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看到了傅父也是一副和傅邵勳一樣的嚴肅樣子,說話就更是吞吞吐吐了起來,“我們……發現,在她的頭上,有……曾經被猛烈地撞擊過的痕跡,應該是被泥石流裡的夾帶的石頭砸到了,纔會……纔會出現這種情況。”
傅邵勳衝進了檢查室裡,他抱起了安欣然就向外面衝,整個人和發了瘋一樣,他的手緊緊地把昏迷的安欣然摟在了懷裡。
“邵勳!你要幹什麼?”傅父發現了傅邵勳的動作,他攔在了傅邵勳的面前,“欣然還昏迷着!你這是幹什麼!”
傅邵勳緊緊地咬着自己的牙關。
“什麼破醫院!我要帶欣然回去!”傅邵勳不能再忍受他的安欣然一次又一次的在這裡昏過去。
李琪琪跑了上來,她的手指着傅邵勳,聲音裡帶着哭腔地訓斥到:“傅邵勳!你沒有照顧好欣然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她現在不能再被你折騰來折騰去啦!你要是真的愛她,就讓她在醫院裡好好休息!”
李琪琪的一番話如同是冷水一樣,把腦子裡全都是亂麻的傅邵勳給罵醒了。李琪琪的話每一句都有迴音在傅邵勳的耳朵裡迴響。
欣然……欣然……傅邵勳的慢慢地跪了下來,他整個人如同是丟了魂一樣,頭垂着,眼神無光,只有一雙手是緊緊地抱着安欣然。
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安欣然,是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安欣然,是自己沒有讓安欣然安然無恙地待在自己身邊。
李琪琪看到傅邵勳這個模樣,她趕緊過去把安欣然接了過來,帶回了病房裡,傅邵勳只是呆呆地跪在了那裡,一言不發。
病牀上的安欣然臉上沒有血色,嘴脣微微地向下抿着,那雙圓圓的眼睛現在也不再靈巧地轉動,安欣然迷失在了昏迷中。
傅父和傅母看了一眼跪在那裡的傅邵勳,他們的兒子現在哪裡該有半點那個意氣風發的總裁樣,他們兩對視了一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現在的傅邵勳誰也勸不動了,只有等他自己走出去,傅邵勳已經不是冰山了,現在的他是把自己困在了冰山裡。
傅母想上去撫傅邵勳,被傅父給拉住了,其他的人也沒有人敢上去撫傅邵勳的,他們離開了這裡,紛紛趕去了安欣然的病房。
傅邵勳的頭髮凌亂,眼眶深深地凹陷進去,剛纔聽到那個消息的他彷彿在一瞬間老了十歲,他的手臂垂下來,整個人如同雕塑一樣。
李琪琪看不下去,雖然她也在害怕,但她想到還有鍾沐陽在,並還是有希望。
“傅邵勳,我已經打電話讓鍾沐陽過來,他來,欣然,一定會沒事,你要振作點,欣然現在最需要的是你。”
傅邵勳聽着李琪琪的話,眼眸閃爍絲絲光芒,很快黯淡下去,每次他都能做只有等待,手指在地上劃過一痕。
“爲什麼咱們兒媳婦的命,這麼苦。”
傅母的頭低在傅父的懷裡,眼淚不停地向下流着,聲音哽咽。
傅父溫柔地拍了拍傅母的背,眼神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安欣然,無奈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欣然這個孩子,真的是太讓人心疼了。
傅邵勳慢慢起身,他的腿已經僵硬了,他像是一個遊魂一樣拖着自己的身子在醫院裡遊蕩,醫院裡的消毒水味道刺鼻。
旁邊有一對老夫妻在祈禱,他們的兒子在泥石流中同樣也是遭到了傷害,至今還在牀上沒有醒過來,傅邵勳總是聽到他們在念唸叨叨的說什麼,卻從來沒有注意過。
今天傅邵勳停在了那裡,他呆呆地聽着那對老夫妻虔誠的祈禱聲,他們是本地人,在他們的心裡,雪山裡有神靈,他擁有躍過羣山而涌動海洋的靈力。
所以那對老夫妻在祈求神靈可以保佑他們的兒子,可以讓他們的兒子醒過來,他們會用一生感謝神靈。
從來都不相信這些的傅邵勳,他覺得這些都是無稽之談,可是今天,傅邵勳的心裡卻被動搖了,真的嗎??真的可以讓安欣然醒過來嗎??
傅父和傅母,林玲都給李琪琪勸了回去,人太多,乾等的,也毫無作用,李琪琪向他們保證,一有什麼情況,就立馬告訴他們。
很快,
鍾沐陽趕到醫院,緊皺精緻的眉間看着躺在牀上毫無生機的安欣然,瞥向門口頹廢毫無尊氣的傅邵勳。
“鍾沐陽,你不要傻站的,快想辦法救安欣然啊!”李琪琪急得跳腳,低吼。
鍾沐陽嚴肅地眼神,轉向李琪琪,“安靜點。”
李琪琪着急的眼眶的眼淚要流下來,緊抿雙脣,不敢在出聲,真怕打擾到鍾沐陽。
緊接着,鍾沐陽接過醫生送過來的調查結果仔仔細細看起來,發現情況比他想象的要嚴重,大塊淤血壓迫神經,如果冒險動手術,會有不可預料的後遺症,但如果不動手術,等待淤血化開,不知道要多久的時間。
傅邵勳緊靠的牆面,貼耳聽着病房的動靜,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覺,如果,他不敢想,全身的神經緊繃的,拳頭握得緊緊,手臂上青筋能看得一清二楚。
“傅總裁,我需要跟你談談。”鍾沐陽沉靜眼眸,望着傅邵勳。
緊隨身後的李琪琪,心裡咯噔一下,心跳慢半拍,見鍾沐陽要避開她,急急說:“欣然到底怎麼樣,有什麼話不能當着大家的面說嗎?”
鍾沐陽眉間鎖得更緊,眼眸深幽,看着失去理智的李琪琪,他說出實情,只怕她更會發瘋。
“丫頭怎麼樣?實話實說,我都能接受。”傅邵勳異常的平靜緩緩出聲。
鍾沐陽看了眼病牀上的安欣然,他是該說這丫頭可憐還是幸運,可憐的是多災多難,幸運的是,有這麼人愛着。
“她的情況不容樂觀……”鍾沐陽四個字剛出口,手臂就被李琪琪死死抓住,“什麼叫不容樂觀,欣然是不會有事的,你是不是檢查錯了!”
李琪琪眼瞳透着害怕,驚慌……種種情緒交織。
鍾沐陽心底泛起點點心疼,但他還是把話說下去,手掌附上李琪琪在顫抖的手,“聽我說完。”
傅邵勳面如死灰,黑眸沉浸得可怕,看不出在想些什麼,無神地望着前方。
鍾沐陽還是很佩服傅邵勳,在這種還能沉住氣,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來之前,傅邵勳已經發過瘋,他的思想意識也在地獄中走過一遭。
“她大腦中有一塊很大的淤血,可以動手術,但我不建議,有嚴重的後遺症。”“什麼嚴重的後遺症。”李琪琪緊張地問出。
“會失明,或者失憶,或者有其它的併發症,這些誰都沒辦法預料,我建議是等,等她大腦中淤血慢慢化開。”鍾沐陽秉着醫生的角度說。
“化開後,欣然就沒事了嗎?”李琪琪激動的心情平復,慢慢放開鍾沐陽的手,嚷嚷地說。
鍾沐陽點點頭,“可以這麼說,等醒過來才能知道具體情況,因爲她的大腦多次被撞擊,淤血壓迫的神經,纔會再次陷入昏迷。”
一直沒開口的傅邵勳,深不見底的黑眸,移向鍾沐陽,蠕蠕薄脣:“需要多久。”
鍾沐陽輕嘆一口氣,似無奈,似無能。
“不知道,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個星期,也有可能一個月。”
“噢。”傅邵勳了無生息的應聲,邁開沉重的腳步,進病房,走向安欣然的牀邊,蓋好她身上的被子,纖細的手指輕佛她的髮絲。
“丫頭,好好睡一覺,這段時間,我知道你也累了,睡夠了,一定要醒過來。”
李琪琪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涌出眼眶,雙手捂住嘴脣,不讓自己發出聲,鍾沐陽將她摟住自己的懷中。
李琪琪沒有掙脫,雙手錘着鍾沐陽的肩膀,控訴:“你不是很厲害嗎?欣然的媽媽,傅邵勳的弟弟你都能治好,爲什麼到了欣然這裡你就不行了!”
“你可是她的師傅啊!”
“琪琪,情況不一樣,我是人不是神,能力也有限。”鍾沐陽表情露出痛苦的解釋。
李琪琪什麼也聽不見去,抗拒的搖頭,“我不管,你一定要救好欣然,一定要救好欣然!”
щщщ¤ ттκan¤ co
第二天,李琪琪在病牀邊打盹,一夜沒睡地照看着安欣然讓她現在睏意十足,安欣然其實不需要李琪琪的照看,但是李琪琪怕安欣然醒來時沒有人迴應她。
門開了,傅邵勳走了進來,他的腳步沉重,頭還是低低地垂着,沒有人知道他這一晚去幹嘛了,只知道現在的傅邵勳頹然地像一個流浪漢。
他的丫頭,在牀上躺着,和每天早上起來時嘴角掛着淺淺的微笑不同,這次他的丫頭,眉頭緊緊地皺着,也不睜開眼睛看他了。
傅邵勳站在牀邊,“印康,把車開過來。”他打了一個電話,他不相信他的丫頭醒不過來,他要帶欣然去一個地方。
“傅邵勳,你來了。”李琪琪一睜眼,看到了站在牀邊的傅邵勳,看着現在傅邵勳失魂落魄的模樣想了想昨晚的話,李琪琪覺得自己的話有點重了。
“對不起,傅邵勳,昨晚我的話……”李琪琪正想和傅邵勳道歉,就被傅邵勳給打斷了,傅邵勳呆呆地看着安欣然:“我要帶欣然去雪山上。”
李琪琪的嘴巴長大了,傅邵勳是瘋了吧!安欣然現在的身體怎麼還能經得起去雪山上的折騰?傅邵勳真的是腦袋不清楚了。
“傅邵勳!安欣然現在怎麼還能……”傅邵勳再一次打斷了李琪琪的話,“欣然走之前就和我說要去雪山上看看,我要帶她去雪山,讓她在雪山上醒來。而且……”
而且他要帶着安欣然親自去雪山上,爲了安欣然祈禱。雖然看起來很荒唐,但現在也就只有這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