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心眼見着蚩尤當真能夠造出人來,雖然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從無到有,但僅憑他能復活這麼死去的人,便已經是十分驚人了,柳無心傾佩之餘,心中默默記下了其中那些關鍵的步驟。
只是有一點她還是比較在意的,這些被蚩尤復活後的玉蘭九黎族人,雖外貌與當時並沒有什麼改變,但是不知爲何,這些重生的人身上卻沒有絲毫靈力,他們便如當初羅毅等來自地球的人一般,都是些毫無戰鬥能力的凡人。
怪不得當羅毅持劍衝進村莊之時,這些村民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對於他們來說,羅毅便似一個來自地獄的惡神一般,凡人又如何能與一名神祗抗衡?
盯着眼前這位滿臉寫滿了無助與痛苦的蚩尤,這位昔日的惡魔,這麼多年來卻過着與世無爭,與族人相親相愛的生活,他心中已經沒有了原先的那些怨念,拋棄了仇恨的他早已經沒有了爭鬥之心,只想要過平平淡淡的日子,此時的蚩尤,便如當初那個與其父母來到封魔城下的少年一般,心中一片純白。
可笑的是,相比起現在的他,那衝進村莊大肆屠殺村民的羅毅,反倒更像是一個惡魔了,雖然他屠殺的都是早應該死去多年的人,但柳無心心中對他仍感深惡痛絕,恨不得要上前狠狠抽羅毅幾個耳光子。
此時若想要阻止羅毅繼續行兇,除非是要對他痛下殺手,但柳無心始終無法下定這個決心,就因爲對方可是羅毅啊,不光是因爲他是自己的夫君,主要是因爲南宮璃月臨死前曾囑託過自己要好好照顧他,她又如何能夠親手將他斬殺呢?
再說此時做什麼都已經晚了,就在柳無心觀察蚩尤的這段時間裡,羅毅已經將這個村莊裡的所有凡人斬殺得殆盡,望着滿地的殘屍,現在就算是把羅毅殺死,也再挽不回這些人的生命了。
“不,這不可能,我毀了雪妖之心,我殺了穆晨,爲什麼你們還會在這?這不可能,不可能……!”蚩尤淚流滿面,撕心裂肺地咆哮着。
柳無心明白,這麼多年相安無事,那蚩尤早已經將自己與羅毅忘得一乾二淨,不然剛纔這個村莊也不會毫無防備,他心中一直認爲,這個世界上應該再也不會有羅毅和柳無心了。
“爲什麼……你要報仇可以衝我來,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蚩尤看着一個個羅毅手提墨劍,往同一個本體迴歸,於是盯着羅毅的本體,重複地嘶吼着。
“怎麼樣?這種滋味不好受吧?”羅毅的臉上褪去了包臉的骨甲,露出他醜陋且陰氣森森的臉龐,只見他歪着嘴巴,冷笑着說道,“放心,接下來便輪到你了!”羅毅說完,衝着白衣白麪蚩尤,舉起了手中的墨劍。
感受到羅毅輕蔑的眼神,蚩尤低下了頭,他知道接下來一場大戰在所難免,想到這裡,他便逼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蚩尤說着話,擡起頭的時候,眼神變得冰冷。
“你難道望了?你的手中可是沾染了小璃月的鮮血!”羅毅恨恨地說道,“我要爲我孩兒的姨娘報仇,我要你的命!”
聽到羅毅的話,蚩尤擡起手中的魔翼寶劍一看,瞬間茅塞頓開,原來自己與原來的世界還存在着這樣一層關係,原來現在就是那會兒的時候了,看來兩條分開的時間線又在此刻重合在了一起!
沒錯,這些年,蚩尤他想了很多,大多關於自己爲什麼還活着的這個原因。也許自那以後,時間分成了多條分支,原來的世界怎麼樣他不知道,也許什麼都沒有改變,但在自己的這條分支,沒有了那許多的仇恨,因此這麼多年來,他放鬆了許多,就連九幽靈珠,都被他藏在了當年復生實驗地的那座金字塔裡。
“九幽靈珠!”柳無心心中一動,瞬間察覺到了這至關重要的一件事情,於是打算暫時拋開這兩個彼此仇視對立的兩人,前往尋找九幽靈珠。
可就在這個時候,天空忽然陰雲密佈,緊跟着響起一聲炸雷,驚得底下三人心中一跳,慌忙同時擡頭向天上望去,只見此時厚厚的雲層正如滔滔流水一般不停翻滾涌動,雲層奔涌的“浪花”當中,又有無數五彩流光在其中不停飛速穿梭,那些流光自西向東,與雲層流動的方向一致。
他們三個滿臉驚訝地同時望着天上的這個奇觀,誰都無法知道天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滾滾流逝的雲層與五彩流光,看上去給人的感覺竟像是從來都未曾停歇的時間一般。
正在他們驚疑不定的時候,忽然又一聲炸雷,緊跟着雲層上的五彩流光忽然脫離了流動的軌道,並相互扭曲糾纏在了一起,很快便沒進了厚厚的雲層裡面。
羅毅眼看着天上五彩流光全都消失不見,心中竟升起一種極爲熟悉的感覺,這種熟悉中又摻雜着無法言喻的陌生,此時的感覺就像在路上偶遇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友,當時能認得那張臉,卻無法叫出對方名字的這種感覺。
不過羅毅心中十分奇怪自己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那種熟悉感就好像是印在自己骨子裡的一般,而那種陌生,是他真無法說出天上那些流光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就在他心中疑惑不解的時候,厚厚的雲層底下,忽然鑽出一個龐然大物!那龐然大物大如一座大山,令三人心中一凜,於是瞪大了眼睛去細看。
只見那大山一般的龐然大物有着駱駝一般的頭顱,頭顱頂上卻長着鹿角,祂的雙眼似兔,雙耳似牛,長嘴尖牙,鼻樑上掛着兩條不停舞動的長鬚,眼前的這個龐然大物的造型羅毅可以說是什麼熟悉,那不就是自古傳說中的巨龍嗎?
那巨龍之大,直可遮天避地,此時自不停翻涌的雲層中鑽出,祂通體血紅,四爪成鉤,正朝着底下三人殺氣騰騰地衝來!
面對如此巨龍,羅毅等三人心中完全失去了爭鬥的信心,當即便心生退意,可要命的是,三人此時腳下都似綁了鉛一般,半分動彈不得,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巨龍衝到了眼前。
好在那紅色巨龍並沒有立刻便展開攻擊,只是飄到三人近前的時候,便停在半空之中。
望着對方兇狠異常的凌厲雙眼,察覺到對方來者不善,三人同時感覺心肝劇顫,脣乾口燥,於是不自覺地吞嚥着口中唾液,一言不發地像是在等候着對方地裁決。
“爾等三人,恣意妄爲,莫非是要將這世界翻攪地永無寧日不成?”巨龍口吐人言,聲若洪鐘,只震得三人耳中嗡嗡直響。
面對着對方地質問,三人啞口無言。
“羅毅,當初吾便不該救你,你果然造下了這許多殺孽,此時你已成魔,留你不得!”
羅毅見竟被對方點名責問,身子跟着一顫,方想爭辯,卻見柳無心匆忙擋到了自己的身前。
“您是燭龍大神?”柳無心問完,不等對方回答,立刻接着說道,“我夫君做出這等事情也是一時傷心過度,被其體內的魔氣乘機侵蝕,您若是燭龍大神,應知羅毅本性純善,對這個世界有大用,所以請大神允許小女子施術將他救回!”
柳無心說完,卻見那巨龍怒氣衝衝地瞪着自己說道:“柳無心,你身爲冥神的繼承者,卻心懷私心,面對着如此罪惡的靈魂竟不將他打入冥界交由冥神審判,你這是瀆職,你同樣有罪!”
柳無心被祂當頭斥責,心中慚愧,於是無力地放下了張開的手臂,低頭不語。
這時,那巨龍轉頭看向白衣白麪的蚩尤,語氣稍顯緩和:“至於你,這些年倒是頗有悔意,心中也開始存有良善,但你之前罪惡深重,又無端打亂時空,兩罪並立,同樣留你不得!”
燭龍大神說完,便欲張嘴收了底下三人的性命,卻見柳無心忽然擡頭大聲說道:“母神曾經說過,衆神不準干預各界生靈自然發展,您現在這麼做,不怕違逆母神的意願嗎?”
“放肆!”燭龍聽完柳無心的言詞瞬間勃然大怒,於是口中大喝,擡起前爪便有一道雷光炸落在柳無心的頭頂。
雷光劈落頭頂,柳無心當即渾身一麻,伴隨而來的是透骨得劇痛,於是慘叫一聲,跌倒在了地上。
“無心……!”羅毅驚叫一聲,竟然主動解除了魔化,接着搶在她摔倒之前,將她身子扶住。
“夫君,你總算醒了……”柳無心滿臉愛意,看着羅毅焦灼的臉龐,無力地說道。接着她又擡頭朝天上的燭龍大神說道,“我們犯下的錯,乃宇宙自然命運使然,您無權干涉……”
“時空已經如此錯亂,吾若再不出面干涉,只怕整個宇宙都要翻天覆地,你們三人都有罪,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將你們制裁!”
“不,您不能這麼做,沒有了我們,這個宇宙就沒有了未來!您身爲時間之神,宇宙的創世神,當可修復時間亂流!然後……然後就放我們自生自滅!”柳無心半躺在地上,據理力爭着。
“時間之神……?”燭龍擡頭仰天一聲冷笑,“時間線已然交織錯亂,你當吾未曾致力去修復過?卻不知越理越亂,吾已經無能爲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