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靜了,夜更加深沉了。
她的臉,紅了一片,都是污血,涔涔往下流着,她用手緊緊捂住,來到後山的囚室,想帶着衛銘他們趕緊離開。
她伸手狠狠扯下那些擋住她去路的紅色氤氳的簾帳,來到困住衛銘他們三人的地方。
見公主來了,困在釘子板上的衛銘一擡頭,看見公主的臉受傷了,血污一片,很緊張的問:“公主,那個人對你做了什麼?我要去把他碎屍萬段——”
千里芙幽召喚來月魔法杖,開始施法拯救衛銘,“沒事,一點小傷,不足掛齒。”
“可是……那是公主的容顏啊!怎得就……”衛銘十分痛苦地說道,真不敢相信公主會毀容。
千里芙幽叫衛銘別說話,還要省點力氣逃出這兒呢!衛銘安靜地等着公主施法救他,突然月魔法杖能量爆發,衛銘身上的血釘一個一個崩落出來,不一會兒,衛銘便能自便了。
“你先在此休息片刻,我去救櫻芸和白狼。”千里芙幽吩咐道。衛銘點點頭,表示答應。
來到束縛着櫻芸蝶夢的房檐下,只見櫻芸昏睡過去了,臉容憔悴不堪。千里芙幽沒有叫醒她,瞬間舉起月魔法杖破了那些束縛着櫻芸的帶劇毒的蠶絲蛹。櫻芸從房檐下掉下來,倏地睜開眼,看見了公主飛上來,輕輕接住了自己。
在公主的懷裡特別舒服,櫻芸有些羞澀地笑了,“公主,你來救我了,真好!”可是下一秒,她便笑不出來了,公主的臉,那道深深的血跡,是怎麼回事?
“公主,你的臉……”櫻芸突然眼眶溼潤了,特別的傷心痛苦。
“你先別說話,你身體虛弱,要保持體力。我沒事。”千里芙幽把櫻芸放到了地上,叫她先躺下休息片刻,她去救白狼旋鳳。
白旋鳳被困在最危險的結界區,不是那麼容易救的。想來白旋鳳拼命反抗,謝阿勁下了狠功夫才把她困住,想想白旋鳳應該受傷不輕。
只見千里芙幽透過結界看到了蜷縮着身體坐在陰襯的角落裡發懵的白旋鳳。白旋鳳也注意到了千里芙幽,沒有擡頭,只虛弱地開口說道:”公主,你怎的又回來了?我不是叫你自己找機會離開麼?那魔人厲害着呢,把我們困在這,就是爲了逼公主就範。”
“你真的擔心我?高高在上的白狼公主一向不把任何人看在眼裡,就是我這個公主,也是一視同仁。”千里芙幽看着她,眼神有些黯然,這個狼族的長公主想來做任何事都沒有失手過,就連那次雷卓旭結婚前,她綁架晴然,也做得萬無一失,至今都沒有被雷卓旭和其他人發現秘密。只是,她逃過了任何人的眼睛,卻獨獨逃不過她千里芙幽的眼睛。
“呵呵,你的詭計是最多的,你想過我沒來,你怎麼救自己麼?”千里芙幽明眸含霜,注視着她。瞧見她依舊一動不動,她突然笑了。
“大不了一死,爲公主殿下而死,白狼也是死得其所。”白旋鳳擡起小臉,笑意盎然地望了望千里芙幽,只是虛弱的很,臉色如一張抹白的紙,沒有一點血色。
“既然你對我這麼忠誠,我想還是由我來救你吧!”千里芙幽剛剛施了兩次法,現在也有些累了,但是人還是要救的。她舉起月魔法杖,一步步走近白狼旋鳳,那些結界一個個撞破,如時間的逆流,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隨即又消散不見。她走進來,扶起白旋鳳。
“你知道麼,當我知道是你害了晴然的時候,我並沒有多麼高興,只是覺得你卑鄙。”千里芙幽伸手扶起她的時候突然臉色一變,有些不快地說道。
白旋鳳瞬間打開千里芙幽的手,身子一搖晃坐到了地上,沉默很久,纔回頭說道:“你怎麼知道是我害的晴然?”
千里芙幽沒有在意白旋鳳冷漠的舉動,繼續說道:“我查了一下晴然失蹤時候你當晚的行蹤,我發現你不在雪宮,而且你的行跡很可疑,你也說過一些很可疑的話。”
“哦,就憑這個?”白旋鳳沒有立即承認,只是覺得好笑。
“這已經是你暴露的開始。”千里芙幽笑了笑,“其實我知道你想讓狼族儘快出世,一直爲大業而費心,驅逐雷卓旭和晴然只是早晚之事,不讓晴然和雷卓旭結婚這也是你的陰謀之一,可是你萬萬沒有想到晴然會被海俊所救,並沒有因此喪生。”
“公主真的很懂我,也很可怕。”白旋鳳起身,徑直繞過千里芙幽離開了這兒。
“你真的不擔心自己的處境,不怕雷卓旭知道秘密後對你趕盡殺絕,還是因爲你相信我會包庇你,所以十分淡定?”千里芙幽望着她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公主不必爲我費心,我做事萬無一失,只是在公主這兒會受一些小挫折,我當然相信公主還用得着我,不會暴露我的身份。”白旋鳳說完,便裹着自己的白色裘袍消失在落日峰的盡頭。
白旋鳳走後,千里芙幽和櫻芸蝶夢衛銘開始尋找剛出生的小嬰孩海星織。
“公主,你說那魔人會把小海藏在哪兒呢?”櫻芸蝶夢不解地問。
“應該就在這山頭吧!”衛銘仔細分析起來,“若不在寢居,就是在崖下的山洞,或者海底的密室。”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千里芙幽問衛銘。
“因爲這地方我以前來過,還是很小的時候,那時候謝阿勁還沒有在此修行,我來這遊玩,碰巧遇到了一些怪事,找到了很多年前不知是什麼門派修建的密室。”衛銘很自豪地說着。
“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千里芙幽聽着有些不可思議。
“以前,公主也沒問不是。”衛銘帶着千里芙幽去海底密室。
三人下了海,海底十分靜謐。奇妙的小魚漫遊在絢麗的珊瑚叢中,奇異可愛的貝類、海星、水母以及各種顏色的海草,在波浪涌動下翩翩起舞,構成一幅美麗的圖畫。陽光投射在寧靜的海底,彷彿是透過光譜被曲折分析的光線一般,美不勝收,連海底的岩石、草木、貝殼和珊瑚,也都染上了陽光的七彩,令人驚訝……
不一會兒,衛銘便帶千里芙幽穿過一從海底森林,來到了密室。衛銘很熟練地打開機關,領着衆人從堅石堆積壘成的密室裡走去。密室似乎只有兩間石房,較爲簡單,走進去不多久,就聽到了嬰兒的哭叫聲,似乎還有一個人影,影影綽綽的搖晃着。
“等等,公主,我感覺那魔人就在裡頭。”櫻芸蝶夢小聲地說道。
“不怕,有我在,我們不會輸的。”千里芙幽很鎮定地說道。
三人一路小走,朝內室走去。千里芙幽現在並不懼怕謝阿勁了,畢竟她現在沒有人質在那魔人手上,如果他們兩人對決的話,最多也是兩敗俱傷,可是她劃破臉時,謝阿勁受了她的刺激,想必沒有那麼快調整心態。她有勝算的把握。
可是,他們剛走進房間,只見那個人影突然猛烈地竄過窗戶逃走了,而且窗戶上掛着他血紅衣服上留下的碎片。千里芙幽急速走近,卻發現人已經蹦出好遠,她撿起那些紅色碎片,幽幽說道,“果然是謝阿勁!”
“可是他爲什麼要瘋狂逃走呢,難道不敢見公主?”衛銘十分疑問。那晚,他和公主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公主的臉又是怎麼回事?他不敢問也不敢知道。
“小孩在這裡!”這時,櫻芸從石窗裡抱出了小小的海星織,只見他並沒有哭泣了,很安靜地呆着,似乎知道母親的人來救自己了,自己安全了。
櫻芸也很是奇怪,那個魔頭不是很厲害麼?爲什麼現在見了公主像過街老鼠那般逃竄呢?可是公主不說自有她的想法,不必去猜了。
三人抱着小孩起程回到了冬臨島。
芙蓉暖閣。
沐浴更衣後,又吃了許多有營養的餐點。千里芙幽抱了抱孩子,給他餵奶。小海星織吃得很香,櫻芸看着覺得舒心,只是公主的臉,那條長長的疤痕,該怎麼辦呢?容顏可是公主最驕傲的東西,現在毀了,該如何填補傷害?
第二天,天色很早,白旋鳳便回來了。
她依舊很虛弱的樣子,而且比上次在囚室見她更加疲憊虛弱了,只見她單膝跪地在千里芙幽面前,神情那般冷漠自傲。她靜靜地跪着,強作鎮定,雙手奉上一個東西:“公主,這是北海的千年寒冰玉泥。”
“你去了北海?”千里芙幽臉色凝重極了,“你知道你拿這個東西給我,我做何感想麼?”
“不知道,”白旋鳳只冷冷道:“我只知道公主毀容了,如果還不治療的話,就會一輩子難看,再也不會好了。”
千里芙幽長吁了一口氣,嘆道:“你是我的手下,你沒經過我的同意,就幾次三番私自行事,壞了我的規矩,你知道我接下來要怎麼罰你麼?”頓了頓又道:“你知道冰海與我族井水不犯河水,此次你冒犯去偷了他們的寶物,要是被知道,我們該如何面對?”
“公主,我只知道你毀容了,只有冰海泥能救治。”白旋鳳十分鎮定地說。
“你,給我好生反省,去冰室再也別出來了。”千里芙幽真的生氣了,指着她氣吁吁地說道。
白旋鳳轉頭走了,櫻芸蝶夢剛好在門口遇見,兩人擦身而過時,櫻芸看見白旋鳳臉色十分蒼白,嘴角竟然有一絲異樣的血跡,卻是一副淡淡的樣子,櫻芸蝶夢心中納悶:“白狼好生奇怪,臉色鐵青鐵青的,不知剛纔是什麼事,怎麼捱了公主的罰?”
櫻芸走進來,看見了石桌上的玉盒,突然有些好奇,問道:“公主,這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千里芙幽孤獨地坐着,望着天花板神情呆愣了很久。
“哦,原來是這個寶物,這下公主有救了!”櫻芸開心地捧着,立即要公主洗臉,想給她敷上。心中想,上次不見白狼一起回來,原來是去北海取這東西去了,原來白狼比我還要善待公主呢!
接下來,衆人在芙蓉暖閣修養,櫻芸每日給公主用冰玉海泥敷面,並用彈奏出幻音琴的音符給公主療心。不多久,公主的傷便痊癒了,臉上的疤痕也漸漸消退了。海星織也長大了許多,開始叫孃親了。冬臨島慢慢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