看向右邊,一張可愛的臉就浮現在眼前了:
“狄亞美,疼!”
“瑞亞,考試怎麼樣?”
瑞亞似乎沒有考慮這個問題,用她那緩慢的語氣:
“我說我的肩膀和你有仇啊!每次都是這麼一下!”
“這麼打了3年招呼了,改不了嘛,快說,考得怎麼樣?”
“一般吧。”
於是一個女生被另一個女生勾肩搭背的離開,身影漸漸的遠去了。
現在我們有必要審視這兩個高中3年形影不離的女生一下:
林瑞亞,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美麗是她唯一值得炫耀的資本,心情是她對事物喜好的唯一標尺,有時候文靜的有點木納,卻和賢淑搭不上邊際,美麗的臉龐似乎是她傲視一切的資本,卻又從來對任何事物拿不出興趣,烏黑的長髮在腰間擺動,讓人浮想聯翩。高墨東這樣評價瑞亞:“看她的身材就想看她長什麼樣子,看完她的樣子決不後悔”,至於高墨東是誰,以後再說。遺憾的是,林瑞亞其他的條件一般到不能再一般,父母遠在一個他鄉小城,孤獨的她就自己生活在這個城市裡,寂寞的只有一個朋友。
狄亞美,是林瑞亞在這個城市裡唯一的好朋友。性格嘛,有點大條。學習和瑞亞一樣是不起眼的中等,頭髮也許比瑞亞更長,但是從來都沒放下過,百年不變的馬尾配上牛仔褲,跟瑞亞的裙子根本不搭調,笑起來甜甜的,好看極了。追求她的男生可不少,不過在這個故事裡男生是追不到穿跑鞋的女生的,尤其是亞美。至於她比瑞亞優越的地方,就是這個丫頭每個月近5000的生活費用,雖然不是很有錢,但是有錢又喜歡瑞亞的而又被瑞亞喜歡的,只有她了。於是兩個人一起高考,於是兩個人一起吃好吃的,於是兩個人一起回家,於是兩個人一起……高墨東說過:“我不喜歡她”。
在高考結束的夏天,快要入秋。
高墨東悻悻的拿到T大的籃球特招錄取通知時,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嘆氣,因爲在手觸碰到郵件的一剎那,他是滿心希望自己能被金榜題名的,然而那一邊,狄亞美高聲的嘆息:
“啊?怎麼是S大啊?我不想去,我要……”
於是剛剛觸碰到通知書的手,抖了那麼一下:
“唉。”嘆氣和另一種心情吞沒了喜悅。
這個瞬間被林緒福看的一清二楚,笑笑的出現在了墨東的身後:“T大啊?牛啊!”
全班的眼神都射向了這個角落:真的?真的假的?牛啊!真厲害。墨東慌忙的變換了神情:“謝謝,回頭我請客啊。”
而教室的另一邊,林瑞亞安慰着已經鬱悶到泄氣的亞美:
“我們還都在這個城市不是麼?好歹還在一起!”
“可是聽說那個學校男的超多嘛!我討厭!”亞美似乎對理科學院有偏見。
男的超多?墨東實在聽不下去,走出了教室。
“還是喜歡那瘋婆子?”跟在高墨東身後,林緒福笑問。
“別胡說!”一米九的墨東瞪了一米七三的林緒福一眼“不關你事!”
於是林緒福轉身,手裡使勁地捏了捏他自己的T大*法學系通知書:
“大學見吧,電線杆子。”
最後歷史分開了這些青春的臉孔:林瑞亞考上了本地區的頭號大學D大;而好友狄亞美幾乎落榜,同樣在本地讀3流大學S大;暗戀着瘋子亞美的高墨東靠籃球進京,和並不喜歡的林緒福一起度過T大的大學時光,而這個林緒福,其實和林瑞亞並無關係,卻非要佔美女的便宜,認了個乾妹妹。
夏天,過去。
有人憂愁的時候,必然有人歡喜,比如這個時候的常洛,恨恨的常洛是有骨氣的,凌厲的雙眼彷彿能蒸發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不憤。然而,在D大的足球場上,帶球過人結果被斷了球的他,回頭看到了一個樹蔭下的背影:長到腰間的烏黑的頭髮,乳白色的外套和洗得半白的牛仔褲,被斑斑的樹蔭迷茫的側臉,最要命的是那略略憂傷的眼神!常洛愣了,他發現那個身影是那麼讓他陶醉,那麼的讓他撕心裂肺的感動,愣愣的站在那裡,彷彿上帝給了這一秒鐘的他一個天使。
也許,男孩子眼裡的女孩子都那麼美吧,不過事實是,當時的林瑞亞正在擡頭望着卡在樹上的羽毛球嘆氣,期望着有一個人能幫她取下來,這個人,顯然不是已經被迷呆的常洛。
“那個女生哪個系的?”
常洛終於開口,而說話的對象卻是對手負責看防他的後衛:“你知道不?”
“不知道!”
於是這個認識天使的陰謀被扼殺在搖籃裡了,只是萬能的作者準備再給這個幸運兒一個機會,在大一的下學期開學的某天下午,夏至的炎熱已經侵襲了校園,常洛昏昏欲睡的死在好像沙漠的課桌上的時候,天堂再次向他敞開了大門。
“同學?請問邊上有人麼?”
常洛沒睜眼:“沒有。”
“那我能坐這裡麼?”
“噢。”對話結束,常洛起身,卻僵直的發現那頭熟悉的長髮還有迷人的臉。
“同學,讓下。”林瑞亞提醒道:“我過不去。”
“噢!”醒悟過來的常洛終於行動了起來,而林瑞亞也終於鑽進了座位。上課鈴響起,常洛開始覺得,選課的那天遲到是個明智的選擇,沒選上電影賞析而進修該死的古羅馬語真是個好事情,當然,後來的古羅馬語考試除外。開心的常洛竟然忽略了這樣一個事實:林瑞亞怎麼會選了這麼一門奇怪的課程——古羅馬語。
考上大學的那個暑假,林瑞亞喜歡上了古怪的東西,她開始研究靈異和風水,後來喜歡上了神話,翻閱了各種的傳說,然後連選修課都選了奇怪的古羅馬語。結果就這麼一個不明智的舉動,讓她認識了一個表情怪怪的男生:常洛。常洛給瑞亞留下的第一個印象是緩慢,時不時地停住然後發呆,這讓她很欣賞,因爲她也經常發呆和慢慢的迴應別人。就在這好感剛剛建立起來的時候,常洛恰到好處的開始了演講:
“同學,你哪個系的?”
“幹嘛?”
“下禮拜是不是也有這個課?”
“你不會看課表啊?”
“我叫常洛,大一國政系的。”
“能讓我聽講麼?”
“……”
於是在一番對話之後,常洛那僅有的30分印象分,被扣成了15,而在用盡了剩下的15分後,常洛爭取到了幫瑞亞佔坐的機會,時間是每週6的下午1點,地點就在3號外國語教學樓1樓的402號教室。
然後,每個周6的下午,選修課教室裡,總會有暖暖的熱豆漿味道或者飄起陣陣的包子香,儘管瑞亞從來不領情,但是常洛還是堅持爲他的意中人買了3個星期這些吃的,直到狄亞美逃課來找瑞亞,全班同學纔看了另一出好戲,狄亞美拎着包子扔出門外,大聲地訓斥了常洛:“你知道她不吃韭菜餡的包子麼?豬頭!滾一邊去。”而就當常洛礙於林瑞亞面子沒敢還嘴之時,隱約的飄來了瑞亞的聲音:“幸虧你來了,我都被折磨了3個星期了,我太愛你了。”結果很自然的事是常洛涼在風中的景象。於是,凡是在周6下午1點上古羅馬語選修課的47屆新生裡,全都認識了兩個人,S大的狄亞美和一個叫常洛的國政系小生。
“駱駝!”亞美呼喚着一個陌生的名字,這個名字在狄亞美認識了常洛後,自然而然的劃歸給了他,“幫我帶瓶牛奶。”常洛卻沒有馬上動身,只是回頭望了望由於狄亞美的陰魂不散而從大2就改坐在後排的林瑞亞:“你要什麼?”“不用了,謝謝。”林瑞亞現在對常洛的感情停留在一個相當原始的層面:這個人我認識,很煩,但是不討厭。然而現在幾乎所有和常洛有點關係的人都被通知:考古系的系花林瑞亞已經是他常洛的女朋友。幾乎在學校出名的他,在情人節逃課爲瑞亞買花被警告過,和歷史系喜歡瑞亞的籃球明星單挑過,現在他幾乎什麼都在爲瑞亞活着,而瘋狂讓常洛忽略了一個事實:他喜歡的林瑞亞並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