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擁有和藍劍一模一樣俊美的面容,眼神卻與他不同,不柔和而是冷峻清涼,彷彿有無盡星空涵含其中。
此時此刻,男子面容沉靜的看着藍劍,身側的蛇頭馬身的妖獸靜靜的呆立,一斂先前血腥霸道之姿。
藍劍不解,起初這馬車中人不是找嚴生的嗎?
還說什麼天下大劫?
這一切本來不是和自己無關的嗎?
爲何現在?……
藍劍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或者說周圍圍觀的人都有和他相同的感受!
這白衣男子本來就是要找藍劍的,這兩人之間擁有息息相關的命運,這是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白衣男子盯着藍劍的面容,譏笑道:“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只是你讓我失望了,所以我想換一個人卻應對大劫。”
“不對,不是放棄,或者說本來就不是我選擇了你,而是索邦那個傢伙,他強硬的將我的命運與你相連,只是這樣有意義嗎?即便你的命運奇詭,血脈無比強橫,但是有些事情,終究靠的是心,而你的心,太過散漫,不夠純粹!”
“是不是聽不懂我所說話的意思?其實沒什麼的,你本來就不應該聽懂!”
“進入乾坤九天寶塔之中的生靈,必將沉淪,而有幸被我帶入九天之境的生靈,更是擁有不一般的造化。”
“可惜的是,這麼多年了,我看好那麼多的人,最終卻被別人替我選擇一次。”
“現在看來,索邦智者過於迂腐了,本能的相信自己的策天之力,相信自己能夠窺探未來乃至於影響未來。”
“你讓他失望了!!!”
“唉,本以爲在剛剛的那段人生之中,你就能夠有所覺悟,卻不曾想,慢慢的沉淪進難以自拔的時空之境裡!”
“九天之境中的時空之境,就算是我,都有沉淪的危險,而你竟然能夠激發他,真不知道是該誇你,還是應該滅了你!”
“是不是覺得按我所說,進入時空之境,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
“哈哈,都是笑話,進入時空之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這是主動選擇與我爭一爭這該死的命運了!!”
“自尋死路,我也沒有辦法!!”
白衣男子嘴中唸叨着,話音不絕於藍劍的腦海,如同陣陣雷鳴迴響,振聾發聵,讓他的神智愈加的清醒。
旁觀的人,這時候都呆若木雞,彷彿時空停止一般。
而這時候,本來在冥界之中無事可做的先天之主感受到一股奧妙絕倫的氣息,或者說,這片天地裡所有的頂尖強者,都感受到了!!
“這是……生命的力量?”
“充滿時空的詭秘與浩瀚,彷彿一切的一切都在輪迴之中,而都有超脫的希望。”
“這是沉淪,永遠都不可能超脫的!”
“這股力量到底來自於何方?爲何我無法確定他的位置,只能夠冥冥中去感受?”
“爲什麼我無法動彈了?”許多的實力高絕,在這個世界上自認爲佔有最頂端一席之地的強者,忽然之間發現,自己的行動竟然無法控制,彷彿被誰封鎖在原地。
先天之主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多少年了,他的心頭第一次升起如此多無力的感覺,就算是在冥河之畔悠悠萬載,也沒有現在這樣的感受。
自己彷彿螻蟻一般,這,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
強大如死神,都只是螻蟻,是不是如同夢幻一般?
只是到了他現在的實力,有可能只是做夢嗎?
這一切都是真的,冥冥中感知到的命運戛然而止,不可知的力量貫穿日月輪迴,自己的命運無法自主,所有的一切偏離了原有的軌道。
無力的感覺,襲上先天之主的心。
忽然之間,他想到了藍劍,剛纔他想看看藍劍的狀況,然後就遭遇瞭如此之事?
這一切,和藍劍有關嗎?
先天之主隨即搖頭,否認這個想法,藍劍自出生之日起就被他看到,這麼多年了,先天之主自認藍劍所有的秘密,他都已知曉,即使藍劍的未來他也不能完全預料,但是大致的方向,他很有信心。
畢竟,藍劍的一生的起點就是從他的想法開始,他的一生,將按照他與那些存在規劃的路去走,即使有所差距,但能夠逃離幾大至尊存在劃定的命運軌跡嗎?
這是一個世界,非同一般的世界。
只是再不同,也是大同,當遇到無法抵抗的力量時,衆生爲螻蟻,無法是之前站得高站的低的差別罷了。
但是在死亡來臨的時候,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死亡給了這個世界生靈一次公平而又平等的站在一起的機會。
只是,這樣的機會是某位存在無意間施與的,所以它的意義並沒有那麼的神聖。
一切都是笑話,一切都是虛幻。
只是先天之主他們明白嗎?
只能夠謹記一時,一段歲月之後,本來被制定好的命運,將走在原有的路上。
大戰不會就此消失,鮮血繼續流淌,世間生靈在哭嚎,在掙扎,在尋求強大的路,在超脫
的虛無夢幻場景中一步又一步的行走。
終究,只是神話被潤色了一些罷了。
終究,只是讓一些有幸站在世界頂端的強者有了一絲追求的目標。
沒有人在意,或者說,沒有人有資格去在意。
本來這就只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
藍劍與白衣男子之間的事情,一模一樣的面容,不一樣的命運,不相同的言語表情行動。
他們在進行無聲的談判,在互相打量中做着自己的決定。
藍劍聽不懂白衣男子的話,只是冥冥中覺得和自己有關,息息相關,彷彿,男子說這些話的一切,都是在與自己進行命運程度的交談。
命運,詭秘而不可知的存在。
這男子是誰?不僅和我一樣,還讓我感知到命運的浩瀚和清晰可觸摸,彷彿他專程過來與自己論命運的一生。
藍劍想不明白,但是從男子咄咄逼人與不屑的語氣中聽出一點東西,望向被一襲雪白衣衫包裹的男子,望着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心神忽然之間定下來,啓口問道:“你我是敵人?”
白衣男子,或者說與乾坤九天寶塔有關係的這個存在輕輕搖頭,眼神中有着憐憫,譏諷道:“不是敵人,因爲你必然會落敗。”
“落敗?”藍劍喃喃道,彷彿是在質疑男子的話。
男子見到藍劍的神情,不以爲他是被自己嚇得癡呆,只當藍劍是故意的,因爲他從心底裡討厭藍劍,只因爲藍劍不是他本來想要選的人,是被逼的。
不如自己所願,故而有怨言。
即便是索邦智者恐怕也沒有想到堂皇如乾坤九天寶塔也會出爾反爾,視諾言如煙雲。
白衣男子臉上露出嘲諷的神情,散漫的說道:“你覺得你有和我對戰的資格?”
藍劍想了想,確實找不到自己能夠打敗眼前男子的理由,這種心如死灰是來自於靈魂深處,是沒來由的卻很有道理的,最後望着男子的面容,認真的說道:“沒有,不過。”
白衣男子眼神閃過一絲訝異,看着聖龍立軒,毫不在意的說道:“不過什麼?”
藍劍臉上突然綻放開朗的笑容,笑着說道:“不過你似乎已經將我當做你的敵人了?!”
白衣男子聽藍劍如此說,不由得哈哈大笑,天地間風雲變色,小鎮四周的白雪紛飛繚繞長空,如同一條條白色神龍拔地而起,其時白雪紛紛擾擾的從空中落下。
潔白而不是華麗的雪花輕飄飄的落下,落在藍劍伸出的掌心上,落在他的心頭,當然,也落在蛇頭馬身的怪物身上,讓它赤紅的眼眸清涼一點,稍微變得柔和,至於落在白衣男子身上的雪花,卻在一瞬間大變。
藍劍心神俱驚的望着男子,覺得詭異莫測。
白色的雪花落在男子潔白的衣衫上就在一瞬間化爲紅色的雪花。
就這樣,白衣男子的衣衫彷彿被從天而落的血水打溼,一塊一塊變得血紅。
紅衣男子,不變的面容,只是顯得更加嫵媚妖嬈。
藍劍有些恐懼的稍稍退後一步,只是在這一刻,在將退未退的那一刻,紅衣男子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口,而他的身體也在這一刻停下,因爲他忽然感受到心的跳動。
是的,心的跳動。
藍劍感受到他的心在瘋狂跳動,撲通撲通變成鏗鏘劍鳴,變成轟隆雷鳴,變成江河傾倒於四海,變成山崩海裂舉世顫抖。
紅衣男子眼神詫異的望向藍劍,盯着他的胸口,因爲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儘管這股氣息他也只是感受到沒幾天。
一柄幽墨如夜的劍,緩緩的從藍劍的心口移出。
藍劍看着這柄劍,眼神漸漸的迷茫,手中的爲先天之主贈予的那柄蟬翼神劍也在一瞬間被他鬆手放開。
是的啊,既然擁有了這柄劍,其他的劍,還是劍嗎?
任何一個人真正的感受到這柄劍的氣息,就再不會認爲其他的劍是劍了。
這柄劍浩瀚如星辰世界,充滿了命運的不可測,但是又擁有慈悲的殺戮,一切的一切,雖不可得,但是能夠感受。
總而言之,這是一柄集時空精華的劍,是一柄讓人心生歡喜的劍。
所以,藍劍突然笑了起來,伸出手,那雙潔白的手,將停止移動的長劍從心口緩緩拔出。
劇烈的疼痛突然從藍劍的心房蔓延到四肢百骸與腦海,就好像血液從心臟處沿着萬根血管到達身體各處一樣,源源不斷,持續不絕。
可是如此的疼痛也只是讓藍劍遲疑一毫,繼續拔劍。
歡喜拔劍的姿態,那種酣暢淋漓如血泉涌的感覺,讓他對痛苦感而不覺,畢竟疼痛可以再有,而這樣的一柄劍,可能就此不會擁有。
獨一無二,毫無疑問的比其他的可以重新來過的東西要重要的多。
紅衣男子望着藍劍將那柄墨色寶劍緩緩拔出,心中激揚着漫天的茫然情緒,因爲這柄劍,這柄他真正的感受的劍,讓他有受挫的感覺。
起初這柄劍在他眼中只是比一個世界中所有的兵器都要貴重的劍,並沒有被他上升到與自己平起平坐的地位,只因爲他沒有感受到和自己相同的氣息。
至於無法感受到讓自己心悸的氣息的情況只有兩種,一種是比自己弱,還有一種是比自己強。
關於前者,紅衣男子非常有信心,這個世間,即便是混沌世界中比自己強的,就那麼幾個,而從來沒有聽過一柄劍,比自己這尊乾坤九天寶塔要強的,更何況,他知道這柄劍的來歷,命運世界誕生之初的兩柄神器之一。
只是曾經他也見過同樣的是命運世界誕生之初的神器,可那神器只是與他平起平坐罷了,如果那神器一分爲二,毫無疑問要弱他一籌。故而這柄墨色長劍,只是讓他稍稍重視一些,卻不曾想,此時此刻,從藍劍心口出來的時候,散發出讓他心悸的氣息,讓他自甘臣服的氣息。
天啦,到底是怎麼回事?
命運世界的神器,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凌厲與霸道了?
此時此刻,神秘男子才恍然覺得自己真正理解了當初索邦智者在離開他的時候的那抹笑容的真意。
不解釋,沒有對你的不甘心在意,不放在心上,好像認爲你終究會做出令人滿意的舉動的!
只是,男子確實不甘心,只是新中國不妙的感覺越來越重。
藍劍的面容在變,變成聖龍立軒的模樣,這個世界也在便,時間彷彿靜止,一股神秘的力量從天地中央輻散開來。
所有的生靈都回過神來。
嚴生神志清醒的看着周圍的一切,一輛沒有馬的車廂,還有周圍的一切,彷彿被風捲過一般,天空嫋嫋而下飛雪。
“這是怎麼回事?”嚴生不解的問道。
只是周圍人,無人能夠回答。
這時候,先天之主也掙脫束縛,來到這裡,只不過沒有人能夠看見。
先天之主神識探出,觀察着嚴生的腦海記憶,只是沒有什麼讓他欣喜的地方,反而還有失落。
嚴生的記憶裡沒有藍劍,那些記憶都被誰乾淨利落的抹去了。
失落的看着天空,。先天之主越飛越高,神情哀傷,還有着不解。
那神秘的存在爲什麼要帶走藍劍?
藍劍的真實來歷到底是什麼?
沒有人回答,所以先天之主開始尋找,遊覽天地,拜訪好友,只希望能夠得到隻言片語的消息。
然而終究是毫無所得,藍劍就好像從未來過,只是他的幻想。
曾經能夠清晰感受到的藍劍的命運,這一刻,如同風箏斷了線,不能夠感知分毫。
或許這就是命運,無法捉摸,更何況,先天之主也沒有那個能力完全掌握他人的命運。
只是聖龍立軒此時在哪裡呢?
紅衣男子當時含笑看着聖龍立軒,只是神色冷峻,望着聖龍立軒心口的墨色長劍緩緩出來,他不是沒有想過立即動手,但是墨色長劍上的氣息讓他放棄這樣的想法。
更何況,還有索邦智者這位存在站在背後呢。
誰知道索邦智者留了什麼後手?
身爲乾坤九天寶塔的魂靈,男子當然清楚索邦智者的手段,要不然也不會被他強行擄掠而去,在這索邦神府的小世界中等待如此多年,無法離開。
一片金光瀰漫,聖龍立軒回過神來,只是依舊有些懵懂,看着漂浮在自己眼前的紅衣男子,皺緊眉頭,目光一掃而過,在那頭蛇首馬身的怪物身上停留一下就觀察着周圍。
金光瀰漫,無法分辨東西南北,彷彿一切都是虛無,沒有天空大地,失落落的感覺,讓聖龍立軒有些難受。
“你是誰?”聖龍立軒握緊手中的長劍,盯着紅衣男子認真問道。
男子看着聖龍立軒,沒有像之前那樣什麼話都不說,道:“乾坤九天寶塔。”
聖龍立軒皺眉,詢問道:“什麼?你是器靈?”
男子點頭。
“我在那裡?”
“九天之境。”
“什麼地方?如何出來?”
男子望着聖龍立軒,冷冰冰的說道:“你活我死。”
聖龍立軒神情一怔,望着男子,明白爲何從始至終男子爲什麼都對自己不善的原因了。
你死我活?
彷彿有着生死仇恨一般。
“一定要這樣嗎?”聖龍立軒問道。
男子點點頭,身上的血紅色衣衫無風自動,在空中飄擺,被金光瀰漫,金光閃閃,彷彿天神下凡,只是他身上衣衫的紅色讓這天神變得如同死神一般,還有他身旁的怪物,蛇首馬身,雪白的毛髮,都充滿了詭秘的氣息。
“你是要沉淪,還是要新生?”男子啓口問道,神情威嚴,聲音爽朗,充滿了神聖的氣息。
翻天覆地,顛倒乾坤,無數文明在翻轉間,所有時空於瞬息間湮滅,沒有人能夠盡知乾坤九天寶塔的秘密,就算是索邦智者,也只能模糊的猜測。
聖龍立軒輕聲道:“當然是新生!”
男子哈哈大笑,伸出手,潔白晶瑩的手,放在身旁的怪物身上,只見蛇頭慢慢縮小凝固成青色的石頭,雪白的馬身,四肢收攏,落在軀體上,軀體變小,成爲劍身,上面有着四根剛毅而不失幽美的線條。
聖龍立軒橫劍對着紅衣男子,紅衣男子手中劍直指聖龍立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