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魂聽出了趙勢言語之中的不善之意,“看來將軍一點兒也不信任你。他可能在把事件的原因往你身上引。”
丁勤卻是不以爲然,“怕什麼?單從事實上來看,我不可能殺得了院長。他比我修爲高兩層,想殺了他卻沒有什麼動靜,我自認爲辦不到。”
骨魂道,“孩子,你還是年輕啊。走吧,先去看看。”
丁勤沒有什麼特殊的表現,跟在趙勢的後面,隨着幾個士兵前往靈脩院。在他們行進的過程中,有幾個專業的檢驗人員後趕上來,隨同一起去進行現場的勘察。
一進靈脩院院長辦公室,一股血腥之氣迎面撲來。院長倒在辦公桌前的地上,脖子的左側插着一把匕首。血基本已經流乾,但在地上還沒有凝固。
一見這把匕首,丁勤心頭猛然一跳。
這把匕首的刀柄,丁勤相當熟悉。因爲這是自己的匕首。
這把匕首是在自己十歲時,父親送給自己的。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丁勤都把他隨身攜帶。這次他從通寶城回來之後,由於只在開元城中活動,並且要面見靈脩院院長和守城將軍,所以將其取下,放在了自己靈脩院的寢室之內。
沒有想到,它居然會出現在這裡,而且成了兇器!
骨魂知道丁勤心中所想,也是直接嘆了口氣,“完了。看來這是一場不折不扣的嫁禍栽贓。”
將軍在屋中環視了一圈,此後轉向身後的現場調查人員,“速速勘察現場,看看兇手有沒有留下什麼蛛絲螞跡。”
丁勤站在一側,頭腦之中嗡嗡作響。他很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在這樣的事實面前,他很難平靜下來。
院長新得的玉石腰佩出現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的匕首是殺死院長的兇器。沒有任何的現場目擊者,也沒有時間線上的空隙讓自己澄清。
想了一遍又一遍,在其他人還在現場檢查時,丁勤突然上前一步,“將軍。我有話要說。”
將軍轉過身,看着丁勤道,“什麼事?”
丁勤深吸了口氣,“將軍,院長脖子上那把匕首,是我的。但是,我並沒有用它殺人。本來,這把匕首應該在我靈脩院寢室的櫃子裡。”
趙勢的眼中閃動着一種奇怪的光,“丁勤,你確定刀也是你的?”
丁勤道,“沒錯。將軍可以現在派人到我的寢室去一趟,看看我的櫃子中,是否有這樣一把匕首。如果沒有,那這把刀,就是我的。”
丁勤說到這裡,骨魂在識海中長嘆一聲,“唉,這孩子,你別這麼主動送上門啊。人家典型的在挖坑讓你跳,你居然躲都不躲,自己就跳進去了……”
趙勢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一揮手,“來人,去丁勤的寢室,找找看有沒有類似的匕首。”
說完,他轉向丁勤,“丁勤,現在情況對你不利啊。從時間上,你是人們可以證實的最後一個見過院長的人。從物證上,你身上既有院長的腰佩,殺死院長的刀可能也是你的。而從動機上,你和院長之間,我聽說,一直有些磕磕碰碰。”
丁勤面色坦然,“將軍說的沒錯。但是請將軍相信我,我並沒有殺院長。而且,我現在靈力一階一層,院長靈力一階三層,這兩層之間的差距,大家都懂的。”
趙勢搖了搖頭,迴避了丁勤的目光,“有時候,空口無憑,難以定論啊。”
他剛剛說到這裡,一個勘察人員過來道,“將軍。”
趙勢點點頭,“說。”
“屋內的檢查結果如下。院長被匕首從頸部直接斜插入胸腔,主要血管全部被割斷,幾乎是一擊致命,所以幾乎沒有多少掙扎。屋內沒有強行進入的痕跡,也沒有發現其他打鬥的跡象。”
“所以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有高手潛入,趁院長不備,直接將其殺死。院長沒有還手之力。第二種可能,是熟人作案,在院長沒有注意的時候,一刀斃命。”
這個勘察人員說完,趙勢點了點頭,“行了,我知道了。”
派去到丁勤寢室的人也在這一時間返回,手中拿着一個匕首的刀鞘,“將軍,在丁勤寢室,只找到這個刀鞘,沒有找到匕首。”
趙勢將刀鞘拿在手中看了看,又看了看殺死院長的那把匕首的刀柄,二者的樣式吻合度極高。
他轉頭問丁勤,“就是這把?”
丁勤點了點頭,“就是它。”
“丁勤,現在……”趙勢停了一下,“現在情況不利啊。你沒有足夠的證據說明你無罪,那,怕是隻能推定有罪了。”
丁勤的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強忍着情緒,“希望將軍能明察。人不是我丁勤殺的,兇手必然另有其人。”
“我的丈夫啊,我的老天啊……”丁勤話音剛落,外面就闖進來一個披頭散髮的婦人,跌跌撞撞地進了屋,直撲院長的屍體處,“我的老公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
她一進來,立即有幾個士兵將其架住,未讓她接觸院長的屍體。她頓時趴在地上大哭,一隻手扯着將軍的褲腳,“將軍,將軍,你一定要緝拿真兇,一定要爲我老公報仇!”
趙勢嘆了一口氣,“王夫人,事已至此,你還要節哀。”
丁勤這才認出,這個人就是院長的夫人王媚如。她比院長實際上小很多歲,是院長的第二任夫人,曾經一度有傳言,她原來只是一個其他城的煙花女子而已。
王媚如這時無意地一轉頭,突然全身發抖,指着丁勤道,“他,他,他,丁勤!我老公最近總說,這個丁勤回來後,一定要找他的麻煩的,還叫我多加小心,沒有想到,他居然對我老公下手了!”
丁勤這時也不由得有些激動,“王夫人,請你不要信口胡言。”
王媚如這時像是瘋了一樣,“我胡言?我怎麼胡言了?難道不是你回來就找我老公的麻煩?難道不是你處處爲難我老公?你這個小雜種,我……”
她說着,就往丁勤身上撲,想要撕扯丁勤,趙勢一把將她拖住,“住手!是非黑白,我自會論斷,不要胡來!”
王媚如扯着嗓子喊道,“將軍!這個人心如蛇蠍,一定就是他殺的我老公,絕對不能留他!”
趙勢皺了皺眉頭,示意手下人先將王媚如帶下去安頓。之後,他轉向丁勤,沉聲道,“丁勤。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有些東西,我也是沒有辦法了。現在,你是這個案子中嫌疑最大之人,按理說,要收監待審。”
丁勤現在腦子裡有些亂,雖然骨魂一直在告訴他該如何更妥善地處理,但他完全沒有心思去聽。
畢竟,他只是一個不到十九歲的孩子!
在海上漂泊的這三年,他雖然經歷過了無數危險,但是,沒有一次,面對的是人。
而人和其他東西的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人有腦子。
用腦子去解決一件事情,效率會更高。同樣,用腦子去害一個人,會更危險。
只不過,丁勤要體會到這些,還需要更多的人世經歷。
他面上表情如同烏雲一般,問趙勢,“將軍,我沒有殺人,希望將軍明查。”
趙勢又嘆了口氣,“那,你能提供什麼線索嗎?能指認出誰是兇手嗎?”
丁勤搖了搖頭,“不,不能。我懷疑是有個孩子把腰佩放到了我身上,可是我記不清那個孩子樣子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偷的我的匕首。”
趙勢的嘴角微微向上揚了揚,如同在笑,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很是冰冷。“你無法提供線索和證據,那我只能按法律行事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丁勤緊緊咬着牙,腮部肌肉條條突起。他使勁握了握拳頭,“目前沒有了。”
“別別別呀……”骨魂在識海之中喊道,“別說沒有說的啊,好歹也要爲自己盡力申辯,爭取別收監待審啊……”
可是,丁勤並沒有採納他的意見。
在丁勤的心中,一個念頭極爲牢固。
那就是,做人問心無愧,何懼厲鬼叫門!
趙勢擺了擺手,“來人。給丁勤帶上刑具,帶回大牢,擇日待審。留人在此處進一步檢查,掌握足夠細節證據後報我。”
說完,他竟然直接轉身,獨自離去。
兩個士兵上前,一左一右壓住丁勤的肩膀。又有一人過來,拿一個木枷,將丁勤的頭和雙手鎖住。
木枷之中有專門的陣法,戴上之後,一股力量通過頸部直衝經脈,丁勤體內的所有靈力瞬間便已經被凍結。
丁勤並沒有半分恐懼。他心中現在只是氣憤和不甘。他不知道爲什麼,會有人把事情栽贓到自己頭上。但是他知道,如果查出真相,他絕對會讓這個人,用加倍的代價來奉還!
“走吧!”士兵推了丁勤一下,押着他離開了院長辦公室。
一路上,見到丁勤被羈押,人們無不震驚疑惑。
這可是剛剛從通寶城回來,拿到了北方十三鎮演武大會冠軍,同時還被皇家靈脩院錄取的丁勤!
怎麼可能才一天時間,就從天之驕子,淪落爲了階下之囚?
至第二天早上,這個消息已經在開元城傳得沸沸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