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勤不便過多解釋,只是道,“嗯。我聽說過,不過也沒有親見過。”
龐師喜色難掩,“如此一來,城主想請你進來,更是請對了。”他想了想,又道,“丁兄弟,我建議你留下來。城主畢竟一片好心,而且你又有他需要的信息,不如我這就去通報一番,我們這就去面見城主。如此一來,你的隊伍,還能得到更多的優待。”
丁勤搖了搖頭,“司長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不過,我們的隊伍特殊,也不是我一人能定,所以具體是否去見城主,我們還要商議後再定。”
龐師並無半分責備之意,“正常,正常。如此,那我明天一早便再前來,希望到時候兄弟能給個面子。”
他簡單地拱了拱手,轉身又向在這裡維持秩序的守衛吩咐了些事務,便一人而去。
他走後,墨哈飛上前,低聲對丁勤道,“我總覺得,他們的理由有些牽強。單從外觀看,其實我們與其他商隊,應該沒有太多不同。”
丁勤點點頭,“我知道。到現在,我也想不通他們爲什麼從一開始就想讓我們入城。”
墨哈飛道,“有沒有一種可能,與你的身份有關?你失去了記憶,不代表別人不記得你。”
丁勤其實自己也有這種猜測。“我不確定。可是,若真是認出了我,爲什麼還要問我的名字?是試探,或者證實?”
“那你現在什麼打算?”墨哈飛問。
丁勤看了看這裡的人羣,“如果你不反對,明天早上,我決定見見這個城主,問個究竟。如果有可能,我會向城主提出我們的意思,儘早開城,放我們離開。”
墨哈飛點點頭,“好,暫就按你說的辦。只不過,不知道墨音和成鶯,能不能順利找到我們。”
“城外發生這麼大的事,他們應該能知道。這段時間,據我觀察,成鶯隨機應變的能力應該不錯,不會做出什麼唐突之事。至於墨音,我相信她也應該能夠做出正確的判斷。”丁勤這麼說時,顯然也是對墨音更爲擔心,畢竟她是第一次單獨行動。
“希望如此。我組織人們休息。”墨哈飛的語氣中擔心之意難掩,轉身又向隊伍走去。
一直到天快亮時,這裡的人們才安靜下來。經歷過今天晚上這一劫,很多人只有在身體達到最睏倦的時候才能淺淺睡去。睡夢之中,有不少人還會突然驚醒,然後抱着身邊的人瑟瑟發抖。
丁勤一夜未眠。他不是不想休息,而是生怕在城中再出現什麼變故。
讓人欣慰的是,一直到日出,再無任何御火族人出現,也沒有任何騷亂產生。自己的隊伍多數都睡了一覺,精神比昨天晚上又好了不少。
不過,成鶯和墨音,二人都沒有出現。
雖然相信這兩個人都不是等閒之輩,但是丁勤心中的擔憂還是不由自主地多了一些。畢竟,這裡是冰渠城,一個所有人原來都從未來過的城市。
早餐時分,外交司長龐師又來了。這一次,他將其他事務交給下屬打理,自己則是徑直走向丁勤,“丁兄弟,不知你們商議得如何?”
丁勤點了點頭,“好,我隨你去見城主。”
龐師臉上止不住笑意外流,“如此,那真是太好了。城主已經做好準備,我們隨時可以前往。不知道丁兄弟準備帶誰去?”
“我自己。”丁勤說得極爲坦然,“他們全留在這裡。”
龐師多少有些意外,但是很快用習慣性的笑意掩飾了臉上的表情,“好,那我就帶丁兄弟一個人去。”
丁勤向墨哈飛也簡單交待一下,便隨着龐師而去。
一路上,丁勤也在刻意觀察着冰渠城的內部情況。
整個冰渠城內部,只有一條主幹道路,便是兩山之間形成的山谷。以此爲中心,其他街道均以樹枝狀向外沿伸,然後再根據建築羣的需求構成交通網絡。在一部分區域,由於山體突出,便於山體之上進行一定的開鑿,建成半開放式的窯洞,以供居住或儲存。
整個城中,白熾晶使用得非常廣泛,所以入城之後,明顯比外面要溫暖得多。整個城中街道打掃得極爲乾淨,很少看見路上散落有雜物。
可能與現在的全城戒嚴有關,冰渠城中來往的人不多,一眼看去並不繁華。而且,所有外出的人,也都習慣有序地行走,看不出半分的凌亂,與城中的環境似乎完全融爲一體,非常和諧。
丁勤走過了這麼多城,如此的情景,並不多見,甚至說,從來沒有見過。
一直走了五六裡,前面出現了一個相對高大的建築羣。道路也依着這個建築羣而向兩邊環繞,如同一個環島一般。
龐師道,“由於冰渠城整體建築分佈特殊,所以在南北兩端,我們各建有一個議事會客院,以方便會見客人、商議事務。這就是南會客院。在城北,距北城關七裡左右的地方,也有一個類似的會客院。”
“會客院除了會客之外,還有中轉的功能。由於我們城的行政、軍事和商業中心,均位於城中部,距離南北城關,都有三四十里之遙,造成有諸多不便。因此,對內外的物資中轉,守衛階段性的排崗駐防等,便也在會客院完成。”
“會客院所有建築都是以白熾晶建成,能夠確保環境的溫暖舒適。由於昨天晚上發生了御火族夜襲事件,同時爲方便見你,我們城主已經在南會客院了。”
龐師說到這裡才停下,看着丁勤,“丁勤兄弟,我感覺,城主對你可是真心相待。”
丁勤微笑。“那不知城主名姓?”
龐師道,“城主姓熊,名爲熊達。另外,今天你還可以見到我們的副城主,紀者。”
“你們的城主,可是家族世襲?”丁勤發現城主與副城主姓氏並不相同,自然而然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龐師道,“並非世襲。我們冰渠城比較特殊,共有兩個大家族,分別掌握冰渠城最多的資源,也就是熊家和紀家。兩家曾經因爲冰渠城的統治問題,有過很深的矛盾,但是後來他們也意識到,爲敵只能相互傷害,倒不如和平共贏的好。所以,冰渠城就形成了競爭上崗機制。”
“每五年,冰渠城會進行一次城主競選,由居民針對兩個家族作出的承諾,以前在前五年的表現,投票決定由哪一家當選城主。一家勝出之後,落選的一家,自然地成爲副城主。同時,城中所有的管理崗位,像是外交司,軍事司,管理司,商業司等,也會在這之後選舉。”
“對於這些職能部門,便不一定受家族限制了。比如,我原來便是出身農家,後來逐漸進入管理崗位,在三年前當選了外交司的司長。”
龐師說到自己的經歷,臉上不由自主地掛上了些許的驕傲。丁勤當然也能體會這種憑自己實力而逐漸獲得認可、實現價值的自豪感。
“如此看來,你們城中還是很公平的。”丁勤道。
“事情總有兩面。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公平的。”龐師沒有把話說死,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麼。
走到南會客院外時,門口的守衛自動讓出了入口。丁勤正準備進入,卻聽從東側傳來了一陣騷亂。
他和龐師同時轉頭,卻見是那邊過來幾個守衛,正押着一個身着緊身衣的女子而來。
丁勤不由得心裡咯噔一下。這個女子披頭散髮,頭垂着,看不清楚臉。但是,他的身材與墨音有幾分相似。
“這是……”皺着眉頭,丁勤試探性地問龐師。
龐師顯然也不知道細節。待這些人走近一些,他迎上去道,“這是什麼人?”
守衛之中的帶頭人認出了龐師,行禮道,“報告司長,這是我們剛剛從一處隱蔽處發現的奸細。現在正準備押入南監進行進一步的審問。”
他說的聲音並不小,丁勤聽了個清清楚楚,這讓他心中更爲緊張。
龐師又問,“可是與昨天晚上的夜襲有關係?”
守衛道,“暫不能確定。我們發現她時,她正在極力隱蔽。如果司長想了解,在我們審問之後,會向司長報告。”
“不必了。”龐師擺了擺手,“這並不是我外交司的職權範圍,我只是遇到後問問,並非想要插手。你們按程序去辦吧。”
說完,他又轉向丁勤,“我們走吧。”
丁勤自然也不好再多問。而且,看不見臉,僅從身材,丁勤無法判斷她到底是不是墨音。入了會客院後,他才道,“這樣的事,平時多麼?”
龐師道,“不多。也只是在御火族突襲礦山之後,纔開始出現類似的情況。冰渠城原來一直和平安寧,只是近期,受到御火族的騷擾,多了很多不安定的因素。”
如此說着走着,在議事院最大的一棟樓前,龐師停下對丁勤道,“兄弟,我們到了。這就是南議事會客院的主樓,我們習慣稱之爲南樓。城主和副城主,還有些其他人員,就在裡面等着,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