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鎮定

“穆老師,我們是不是應該把那兩個人叫回來啊?”場邊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這一對美女組合。問話的這位顯得有些着急,鵝蛋形的臉上一雙清澈得一塵不染的大眼睛不安地眨着,彎彎的黛眉微皺,粉嫩的臉頰吹彈可破,梳着兩條齊肩的馬尾辮,嬌小的身材惹人憐愛。雖然只是和其他同學一樣身穿校服,但那套運動感十足的校服到了她身上也只能用可愛來形容了。旁邊身着黃色套衫的女子與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細長的雙眼勾人魂魄,流露着成熟的風情,鮮紅圓潤的雙脣讓人忍不住吮吸的衝動,雖然只是略施粉黛,但卻已是光彩奪目。豐滿的身材凹凸有致,寬鬆的休閒裝都遮掩不住。

“有些意外事件,如果你事先能想到,就會被認爲是算無遺策料事如神;如果你事先沒有想到,就會被指責是盲目輕敵無謀專斷。所以你事前能否想的到纔是決定最終評價的關鍵啊。”一班的班主任穆老師的聲音柔和且充滿誘惑。她在這個到處是各種怪人的校園裡顯得並不出衆,雖然與大多數抱有堅定唯物辯證思想的歷史老師不同,她滿腦都是偏激的唯心思想,但每次與人就此爭論時,她都能把對方駁得啞口無言掩面潰逃,再加上她出色的授課水平,以及自創的多套別出心裁的授課理論,使她成爲這個學校歷史組的招牌人物之一。

“葉幽寧,去把陸森和楊林叫回來吧,我倒要看看,這個楊林推崇備至的陸教練有什麼本事扭轉局面。”穆老師嘴上這麼說着,可是仍是笑意盈盈,似乎對己班的比分落後毫不在意一樣。

葉幽寧鬆了口氣,歡快地跑向那兩個不負責任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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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森指着場上的8號宋旭光,對楊林說道:“注意看,他運球時,至少有一半的注意力是放在籃圈上,這樣的好處是隨時都可以急停跳投並保證很高的命中率,弊端是他會沒有多餘的精力來留意隊友的位置,而且根據我對他的觀察,我覺得就算他注意到隊友有空檔,也不會傳球的。所以如果我們出線後能遇到四班,只要由你從正面防守他,再加入一個人甚至兩個人包夾,就可以廢掉他。”

楊林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聲音中散發出強大的自信:“你難道不相信,只要我一個人就能防住他?別忘了我可是天才。”

“那個……天才!請回頭看一下比分牌好嗎?”一個嬌怯怯的聲音在楊林身後響起。

“這不是葉大小姐,葉大記者麼。有什麼問題麼?”楊林轉頭看到那個嬌小可愛的女孩子,調侃地問道。

“嗯……我不是來採訪的,你看——”葉幽寧指向自己班比賽的記分牌。

那上面,33和18兩個數字非常醒目。

“領先15分了,這不是很正常麼?”陸森淡定地說。

楊林已經飛快地站起身,跑向己班的場地:“是落後15分,你這個輕敵的無腦教練!”

*

吳展彪一邊喘着粗氣,一邊指着對面正在喝水的11號,對着陸森和楊林咆哮如雷:“這就是你們說的弱隊?奶奶個熊的!那個11號有多厲害你們知道不?我們這邊沒人能防住他!他已經造了我四次犯規了!”

楊林這才意識到,問題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嚴重,校內比賽採用的是國際籃聯的規則,五犯就要被罰下,而不是NBA規則的六次,如果自己班的主力中鋒被罰下了,分數又落後很多,確實會很不利。想到這兒,他急急就要往場上衝。

但陸森伸手攔住了他:“你急什麼,才落後15分而已,有些東西你到了場上,就沒法看得像在場下這樣清楚了。”

吳展彪看到這兩個好不容易叫回來的大牌竟然沒有上場的意思,剛要發火,卻聽陸森說:“大彪你繼續上去打,小心點別犯規就可以,放心,這才上半場,我們輸不了。”

吳展彪對這個解釋當然不能滿意,可是旁邊穆老師那柔和又充滿誘惑力的聲音傳來:“吳展彪,聽陸森的吧,不管怎麼說,他現在是教練。”

吳展彪只好悻悻回到場上,繼續面對那個令人頭疼的11號的左衝右突。

11號依然是那張燦爛的笑臉,讓人很是擔憂一直是這樣的表情會不會對面部肌肉有什麼不良影響。他一個變向運球,就過掉了面前防守的周羽龍,直接突入籃下,吳展彪記得陸森的叮囑,沒有跳起封蓋,躲到了一旁,眼睜睜看着11號上了個空籃。

11號臉上露出一絲詫異,盯着吳展彪,問道:“你們準備放棄比賽了?”

這時,場邊的陸森正翻着比賽花名冊:“11號,關夢月,嗯,像個女人名字。我記得以前七班沒這個人的,不會是剛轉學過來的吧?”

一旁的葉幽寧開口道:“是的,好像是上星期從北京四中轉學過來的,一來就成了很多女生的夢中情人呢。”

“也成了你的夢中情人麼?”楊林打趣道。

葉幽寧紅着臉,氣哼哼地掏出筆記本,一邊寫一邊大聲念道:“一班的體育委員楊林,在與七班籃球比賽時,親口承認對七班的籃球隊的關夢月同學有好感……”

楊林一聽急了:“喂喂,校報能登這種東西麼,這是假新聞啊,你有點職業道德好不好?”

看到葉幽寧沒有停筆的意思,楊林只好低聲下氣地哀求道:“好了,是我錯了,葉大記者,你饒了我好吧,我請你吃蛋糕還不行麼?”

在楊林的百般哀求下,葉幽寧終於轉怒爲喜,嗔道:“這次先記下不發了,再敢得罪我,我就把這條八卦發出來,誰說過時的新聞就一文不值?”

“還是過時的假新聞。”楊林不滿地嘀咕着。

陸森把花名冊遞還給葉幽寧,繼續盯着場上:“身高好像也有185釐米的樣子,林子,等會你防他,防的時候放開一步,注意防他突破,他好像更擅長右側的突破,你重點防這一側就行。如果他跳投,你稍稍干擾下,他的投籃動作有點問題,命中率不會很高的。”

“好你個小森,老奸巨滑,關夢月這麼受女生歡迎,誰去防他誰就是女生公敵,你把得罪人的事全推給我了?”楊林聽了,不由得發起牢騷。

“你把他幹掉,你不就取而代之,成了大衆情人了麼,這麼好的機會你可要珍惜。”陸森陰險地笑道。

這時半場結束的哨音響起,計分牌上的比分暫時定格在39:20,七班領先一班19分之多。與七班休息區的一片歡騰不同的是,一班這邊已經圍成一圈,陸森在手中的戰術板上飛快地畫着:“如果他這樣突破,楊林單防就可以了,其他人注意擋人搶籃板;如果這樣,那我們這裡的人要記得馬上移動到這裡佔住位置……都明白了嗎?”

“可是,你不上場嗎?”楊林發現陸森的號碼並沒有出現在戰術圖上。

“不用,有你這個天才‘控衛’在,足夠我們翻盤了。底牌還沒到完全掀開的時候。”陸森揶揄道,楊林雖然有190公分的身高,但自認爲控球傳球能力出色,總是說自己是控球后衛,而陸森則榮幸地被他冊封爲得分後衛。“待會兒進攻的時候,你這樣打……我們就贏定了。”

楊林應諾,衆人散開準備上場,陸森拉住被楊林替換下場的周羽龍,獰笑道:“小龍,你上半場防得很好啊,才讓人家得了39分。”

周羽龍的名字氣概非凡,其實卻是個膽小如鼠的人,他自知上半場當了全隊最大的漏勺,聽到陸森的責備,慚愧地低下了頭,但陸森的下一句話卻讓他驚恐地擡起了頭:“作爲懲罰,晚上來陪練直到宿舍熄燈。”

周羽龍哀嚎一聲:“不要啊森哥,我還沒活夠……”

*

“看來這個一班還有後手啊,真有意思,這種小比賽還隱藏實力。”遠處的臺階上,一個謝頂的中年男人負手而立。站在這個位置可以看到下面所有四場比賽的情況,但因爲距離較遠,所以學生們都在場邊觀戰助威,這個能縱瞰全場的臺階上,現在只有兩個人。

中年男人旁邊是一個穿着三年級校服的大個子學生,身材健壯,膚色黝黑,濃眉闊口,臉部線條棱角分明。此時他正翻動着手中的比賽花名冊,說:“我找到了,從目測的身高來看,應該是他,楊林,身高190釐米,體重78公斤。”大個子停頓了一下,又解釋道:“身高體重資料是我從學校的體檢檔案裡查到的。”

中年男人讚許地點了點頭:“你做得很好,有了這些資料,我們選拔隊員的時候就省去很多麻煩。”

“這一批新生裡有不少可以吸收進校隊,四班的宋旭光,七班的關夢月,打得都不錯。段老師,你看怎麼樣?”

被稱作段老師的中年男人沉吟了一聲,應道:“兩個人的優缺點都很明顯,宋旭光能力雖強,但幾乎沒有團隊意識,球傳到他手裡就不會再傳出來,是個徹頭徹尾的黑洞球員;而關夢月的進攻手段過於單一,突破能力很強,卻缺乏投射能力。這兩個人,可以進入我們的輪換陣容,但不可能成爲核心球員。小鐘,你聽着,如果要選拔隊員,團隊意識非常重要。如果我們把球員個人能力分爲ABCD四個等級,那麼一個團隊意識好的B級球員在球隊中的作用,要遠勝過一個沒有團隊意識的A級球員。”

小鐘點了點頭:“就是說這個關夢月,比宋旭光更適合我們球隊吧。”

段老師嘆了口氣,說道:“宋旭光的個人能力確實很強,如果能培養一下他的團隊意識的話,能成爲一個不可多得的明星球員,可惜團隊意識不是一朝一夕能培養起來的。”

*

楊林走上球場,被裁判攔住,示意他穿籃球服上場,楊林這纔想起自己還披着外套。雙手一拉一扯,外套已經像變魔術一樣被脫了下來,扔給場邊的陸森,裡面金黃色的湖人隊隊服暴露在陽光下,背後的號碼赫然是那傳奇的42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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