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原本書名應爲《老子》,後人稱之爲《道德經》。思來想去,還是《老子》這名稱好,爲什麼呢?“老”,指千百年來的自己,父母生我之前的那個“我”,本來的自己,是生命本體;“子”,指種子、根本、開端,與時俱來的那個主人翁,猶如“如來”,好像來了的那個自己。
《道德經》,道,本原;德,本原的外現。人,只可不斷地接近本原,但不等於本原。經,是典籍,而非老子。真理落於紙上,落於文字,就不再是完整的真理,就會有歧義,和誤讀。所以……道可道,非恆道也。
《老子》是講給修道煉功的人聽的,是“無”。《黃帝內經》是講給帝王聽的,是“有”。《易經》是講給活着的人聽的,是“有”、“無”之間的東西。三者都落於文字,又都在語言文字之外。每個人都只能得到自己能得到的東西,但絕非全部。
不必苛求自己,慢慢來,能悟多少,便是多少,生生世世,去累積吧。
讀孔孟,入世正。精老莊,忘世豪。修禪佛,出世空。中國人的福分就在此,可入、可忘、可出,“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可正、可豪、可空,無人能奈你何。
其實,老子、莊子非常不一樣呢。老子的無情令人畏懼,那種冷,直入骨髓。莊子看似無情,實則大有情,那種熱,能化堅冰,能使花開。把他們放一起,就像畫了個太極圖,冷氣熱氣都是氣,但又不相雜糅,既保持着自己的獨立,又顯現了圓融……
老子對於這個世界的意義在於:本來人類覺得那個發明12345的人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沒想到有人居然發現了“0”!而更讓人驚異的是發現了那個-1、-2、-3……,由此,人類的思維被極大地放大了,而老子在我眼裡就是“負數”的發明人,及闡述者,他掌握的語言,及對宇宙秘密的認知,令我臣服。
他,就是那個不可言說的“道”,就是那黑暗的不確定世界裡冷靜而又溫暖的一盞燈。
老子並不出世,但他所言是宇宙法則之下的“世界”,所以高明的統治階級一定“內用黃老”。而莊子纔是真正的出世者,他蔑視一切權威,蔑視人類所珍貴的名利和情感,他笑傲江湖,笑傲樊籠,笑傲桎楛,對於大多數中國人而言,他就是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對岸,是鼓譟而犀利的青春,是黑暗裡的灼人的熱情……
他怎麼說,我都喜歡,他怎麼胡鬧,我都讚歎。
《道德經》第3章:“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爲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慾。”
老子的話是對“君”說的。君在人爲心,心無分別,則五藏無分別;心不貪難得之貨,則五藏六腑也不知何爲貴;心君不欲火騰騰,藏腑亦不亂。所以,美好的社會,健碩的身體,都需要消弱心的慾念,只求肚腹的滿足,腎精足而又收得住,就不亂鬧。如此不生淫邪之心,則國泰身安。
《道德經》第57章:“我無爲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靜,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慾而民自樸。”
我爲元神,民爲臟腑,元神清靜無爲,臟腑亦不敢妄動。元神昏聵,則百姓臟腑風起雲涌。
“天行有常,不爲堯存、不爲桀亡。”意思是:宇宙法則只按其自己規律運行,他纔不在意你是明君還是昏君呢!聖人遵循天道,堅守孤獨與正念、正舉,並且不爲世間標準所動,“舉世譽之而不加勸;舉世非之而不加沮。”人人如是,世間太平。
【道】:從“辵”部,上爲“彳”,下爲“止”,與行動的能力有關,與道路有關;“首”爲面,爲頭腦。“道”字的意義便在於——有頭腦的人在大道上行走並知道該停在何處。
反之,無道就是沒頭腦,沒方向,幹了壞事還停不下來。
【德】:“德”字原本從“彳、直、心”。從“彳”,代表行道的能力;從“直”,眼睛要直視前方,要遠瞻;從“心”,要有感知的能力。所以,“德”——在正確的方向上感知並行動。
反之,無德就是憑藉錯誤的感知胡作非爲,不知懺悔。
《道德經·第十八章》: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僞;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仁義”這些詞彙是天地之大道不行於世後,才被聖人提出來約束人性的呦。大家都追求計謀技巧了,就會有大虛僞;傷於人“六親不和”的局面,纔有了要人孝慈的觀念;國家如果安定祥和,要忠臣何用?!
低級的娛樂是媚俗,但也要防止那種冠冕堂皇的虛僞的“仁義禮智信”。
老子說:棄智絕學——所知愈多,所不知亦愈多。拋棄自以爲是的認知,而用直覺和感性去把握天下,世界將呈現其本來面貌。
中國的“義理之學”強調三點:1,首先要明白陰陽之道,並且有行道的能力,這,稱之爲“明明德”。2,新民——要讓百姓覺悟、自救,從舊人變新人,重新做人。3,“天人合一”——人與自然的和諧度越高就越接近“至善”。
道在天地是陰、陽;在人身是性、命;在鬼,是魂、魄。
天地視人如蜉蝣,大道視天地亦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