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勤對於即將到來的戰鬥如此淡然,有些出乎姚遠的意外。在他看來,即使丁勤指揮過黑頭山的戰鬥,可是畢竟那些人與這裡的不同。那裡的人不是靈脩。
又與丁勤討論了一些即將可能的雙方形勢問題,姚遠離去。丁勤一個人站在窗外,看着窗外喃喃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山雨欲來風滿樓。”
“那可不一定。有時候下雨前也是什麼風沒有。”湛清的聲音從一側傳來,之後她邁着方步,慢慢出現在了丁勤的眼前。
丁勤看了她一眼,緩緩道,“嗯,現在有點兒意思了。至少不會第一眼看上去就是女的。只是你手裡拿着串葡萄邊走邊吃,這和你的形象不符。”
湛清似乎對丁勤的評價很是滿意,又往嘴裡扔了一顆葡萄進去,“嗯,這個,你就不懂了。現在是我的放鬆時間,吃點兒東西未嘗不可。哎,你真覺得,我現在女扮男裝有點兒意思了?”
丁勤點點頭,“有點了。扮個奶油小生之類的,應該還說得過去。另外,我有事情要問你。”
“問我什麼?”呼啦一下,湛清直接從窗戶跳了進來,把葡萄放在桌上,端起桌上的水就咕咚喝了一口。
“你的體能技,現在大概相當於靈脩的什麼水平?”丁勤也過來坐下,很認真地看着湛清問道。
湛清一愣,緊接着滿臉的謹慎,“你問這個幹什麼?”
丁勤道,“問問。因爲我想讓你到這個房間來住,嗯,就是晚上。天一黑你就過來,白天你還在你那邊。”
“什麼?”湛清瞪大了眼睛,“我,我到你房間來?哎我說,你看你表面這麼一本正經的,內心怎麼能這麼花花呢,我一個清清純純的大姑娘,你讓我來你房間住,你不覺得這有些過分嗎?而且,”
她似乎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一拍桌子,“哦,我知道了。你問我的修爲相當於什麼水平,是想判斷,自己能不能打贏我吧。你居然想我不順從就強迫我,你這不是人面獸心嗎?我居然看錯人了我,我……”
她說着就站起來,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對着丁勤道,“我勸你還是早點滅了這念頭,本姑娘不會對你們這種下流的人屈服的!”
丁勤皺了皺眉頭。
他沒有想到,湛清會往這個方向想。深吸了一口氣,他緩緩道,“你誤會了。我對你沒有意思。我的意思是,晚上的時候,我們兩個互換房間。”
“互換房間?”湛清又坐下來,雙手托腮,“原來你對我沒有意思。”她有些不解地看着丁勤,“爲什麼要互換房間?這樣住着不挺好嗎,還省了折騰。”
丁勤道,“我感覺,我可能有危險。剛剛姚公使來,說汪湖與人密談了。他的判斷是,汪湖可能是與汪旺的人談論了戰事。但是我覺得,從目前的情況看,汪湖未必會在這麼敏感的情況下與汪旺接觸。他即使是幕後主使,也不會在明面上反叛汪泉,惹起衆怒。他只會坐收漁利。在我直覺中,他的密談,可能是針對我的。”
“針對你?怎麼個針對法?爲什麼針對你?”湛清這時又來了興趣,一本正經地聽丁勤分析。
丁勤嘆了口氣道,“現在,對於我與祁妙那一戰的指揮,教中傳得很廣,加上我訓練了一支隊伍,他們都不知道是什麼底細。同時,我患有重病的消息,也在教中不徑而走。如果是我,要謀反,那麼首先,就要剷除汪泉教主身邊的重臣。恰恰,我就是這樣一個人,而且是這些人之中,個體戰力最低的。這樣,我就容易成爲首要目標。”
“我在這裡,現在跑是跑不了的。加強這裡的守衛,雖然可行,但是卻容易讓汪湖意識到,自己的密談被人發現了。那樣的話,對於姚公使他們秘密建立起來的情報網絡會構成威脅。因此,最可行的,就是找個人與我互換,且這個人有能力在刺客的第一波攻擊中活下來,發出警報。”
丁勤說完,看着湛清,“你行嗎?”
湛清有些吞吞吐吐的,“我,我……我那天,你不是看見了麼,也就那個水平吧。”
丁勤點點頭,“我是看見了,所以我才問你,是什麼水平。”
“我爹曾經說過,我也就有個靈力一二階的水平。至於到底什麼樣,我也沒有打過,我不知道。”湛清慢慢地把頭低了下去,似乎並不想幹這件事。
丁勤起身,“那就夠了。這幾天,我收集了一下黑蓮教的修爲分佈。靈力三階以上的只有兩人,汪泉和汪湖。高層管理人員中,都在二階五層以上。其他人,能接觸到高層的,以二階一層到二階四層的居多。至於再低一些的,只在靈力一階幾層。”
他停了一下,“我分析,既然是汪湖派人來殺我,也不會使用高層和接觸到高層的人員。因爲,這樣的人,一旦刺殺不成功,被擒之後,就必然讓人想到是受高層人員指使,然後矛頭直指汪湖,對他不利。他一定會找靈力在一階八九層這樣的人,來殺我。”
“他知道,我現在重病,靈力修爲暫時喪失。有一個一階八九層的人,於黑暗中偷襲,估計是能夠用了。這樣的人,退一步講,即使是一時失手被捉,同樣可以說,是汪旺少教主的人,想要刺殺我爲少教主掃清障礙,跟汪湖撇清關係。只要沒有足夠證據,汪泉就拿汪湖沒有辦法。”
丁勤把事情分析得極透徹。最後,他又補了一句,“現在,黑蓮教內關係複雜,我甚至不敢讓姚公使出面解決這件事。唯一信賴的,就只有你了。”
湛清突然雙面一紅,“唯一信賴的,就,就只有我了嗎?”
她的手在桌下慢慢揉捏着,良久才擡起頭,“那,我會不會遇刺死在這兒啊?”
丁勤微笑了笑,“按我的分析判斷,不會。”
“好,那我幫你這個忙。不過,要是我被殺了,你得負責!”她說得很認真,歪着頭看着丁勤。
丁勤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湛清這時起身,“算了,我們兩個的密談,到此結束。”她拿起葡萄,又邁着方步走出屋子,重複着丁勤此前的話,“樹欲靜而風不止……山雨欲來風滿樓……”
從這一晚上開始,兩個人開始交換休息。第一晚上風平浪靜,實際也在丁勤的預料之中。
第二天天剛亮,兩個人就按照預定的計劃交換了回來。等到早餐過後,汪泉親自帶着蕭家尹家的家主來了,姚遠隨行。
丁勤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病情,兩人便先後進行診治。蕭家家主蕭天波率先進行,但是,他開始交談時顯得信心滿滿,等真到了診斷之時,面色一會兒比一會兒差。最終,他診治完,沒有直接表達什麼,而是示意尹家家主尹冷秋先診。
尹冷秋相對來說,言行上比蕭天波更爲收斂一些,實際上讓丁勤相對能有一點兒好感。而且,他的反應,也是和蕭天波不同。
才搭上脈,他就面色一變。接着,他在丁勤全身上下檢查了一會兒,用特殊的眼神看了一會兒丁勤後,才又診脈。最後,他取出一包銀針,一根一根地刺在丁勤的皮膚上,又逐個拔下來觀察顏色。
末了,他將這些收起,讓丁勤先坐起來,之後問道,“尹某有一疑問,想問丁監軍。”
丁勤道,“尹族長請問。”
尹冷秋道,“如果尹某沒有看錯,丁監軍,可是百毒不侵之身?”
他這樣一問,在場的幾個人居然都露出了驚異之表情。
丁勤卻是點了點頭。在自己僅存的記憶之中,百毒不侵這個情況,他是有印象的。而且在黑頭山,他也已經試驗過了。“沒錯,正是。我記得的東西不多,但是這個,我後來想起來了。”
尹冷秋的表情又是驚喜又是急躁,“這,這當真?那麼,你是否記得,這是你與生俱來,還是後天被人所塑?”
一想這個問題,丁勤腦子中不由得開始混亂。他有些記不清自己的百毒不清的來源,但是卻隱約覺得和一個女人有關。
這個女人是什麼,他想不起來,甚至連樣子都是模糊不清的。
丁勤一隻手捏住了自己的額頭,汗水慢慢流下。“我記不清,記不清了。像是和一個女人有關。”
蕭天波立即取出一顆草綠色的丹藥交與丁勤服下,“如果記不清,不要勉強。服下這顆爽神丹,能讓你舒服一些。”
丁勤接過服下,一股清涼從腹中升起,慢慢聚到頭腦之內,確實感覺舒服了很多。他長長地呼了口氣,看着尹冷秋,“尹族長,我確實不清楚了。”
尹冷秋點了點頭,“嗯。若是如此判斷,那應該是後天再塑的。如果這是與生俱來,你不可能對和它相關的人有這麼深的印象。當然,這個人可能是你的母親。但是,百毒不侵,並不能遺傳。如不是在孃胎之中變異,生下來就有,便一定是後天重塑。所以,即使那個模糊的人是你的母親,也應該是她給你重塑的。”
說到這裡,尹冷秋停了一會兒,又道,“丁監軍。我聽聞,你可能在黑蓮教只會呆一段時間。所以,恕我冒昧地問一句。若是丁監軍有時間,是否能到我尹家住上些時日?”
對這個問題,丁勤沒有想到。他很意外地問尹冷秋,“尹族長讓我去尹家住,又是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