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解脫呢?只有經歷過苦難歲月的人才知道解脫怎麼寫,是什麼樣的感覺。
浮屠聖者看着看似解脫的諸多生靈,聲音傳遍四方,震撼心靈,道:“我不知道你們是否解脫,但是我清清楚楚的感受到,當初讓你們失去自由的根源還在!天地的末日,你們的終結!你們永遠都是血浮屠,只要你們的心不變!”
浮屠聖者的話很有道理,也很激揚澎湃,也浮屠聖者想起了很多事情。自從成爲血浮屠後就遠離人世,而世間生靈也對自己等人唾棄。只是,這不就是生靈的本質?邪惡與善良共存,自己何嘗不是呢?那根源,那激發生靈心中的黑暗力量的勢力依舊還在啊!
百萬血浮屠沉默半晌,死一般地寂靜。
這一刻,欲界仙都的很多力量都甦醒,靜靜的看着血浮屠,等待它們的下一步舉動。
假如血浮屠叛變,是不是就代表要被抹殺呢?
沒有人知道,就算是血浮屠都沒有考慮這麼多。
浮屠聖者眼帶憐惜的看着血浮屠肉體之上的生靈,醜陋的肉體之上是純淨的赤身**,這纔是世間生靈的本來面目吧?
聖龍立軒轉頭看向浮屠聖者,眼帶笑意,還有一絲的忐忑。
這一刻,浮屠聖者不再是聖者,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血浮屠,她將隨着百萬血浮屠隨波逐流。
血浮屠要以血來複仇,來昭示他們的迴歸,她也會做得!
就好像這百萬年來,她一直以來都是百萬血浮屠的靈魂,是他們的堅強後盾一般。
最終,所有的生靈都擡起頭看向高空中充滿神聖之姿的浮屠聖者。
浮屠聖者哈哈大笑,聲音中充滿了驕傲。
血浮屠,原來依舊記得,自己是這世間的一員啊?
浮屠聖者看着可愛的血浮屠之上的生靈,在自己心底輕聲道:“可惜,你們會忘記,我卻不能,假如真的有未來,我會讓你們過去的付出變得有價值的!我將帶你們走上屬於你們的寶座,讓你們知道,付出總有回報。”
聖龍立軒轉過頭,伸出手,一指東方,一指西方。
七彩之光覆蓋不到的東方,一本泛着白光的巨大書籍突然破開高大萬丈的大山顯露出來,在索邦神府中飛舞,一道道白光繚繞世間。
那是文明元典,充滿了理智的氣息,還有讓人沉迷的情感。
似乎有夕陽西下幻影的西方,一輪有萬里寬廣的巨大紫金光盤在空中緩緩浮現,從虛影到凝實似乎只用了一眨眼的時間,但是其中的力量洶涌,更改時空,已是過了百年之遙。
它是時空光盤,爲索邦智者打造出來的改天換地的終極秘寶,就算是靈明塔也不能比擬分毫吧?
靈明塔改變的內部世界,而時空光盤確實能夠左右世間命運。
有時候,時間就是命運!
在聖龍立軒充滿威嚴的目光中,巨大的文明元典和飛速旋轉的時空光盤猛地撞在一起!
轟!
爆射出燦爛的火花,火花漫天飛舞,飛出了索邦神府,瀰漫欲界仙都,然後迷濛在欲界仙都之外。
這一刻,混沌規則無比的憤怒!
它感受不到欲界仙都的規則,再也不好掌控了,濃濃的不安顯化在混沌世界中。
不管是諸多神秘的秘境,還是星辰世界,或者是混沌土地與命運世界都暗流涌動,一股股力量顯露出深沉的不安,一道道命運的軌跡從時間長河深處開始浮現,似乎從一開始,那麼多的偶然和故意就是爲了欲界仙都今日引起的變化而來的。
黑暗國度內部被密密麻麻的綠色、紅色、黑色的眼睛充斥,惡魔的吼聲,亡靈的尖叫,毀滅者的慾望之音此起彼伏,妖異而讓人感到絕望。
索邦智者是天才,所以他精心創造的寶物也是像天才一樣獨特、
文明元典集合諸多星辰世界的文明,在那瀰漫聖潔白光的書籍中充斥了無數的秘密,它讓欲界仙都成長,它讓欲界仙都在極端的時間內恢復元氣,它讓欲界仙都的生靈在短暫的時間內擁有了無數希望。修行者越來越強,境界高深的生靈越來越多。
時空光盤讓欲界仙都可以安安靜靜的變化,隔絕了混沌規則的窺視,而且時空光盤幫助欲界仙都吸食混沌世界的力量,讓欲界仙都的整體擁有了增長力量的源泉。
這就是東陽老人當初看好欲界仙都的原因,也是欲界仙都的本源能夠接納索邦智者的終極原因。
只是,當初說是百年後纔是滅世大戰,被縮短到了短短三十年。
而在這三十年裡又會有怎樣的滄桑鉅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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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女子閨房,一張珍貴的紫檀木大牀,粉紅色簾帳,旁邊還有一副梳妝檯,臺上擺滿了女孩家使用的銅鏡梳子和胭脂水粉。可是裡面空無一人,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光亮是屋頂上鑲嵌的七顆牛眼大的海底夜明珠。
若有人走到紫檀木大牀上,會聞到如蘭麝香,頓時春心大動。
梳妝檯前的椅子上有一個身穿青色衣衫,滿頭烏髮披在腦後的身影突然浮現。
從背後看,身子有些強壯,說是虎背熊腰,也沒有多大差別。
青衣身影轉過身來,露出一張被胭脂塗抹的不成人樣的男子臉面!
濃眉大眼,鷹鉤鼻,左眼上還有一道淺淺的傷疤,白色胭脂都沒有蓋住,嘴脣厚厚的被擦上太多口紅,如果走在大街上肯定能夠引來過路人的大
聲嘲笑。
那一日的東方立軒沒有絲毫厭惡神情,坦然自若,而且伸手將男子臉上多餘的胭脂擦掉,道:“劉葉,你真的不準備出去嗎?外面的世界,其實很精彩的。”
劉葉感受到東方立軒的手指觸摸一下,全身如被電擊一樣,竟像小女兒姿態那樣嬌羞的低下頭來,默不作聲,東方立軒無奈的搖搖頭。
“唉,難道你真的準備在此一輩子?”
劉葉擡起頭來,看着這個從未因爲自己怪異舉止嘲笑過自己的少城主,有些落寞的低下眼瞼。
“還是算了吧,我不想再造過多的殺戮了,當初死了那麼多人,若不是你爹將我帶到這兒來,恐怕還得死更多的人。我知道作爲孤兒的痛苦,因爲我就是孤兒,而且是個爲周圍人厭惡的孤兒。”劉葉站起身來,露出一雙巨大的繡花鞋,邊踱步邊說。
東方立軒沉默了一下,看着除了服飾女兒姿態,就是舉止都有些嬌弱的劉葉,道:“你是一個天才,而天才是不應該被埋沒的!”
劉葉嘴角一撇,似乎不以爲意,道:“天才?因爲是天才,所以更被人嘲笑!當初師父若不是怕他衣鉢無人繼承,會選擇我?而且他也知道只有我能夠一分不拉的全部學會,更有可能發揚光大。否則?!哼!”
東方立軒不作言語,以前劉葉講過,他的師父也是十分厭惡他愛扮女兒身的行爲,甚至經常大聲辱罵!
最後一次辱罵是劉葉師父喝醉酒之後,髒言亂語的罵道:“劉葉,過來,讓師父看看你的嬌美容顏。是不是沉魚落雁,天外仙子啊!?呦!你看看,臉上胭脂太濃了,嘴上的口紅是不是太少啦?應該把你的嘴巴都填滿吧!?”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劉葉將身上的暗器全部射在師父的臉上。
“劉葉,你後悔嗎?”東方立軒忽然問道,但是又感覺有些不妥。
劉葉沉默一下,閉上眼睛,突然睜開,道:“不後悔,他早就是一個死人了。當初他也是因爲一些事情,心灰意懶之下才會選擇歸隱,可是我不爭氣,儘管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是實在沒法讓他帶出去以光耀門楣!”
東方立軒站起身來,聳聳肩,道:“不要在意世俗偏見,不過我還是覺得,你可以出去,讓他人知道,你師父並未看走眼。”
劉葉看着漸漸消失在黑色甬道中的東方立軒,苦笑一聲道:“我也想出去啊,可是世俗眼光,真的讓我受不了。每次遇到那種眼光,我都情不自禁的化爲惡魔,我已經屠殺掉三個村莊了,上千條人命,你說怎麼還敢出去呢?當初若不是東方城主制止了我,把我帶到這裡,恐怕我早就被正派人士圍剿殺掉了吧?”
劉葉嘆了一口氣,看着黑色甬道盡頭的大門打開,露出白光,然後又關起來,怔怔出神。
鬼獸城,地下練武場的密室內。
劉葉在暗室裡默然不語,看着鏡中的自己,不由得一陣噁心。一個大男人扮成女兒身,自身又不是玉樹臨風,怪不得當初自己師傅會那樣恨鐵不成鋼,處處看自己不順眼的。
“師傅?”劉葉低聲道,陷入回憶之中。
劉葉小時候父母雙亡,他理所當然的成爲了孤兒,每天在街道上與野狗和其他孤兒搶奪剩飯剩湯。由於劉葉擁有較好的體力和反應能力,所以每次都是滿載而歸。
這一日,劉燁再次奪得剩菜歸來,正坐在巷子角落狼吞虎嚥,一位白髮老者突然出現在他眼前,慈眉善目的問道:“好吃嗎?”
劉葉震驚的看着突然出現的白髮老者,呆滯的說不出話來,只是腦袋僵硬的點點頭。確實,今天的飯菜對於劉業來說比較豐盛,一隻燒雞隻被吃去大半,剩下的骨架上還沾有許多肉絲。
白髮老者搖搖頭,眼睛落在那連骨頭都快被劉葉添得沒有油光的雞架上,像是在感慨可憐,道:“想吃比這更好的?別人沒有吃過的整雞整鴨嗎?”
劉葉眼神有些黯淡,微微搖頭,道:“想是想,但那不屬於我。”
“哦?爲什麼會這樣認爲?”白髮老者有些好奇,坐在劉葉身旁問道。
“別人都說我是災星,說我的父母在我出生後先後被我剋死,我現在成爲孤兒食不果腹,吃剩菜剩飯是報應,是上蒼要我這樣的。”劉葉說完之後繼續低頭吃那快要見不到一點肉絲的雞架,然後擡頭扔掉。
白髮老者沉默一下,道:“如果跟我走就能夠吃到別人沒有吃過的乾淨飯菜,你會跟我走嗎?”
劉葉站起身來準備離開,聽到白髮老者這樣的話語,遲疑了一下,道:“你是好人,對我沒有惡意,也知道你確實能夠說到做到,只是我不知道你看中了我哪一點?因爲我是被詛咒的活該吃剩菜剩飯的孩子嗎?”
劉葉沮喪的說道,神色低迷,似乎不想再說什麼,準備離開。
白髮老者突然又出現在他身前,道:“我看中你的根骨,我要你做我的徒弟,希望你能繼承我的衣鉢併發揚光大。”
劉葉驚訝的望着白髮老者,問道:“你是說我能修行?”
隨着白髮老者的點頭,劉葉一陣狂喜。
白髮老者說道:“你願意不?”
劉葉不是傻子,本就知道老者有點神秘,是一位強大的修行者,所以立刻跪拜下去。
在劉葉的記憶中,那一天的師傅非常開心,首先帶他去城內最好的酒樓點了最豐盛的菜,吃飽喝足後又在城裡最昂貴的店鋪買了最華麗的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窮日子過慣了,劉葉非常喜
歡女子的衣服,更是喜歡和女子一樣擦胭脂水粉。由此他和師傅之間的關係出現一道裂縫,並且迅速擴大成爲一道不可彌補的溝壑。
劉葉回過神來,繼續看着鏡中的自己,再想到白髮蒼蒼的師傅,心裡特別難受。其實他知道師傅爲什麼對自己那麼反感,師傅是一位失敗者,但是對手沒有殺他,而是羞辱他,嘲諷他的功法等等都是雞肋都是虛華。劉葉師傅本來已經心灰意冷,準備遊歷大陸以度過餘生,但是不曾想遇到劉葉這個能夠很好繼承他衣鉢孩子。後來他發現劉葉不僅能夠繼承,還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於是便帶了回去,希望他能夠爭氣點,找到當初的對手扳回屬於自己的面子。
所以當他發現劉葉好女妝的時候,極爲憤怒,但是劉葉固執不改,也是從那日起柳葉師傅經常酗酒,嘴中髒言亂言的嘲諷劉葉。
那一日劉葉忍無可忍之下,將身上暗器全部射在師傅臉頰上,等到他冷靜下來時已經無力迴天了。他依舊記得師傅臨死前那不可置信的眼神,艱難擡起的手想要幫他擦掉胭脂水粉,但是舉到一半便落了下去。
劉葉憫然流淚,淚水沾溼臉上的水粉,然後狠狠的揉搓臉頰,將畫過的女妝擦掉,站起身來,踢掉鞋子,並翻箱倒櫃找出一件男子衣服。
鏡子中的劉葉身着青衣,形容粗獷,皮膚粗糙,濃眉大眼,滿頭黑髮被束在腦後,身後揹着一柄黑色重刀。
密室外。
刀光爍爍,鐵石交響,喊殺聲不斷。
大約有三十位黑甲士兵在地下兩兩捉對廝殺,如同戰場一樣,時不時有人被打倒踢飛場外,或者直接被打倒在地上然後被其他黑甲士兵疏忽之下踐踏,後來黑甲士兵的敵人都變成其他人,最後整個練武場混亂起來,每個人都在防備身旁的任何一人,因爲任何一人都會伸出一記暗手。
突然,練武場盡頭的那間暗門被打開了,所有黑甲士兵都停下手中的攻擊動作,將目光集聚在門上。
劉葉走出暗道,練武場給了他一種和密室是完全不同的感覺,一種浩大光明的世界好像在他眼前慢慢鋪開延展。
“你們誰能帶我去見東方城主?”劉葉開口問道。
劉靖走出來,道:“跟我來吧。”
東方豪此時正在湖心小亭上垂釣,看着劉靖帶過來的劉葉,揮手讓劉靖退下,然後含笑道:“走出來了?”
劉葉微微點頭,心中慼慼然道:“不過有些遲了。”
劉如果早能像今日這樣走出來,或許師傅就不會死,還能頤養天年。
東方豪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但沒有刻意去談這件事揭他的傷疤,道:“你是來問我立軒在哪的嗎?”
劉葉默認。
東方豪將魚竿固定在小亭邊上,站起身來,認真的看着劉葉道:“那麼我便把立軒的安全交付給你了!”
“只要我沒死,立軒就會安然無恙的活着!”劉葉鄭重說道。
東方豪讚許的點點頭,然後轉過身來看着湖中魚兒游來游去,靜靜出神了一會兒,等到他再次轉身的時候,手中握着一根卷軸,道:“這是立軒的蹤跡,跟着它去尋找吧,若是沒有變化,他現在應該正在長恩城城主府內。”
劉葉接過卷軸轉身就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東方豪專注的看着水中魚線,在心底暗暗感嘆道:“劉葉是天生的護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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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魔物圍城,徐福雲默然不語希望聖龍立軒離開。
東方立軒譏諷嘲笑轉身就走,打開大門的那一刻忽然轉身,認真的看着徐福雲冷冷道:“誰也不要來救我!”
徐福雲心境波瀾大起,好像被大石壓在心頭,既難受又悲傷,自己爲什麼就不被理解呢?
“徐老,我可以離開嗎?”一位只有日輪境的男子猶豫了好久,才忐忑的對準備轉身進屋的徐福雲說道。
徐福雲沒有轉身,但是能夠從後面看出他停頓了一下,輕輕點頭,背更加佝僂了。
徐福雲每踏出一步,就有一人離開,每走一步,徐福雲的嘴角都有微笑掀起。
家族,大於一切,人命不再有貴賤之分,只要對家族有益,就有價值,只要有價值,就值得珍惜,只是沒有價值了,就能夠被毫不猶豫的拋棄嗎?
徐福雲一直不知道,所以他從房間裡拿出薄若蟬翼的巨刀,靜靜的看着。巨刀名無畏,長六尺三分,寬一尺,上面紋有墨龍圖紋,即使薄若蟬翼,卻堅硬無比。
徐福雲拿出軟布輕輕擦拭,似乎看到一位位兄弟死於非命,看到一條條生命在自己手中成爲冤魂。
“少城主啊,你怎麼可以這樣任性呢?!”徐福雲悽然道。
可是又無可奈何,輕輕道:“只是你若不這樣,又怎麼能夠讓我們這些人死心塌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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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瀰漫着七彩光華,元氣在天地間洶涌。
在短短三年間晉升爲帝境巔峰的劉葉與早已五年前就晉升爲僞聖境的徐福雲來到鐵令山脈外,看着天空中那座透明神府,裡面的七彩光柱,有偉岸青年漂浮其中。
劉葉粗重的嗓音響起:“本是尋找立軒老弟保護他的,卻不曾想,我們的修爲猛進都是依靠他!!”
徐福雲也是輕聲感嘆道:“我後悔當初沒有和少城主一起啊!”
若那日一起浴血奮戰,那麼今日遠遠看到那道身影就能夠更加的心安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