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勤輕笑了一下,一邊運起萬物生長,儘量壓制了自己的靈力波動和靈壓,一邊升起了一層水行訣護盾。
見丁勤也有護盾,這個船家總算是放了心。她甚至連想去試驗這護盾強度的心思都沒有,“行,行行。你們能自保,那就上船吧。不過提前說好了,到時候一下了我的船,你們的安危就不歸我管了。”
那姑娘搶先回答,“沒有問題。費用的話,怎麼算?”
船家道,“路途上不要錢了,你們把我到時候給你們的小船的錢給我就行。”
姑娘很爽快地笑笑,“好。不過我們不會讓你吃虧的。”說罷,她向丁勤一招手,“來吧,我們進去看看。”
丁勤跟着姑娘走到船艙內部,發現這船主要是以裝魚的貨艙爲主,整個肚子不小,可是住人的艙室只有兩間,而且很窄。船家也跟了過來,解釋道,“船就這麼大。我和我老公住前面的,你們兩個就湊合住後面吧。”
丁勤看了看,實際上每個艙中都是隻有一張牀。雖然牀夠大,能躺下兩個人,但是與這個剛剛認識的姑娘這麼幾天睡在一起,顯然不太合適。
想了想,他回頭對船家道,“船家,我倒有個建議。能不能我和你老公睡一起,你和這位姑娘睡一起?我和她只不過剛剛認識……”
才說到這裡,這姑娘“噗”一聲笑了出來。“我都沒在乎,你在乎什麼?告訴你,只要你心不邪,不往歪處想,和誰住在一起,躺在一起,甚至抱在一起,都無所謂。”
船家這會兒也是開始搭話。她的語氣中多了幾分的嬌媚感,“對呀,這妹子說得對。關鍵在於是不是心邪。其實,要是我自己出海,無所謂。可是我老公也要跟着呀。他是不可能跟我分開睡的。”
剛剛說到這裡,就聽外面有人道,“小嫣,是你在叫我麼?”
隨着聲音,一個男子下了船艙。
這船家一聽聲音,馬上轉過去,“老公。你來啦。有人想搭船,不過想讓咱們兩個分艙。”
“分艙?那不行。”這句話說完,船家的老公下來了。只不過,見到他,丁勤和姑娘都有點兒發矇。
因爲這個男人,太年輕了。
他大概只有二十歲出頭,連鬍子都顯得有點兒毛茸茸的發黃。
丁勤心中第一個反應是,這是老牛吃嫩草?
船家老公走到船家身邊,單手把這個船家抱在懷中,像是生怕別人搶了似的,“我們不能分倉,不然影響情緒。你們愛住住,不愛住就換別的船。”
船家也是此時身子一軟,故意往她老公身子上蹭了蹭,“嗯,咱們家的船你說了算。”
那姑娘這時看了看丁勤。顯然,她對這樣一對夫妻,也沒有了太多好感。“走不走?要不還是你定吧。”
丁勤深吸了口氣,“走。行,就咱們倆住一起吧。”
船家這時笑了,“就是。住一起有啥,說不定一住,還住出了感情呢。行了,我們中午就出發,你們如果要買什麼東西,可以出去採購一下,出航之前回來。”
“我不用出去了。”丁勤直接走到艙室最內的一個椅子上坐下,“我就在這裡等着。”
那姑娘倒也不客氣,自己一屁股坐到牀上,“我也不用了。直接出發吧。”
船家夫妻倆會意,一先一後出了艙室。待聽不見了二人的腳步,這姑娘開口道,“咦,你說這也真是的,這小夥子鬼迷心竅了吧,找這麼老一個女人,真是重口味。”
丁勤雖然有類似的想法,卻沒有說出來。他等了一會兒,看這姑娘沒有繼續發表什麼言論,纔開口問道,“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問你芳名。”
姑娘嘿嘿一笑,“總算想了解我了吧。本姑娘姓梅,單名一個清字,就像我的面容一樣,眉清目秀。怎麼樣,好記吧?還想問什麼?”
丁勤回以禮節性的微笑。“關於你的父親,我想知道他是什麼人。或者說,你的家庭出身。”
梅清瞪大了眼睛,“幹什麼?你想看看是不是門當戶對?那你要不要我的生辰八字?”
不過,他見丁勤對她這種玩笑微露不喜之色,立即又打住了話題,轉用很平和的語氣道,“他就是個手藝人,是冶鐵的,其實主要是打製兵器的。在南海郡,人稱紅浪梅一錘。我聽人說,南海郡有十大名兵器,其中有三件都是出自我爸爸之手。”
“冶鐵的?”丁勤一聽突然來了些興趣。“那他是否認識郭城?”
梅清眼睛又是微瞪,“郭城?怎麼,和你有關係?當然認識。早年,我爸爸和郭伯伯都是師出一家。那十大名兵器中,有兩件是他們師父打製,三件是我爸爸打製,四件是郭伯伯打的。只有一件,是出自其他人之手。”
丁勤心中突然坦然了不少。如此一來,與這個姑娘同行,也算是上天的安排。“我不認識。但是,我正是去要找郭城。”
“找郭伯伯?幹什麼?打兵器?”姑娘顯然也來了聊天的興致,往丁勤這邊又坐了坐。
丁勤道,“不是。我是去問問,看他是否知道我的身世。我失憶了,但是我會赤天隕鐵的水煉之法。我聽說,郭大師也是用水煉之法。所以我想知道,是不是我和他有什麼關係。”
梅清一隻手慢慢敲着額頭,“嗯,容我想想。隱約記得我爸爸說過,郭伯伯早年收過一個天資絕佳的弟子,但是後來,在一次海難之中不知去向了。更細節的,我就不知道了。你不會就是那個人吧?”
丁勤苦笑。“我不知道。如果能見到他,可能就有答案了。哦,對了,還有一個問題。”
梅清很自然地歪了歪頭,“問吧。”
“若是梅老前輩是冶煉大師,並且能打製神兵,則必須以靈力修爲確保其效果。但是,你卻是說,你父親只是普通人一個,還必須要由你接回來。這個情況,我理解不了。”丁勤把這個疑問直接說了出來。
“哦。”梅清道,“我說他是個普通人,可能誇張了點。但是,他真沒比普通人強多少。你知道嗎,他是有修爲的,他的修爲已經到了三階三層了。可是,他的修爲與普通靈脩不同。”
梅清嘆了口氣,“普通的靈脩,靈力成形後,可以攻爲刃,守爲盾,動能提速,靜能安神,可是我爸爸的修爲,像是專門爲冶鐵而生的。他的修爲,無法形成戰鬥力,只能用來對冶煉的物件進行催化。這樣一來,假如不冶鐵,他不就和個普通人無異了?”
丁勤聽完,腦子裡立即反應出來一個名詞:技藝靈脩。
他記得骨魂曾經告訴過他,這是一個極爲遠古的靈脩分支。一部分靈脩,專長於技藝,而放棄了攻防能力。他們的靈力與自然界之間形成了天然默契,從而使他們的技藝難以被替代。
但是,隨着歷史發展,這種技藝靈脩越來越少,甚至說是基本絕跡了。
如此,便可以解釋梅清的修爲。不管是技藝靈脩,還是普通靈脩,修煉方式是相通的。梅清的父親有三階三層的修爲,自然能夠指點梅清在修煉上快速突破。
再說,一個在南海郡冶煉界都排得上名的人,不會缺錢。有錢,就不缺各種奇丹妙藥。
想通了這些,讓丁勤對梅清的戒備也少了不少。他又問,“郭城是否也是如此?”
梅清道,“郭伯伯,好像也差不多吧。可能比我爸爸能強一點。因爲在他們兩個身邊,向來不缺求兵器的靈脩。這些人能保護他們,也不用他們親自動手與什麼人戰鬥。所以,我說不準。但是我極少見到過郭伯伯出手。”
丁勤慢慢點着頭,思考着自己與他們之間可能的關係。
自己的很多知識,確認是骨魂教的。可是骨魂在哪,什麼樣,自己想不起來。而自己的冶煉技術,有一部分,也需要使用靈力滲入,這與技藝靈脩的手法之間,也存在一定的關聯。
可是,自己的修爲,又明顯更傾向於戰鬥。
二者之間的矛盾,在這個時候顯得尤爲突出。
自己到底會不會是郭城那個失蹤的弟子?
還是說,這一切還是巧合?
丁勤不由得站起身,在艙中慢慢踱着步。梅清見丁勤有些心神不寧,也站起來,在不礙丁勤事的地方坐下,“其實,你不用這麼煩惱。有時候,記憶這東西,並非必須留着的。忘掉些東西,反而活得更好。”
她這麼一說,丁勤停下了。因爲就在此前,丁勤還有過類似的想法。
發現丁勤不走了,梅清以爲自己是又說錯了什麼,略顯侷促地道,“那個,對不起,是我多嘴,是我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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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勤卻是搖搖頭,“不是。你說得沒錯。我也曾經這麼想過。很多時候,我也想忘了本來已經忘的,好好去生活。但是我又怕,自己逃避了本該承擔的責任。”
梅清聽完,又露出了最開始那種大方的笑容,“那就勇敢去尋找吧。什麼臭皮魚,臭皮樹島,黑色水道,通通都不怕!”
丁勤感覺自己得到了莫大的鼓勵,使勁兒點了點頭,“對!”
沒過多久,就聽船家喊了一聲,“要開船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