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勤道,“那能怎麼辦?我本來就一直在避免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是現在事情的進展比我想的更快。還是那個方案,走。”
湛清看着丁勤,“你真是說走就走?你到這裡來,真的就只爲幫助掃平逆亂?”
丁勤搖了搖頭,“不,我的主要目的是治病。以我個人的能力,想要請到三大名醫,難度太大。我只是借力爲之。至於掃平逆亂,不過是站在道義的層面,能幫的幫一把。我儘量置身於他們的紛爭之外。現在,幾個有名的郎中都給我看過了,我也可以走了。”
湛清嘿嘿一笑,“嗯,你這種自私的做法,其實倒也明智啊。那你離開這之後,要去幹什麼?繼續去別的城找名醫麼?”
丁勤看着湛清的臉,“難道你忘了?”
湛清不解,“忘了什麼?”
丁勤道,“玉面觀音。你說,我帶着你,你就帶我去找玉面觀音。”
湛清有點兒尷尬地笑了笑,“啊,這個啊。這個,其實我還真忘了。嗯,好,我說話算話,一定帶你去。那再以後呢,我是說,你治完以後?”
丁勤想了想,搖搖頭,“我不知道。玉面觀音能不能治好我,我也不知道。如果治好了,我恢復了記憶,那我就按照我的記憶,去完成我該完成的事。如果沒有治好,我就繼續走,去尋找能治好我的人。”
“嗯,其實,你這樣失憶的人,也還是挺痛苦的。”湛清不知道爲什麼這樣來了一句,“不過,要真是失憶了,說不定也是一件挺輕鬆的事。”
這兩句說完,兩個人一起沉默。丁勤又躺下,背對着湛清。湛清後來也躺下了,可是明顯沒有睡着。良久,她翻過身問丁勤,“你睡了嗎?”
丁勤應聲,“沒有。”
湛清猶豫了一下,又問道,“你說,你原來結過婚沒有?”
丁勤一愣。
這個問題他沒有想過。同樣,他也沒有印象。“我不記得。應該沒有。”
湛清又問,“那,你有喜歡的人沒有?”
“喜歡的人?”丁勤閉上眼睛,感覺似乎有些模糊的影子。“大概,有吧。我也不知道。”
“哦。”湛清蒙上頭,轉過身,“睡覺。”
…………………………………………………………………………………………………
次晨。
丁勤起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有不少人在準備出發了。湛清睡得似乎倒是特別香,一直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她才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
一睜眼睛,恰好丁勤被她的聲音所驚擾,轉頭看向她這邊。可能是出於姑娘的自衛心理,她騰地坐起來,把被子裹在身上,眼中充滿了不滿之意,“看什麼看?別人睡覺你偷看,你流氓吧?”
丁勤並不理她,又轉向另一邊,給她起來的時間和空間。“起來準備一下吧,快要出發了。”
不多時,外面有人送過來了早餐。丁勤和湛清吃得都不多,吃完又等了一會兒,卻突然聽說,汪泉教主要開個特殊會議,讓丁勤和湛清務必參加。
丁勤心中警覺頓起。在計劃之中,早上並沒有什麼會議。突然這樣提出來,而且說什麼他們兩個必須參加,總覺得像是有些別有用意的味道。
湛清倒是沒什麼變化,替丁勤答應了一聲,便等着丁勤的行動。
丁勤在帳中猶豫片刻之後才走。他們去的依然是指揮營帳,昨天晚上那些出行的高層人員都在。
丁勤和湛清是最後到的。他們兩個的位置依然和昨晚一樣。
丁勤一入座,汪泉便道,“丁監軍。本來,我們已經準備出發了。但是剛剛有人來報,刺殺監軍的刺客,捉到了。爲了確定是否此事爲真,故我臨時改變了行程,先處理此事。”
丁勤不由得又皺了皺眉頭。
那天的刺客,想想都知道是汪湖派出去的。既然當時已經逃脫,又怎麼會有抓到之禮?
除非……
丁勤心下一涼。
除非,這是汪湖故意導演的。
丁勤心下多了些戒備,點點頭,“如此看來,在教中的弟兄們,同樣也沒有少費心。”
汪泉沒有接着說,對外道,“把那個刺客帶過來。”
不多時,由三個人綁押,一個披頭散髮的人男人被推入了營賬。他的身上佈滿血痕,顯然受到了不輕的折磨。
汪泉道,“此人,是汪湖護法手下人發現的。開始時,只是行蹤詭異,一被我們問及,馬上逃走。只不過,他似乎身體疲憊,沒跑多遠,被我們的人捉住。再一仔細詢問,得知是他對監軍進行了刺殺。爲證實此人之間,我們的人不敢耽擱,專門把他帶到了這裡。請丁監軍辨認。”
丁勤一聽是汪湖的人捉到的,更是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了。只不過,現在這個階段,可能越是迴避什麼,越容易被抓到把柄。他看了一眼那人,道,“當時,我和湛清監藥互換了屋子,所以我並未見過此人。若真要辨認,還要湛清監藥來。”
湛清這時已經從座上下來,幾步走到那人身前,用幾根手指拎起他的頭髮,仔細地觀察了一陣,才道,“哇,果然是你。沒有想到,你也有被捉到的這一天。”
汪泉聽完問道,“監藥可能確定?”
湛清頻頻點頭,“能確定,絕對能確定!那天晚上,雖然光線很暗,可是他對我攻擊之時,釋放靈力後的光芒,加上攻擊法訣的光芒,幾次照亮了他的臉!”
聽她這麼說,地上那個刺客“哼”了一聲,“呸”地吐了一口血水。
汪泉示意湛清回到座位上,然後猛然一拍桌子,“好大的膽子!你刺殺監軍,到底是何意圖,老老實實招來!”
那刺客擡起頭,用帶血的眼睛看了汪泉一眼,突然笑了兩聲,然後搖了搖頭。“男子漢大丈夫,做了就做了,沒有什麼理由。只要是爲了我黑蓮教的未來,什麼樣的事情,我都能做!”
汪泉怒上顏面,“好一張嘴!蓄謀刺殺丁監軍,意欲破壞我黑蓮教團結統一,還敢說是爲了黑蓮教的未來?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你還是如此不知悔改?”
那人又吐了一口血水,“別說是這兩個奸人,現在看來,就是你,都該殺!只可惜,你手握黑蓮教生死大權,我無法與你抗衡罷了!”
汪泉直接氣得站了起來,“你這個敗類!”
那人左右肩膀一抖,使勁兒掙脫了兩邊的人,也站了起來,“敗類?你還有臉說我是敗類?你爲了保住你自己的教主之位,就與烈虎堂狼狽爲奸,同時將兩個烈虎堂的人借入黑蓮教,還任命爲監軍監藥,到底是誰是敗類,是誰在葬送黑蓮教的前途?”
“大家都知道,一個教派要長期發展,獨立自主是最重要。雖然這幾年,黑蓮教勢疲,但是至少也還是大派。你身爲一教之主,卻要藉助於烈虎堂的力量,讓大家說說,這敗類到底是誰!”
他一隻手指着汪泉,居然也是滿臉的怒意。
汪泉正準備上前,倒是汪湖搶先一步躍下,一隻手抓着這個刺客的下巴,極爲嚴厲地道,“不得污衊教主!凡事要有理有據,再敢胡說一個字,我就直接扭斷你的脖子。”
丁勤很平靜地坐在那裡。他心中的猜測已經完全被印證了。汪湖抓住了機會,進一步發動了對汪泉的攻勢。只怕,不管今天這個場面如何結局,都不可能是最終的結果。
刺客的語氣變得平靜下來,“你們被矇在鼓裡,是因爲你們不知道真相。知道我爲什麼被擒嗎?我就是要來向大家說出真相!少教主昨天晚上指出這個主事監軍,是烈虎堂的人,大家應該都知道了。可是,你們知道我去刺殺他的那晚,遇到什麼了嗎?”
他轉身指着湛清,“他!他居然也使用體能技,而且修爲不低!什麼人能使用體能技,大家都清楚得很!他也是烈虎堂的人!”
他這樣一說,這羣人果真臉上都出現了將信將疑的表情。
“最早,我得知丁勤是烈虎堂的人之後,爲黑蓮教的安危着想,所以纔去刺殺。沒有想到,我探到了另外一個真相。這讓我這幾天,寢食難安,無法入睡。終於,我決定,即使拼上了性命,也要給大家說明真相,讓所有對黑蓮教的未來有擔當的人,提早做好準備,預有對策,防止被你們這個吃裡爬外的教主給出賣了!”
這個刺客說得慷慨激昂,大有英雄赴義的正氣一般。說罷,他還深情地環視了一週,“各位黑蓮教的弟兄,請你們記住,在黑蓮教的危亡時刻,還有我這樣一個正義之士,爲大家提出了警示!我想,我即使是死,也是值得的!”
“此事並未查清,我不會殺你。”汪泉知道如此的事情如何處置,對下人道,“把他先押下去。”
“不必了!”那人哈哈大笑,突然用力一咬牙,往肚裡嚥了什麼東西。他的眼睛直視着汪湖,“護法,這麼多年,我對黑蓮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希望我死後,念在我的貢獻的份兒上,善待我的妻兒老小!”
說到這裡,他的嘴裡慢慢流出了黑色的血,之後倒了下去。
汪泉面色大變。這麼一個關鍵人物,死了絕對對他不利。他連忙上前,對外道,“馬上叫郎中過來!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