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進車子之後,林熙和就靠在座位裡,微微眯着眼睛看窗外,光明正大的走神。
裴以恆伸手,握住她的。
林熙和感覺到手上的熱度,不解地看過去。
裴以恆微微勾着嘴角,用讓人特別安心的語氣道:“他們最後還是會在一起的,因爲誰也離不開誰。那”
林熙和微微驚愕,她沒想到,裴以恆居然知道她在想姑姑跟姑父的事情。這人的讀心術到底到了怎樣可怕的程度!
“我知道。”林熙和看得出來,姑姑已經有鬆動的跡象了。女人,到底是感性,容易心軟。“我只是在想,如果出.軌的是姑姑,不知道姑父是否也能原諒。似乎男人出.軌總能找到無數可以被原諒的理由;若是女人,就一定是水性楊花,罪大惡極。”
裴以恆微微挑起劍眉,沒有迴應。但出了小區門口,他直接把車停靠在路邊。
林熙和輕輕皺起眉頭。她只是隨口一說,並不打算跟裴以恆探討這個問題。這是普遍現象,並不是裴以恆的態度就能作爲標準的塄。
裴以恆越過中間的障礙,化解了林熙和的掙扎,在她嘴脣上吻了吻。然後看着她,語氣認真且嚴肅。
“在目前階段,男女平等並未真正實現。在很多事情上,確實是男女兩個標準,包括你說的出.軌問題。但是我覺得我們與其現在考慮這個問題,不如好好地珍惜,過好每一天,你說呢?”
林熙和靜靜地與他對視了一會兒,點點頭。“你說得很有道理。”
裴以恆失笑地搖頭,這個回答是不是太公式化了?不過深知她的性子,他也沒說什麼,重新發動了車子。
林熙和不着痕跡地吐一口氣,她不喜歡探討這種問題。
一路平安回到家裡,林熙和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
車子剛停下,裴以恆的手機鈴聲就響了,他只得放棄把她抱進去的想法。
“我先進去了。”林熙和直接去臥室,放下東西,就拿了睡衣進浴室。放了滿滿的一缸水,就把自己泡了進去。
裴以恆幾句交代清楚,就切斷了通話。隨手丟了手機,把身上的衣服都剝光,只剩下一條小褲。
浴室的門關上了,但並沒有反鎖,所以他可以暢通無阻地登堂入室。
因爲溫度低,熱氣讓浴室裡頗有點兒仙境般的煙霧繚繞。在迷濛的煙霧背後,浴缸裡躺着的女子就像仙子一樣似夢似幻,讓人着迷。
裴以恆靠近浴缸,果斷地把唯一的遮醜布給扒了。
林熙和閉着眼睛,神智已經有點兒迷糊了。知道是裴以恆進來了,她也沒有打算睜眼。
裴以恆避開她的手腳,坐進浴缸,然後把她拉起來,趴在自己身上。
林熙和這才睜開眼睛,並且開始掙扎。“這樣我很難受。”
裴以恆只得調整了姿勢,換成她靠在自己懷裡。他不滿足於這個視角,於是低頭在她肩頭、脖子那不停地親着。
林熙和縮了縮肩頭,委婉拒絕:“我今天有點兒累了。”
“可是我想要,怎麼辦?”裴以恆的嗓音已經黯啞了。事實上,他只要一見到她,就忍不住動這方面的念想,就跟磕了藥上了癮似的。
林熙和很無奈地想:你有不想要的時候嗎?
“嗯?”裴以恆用腰頂了她一下,還在詢問她的意見,嘴脣和手卻已經開始不安分了。
在遇到裴以恆之前,林熙和基本上沒幻想過這方面的事情,水嫩一度笑話她是個徹頭徹尾的性冷淡。甚至於,她自己也這麼認爲。
可是跟裴以恆在一起之後,不知道是不是這方面的感覺也可以被培養出來,反正她現在基本上讓裴以恆稍微一撩bo,那感覺就來了。
林熙和也沒回答裴以恆的詢問,直接閉上眼睛去感受。既然這是人體構造的一部分,既然這是本能,也沒什麼好矯情的。
裴以恆得到她的默認,馬上就跟餓狼撲羊一般兇悍起來。面對他怎麼也吃不夠的美食,他是絕對不會委屈自己的。
林熙和的神智很快又模糊了起來,只有感官的體驗變得無比的敏感而清晰,甚至於裴以恆每一次呼出的氣息都能讓她戰慄。
“裴以恆……”到後來,林熙和已經忍不住要求饒了。她怎麼也說不出懇求的話來,只得用手狠狠地掐他的手臂。
裴以恆含住她敏感的耳朵,低啞的嗓音讓人忍不住臉紅,道:“說出來,我想聽你說出來……”
在這件事上,男人都有這麼個惡趣味。懷裡的人越是求饒,便越是興奮。
林熙和死死地咬着嘴脣,愣是沒有吐出一個字。無關乎羞恥感,也無關自尊與傲氣,至於到底爲什麼,她也說不清楚。
“輸給你了。”裴以恆輕嘆一聲,終是如她所願。
林熙和從極致的感受中清醒過來,好一會兒都沒動一個手指頭。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墮落了,被裴以恆給帶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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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以恆一下一下地在她嘴脣上親着,看她失神的樣子,眉宇之間都是滿足。就是在商場上征戰取勝,也沒有這種滿足感。
“起來。”林熙和推了推他。只是她已經沒什麼力氣,他紋絲不動。
裴以恆看她實在累了,以最快的速度把兩個人都清洗乾淨,就抱着一起躺進了被窩裡。
林熙和快要睡着的時候,聽到裴以恆湊在她耳邊說了一句特別露骨的話。
“你現在越來越勾人了,已經會挺起腰來迎我了。”
冷性如林熙和,也不由得有些囧。所幸已經熄了燈,他也不會看到她的表情。她不動也不吭聲,直接裝睡。裴以恆的厚臉皮,就算再鍛鍊數十年,她也只有望塵莫及的份。
裴以恆知道她沒睡,倒是沒有戳穿她的僞裝。緊了緊臂彎,摟着她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自從跟她在一起,從前一直纏繞他的夢境已經很久沒來糾纏他了,所以幾乎夜夜好眠。衝着這個,他就必須霸佔她一輩子!
林熙和略略動了一下,在他懷裡調整了身體,尋到最舒服的姿勢,終是沉沉地睡去。
淡淡的月光從落地窗揮灑進來,窺探着牀上相擁而眠的一對兒。過了一會兒,便羞澀地躲進了雲層裡。
……
賀千羽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下來。
郭楚寒讓餐廳送了晚餐過來,用保溫餐具裝着,一直放在桌子上。他自己從早上到現在一直都沒有進食,卻也沒有半點飢餓感。
“你醒了。”見賀千羽醒來,郭楚寒馬上從椅子裡站起來,俯身去看她。
賀千羽淡淡地看他一眼,想翻過身去背對他,卻因爲剛動了手術而沒能做到,反而牽扯了傷口,疼得她悶哼一聲,皺起了眉頭。
郭楚寒抓住她的手,緊張地問道:“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叫醫生?”
“不要你管!”賀千羽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卻不肯放。她心裡酸得厲害,眼淚眼看就要忍不住了,只得別開臉。她一直妄想着他能這樣對她,可爲什麼是在這種情況下?
郭楚寒知道她現在肯定恨透了自己,也不敢求她原諒,轉移了話題問道:“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賀千羽也沒理會他。
郭楚寒便倒了一小碗湯,打算喂她喝下去。流產後她的身體很虛弱,需要滋補養身子。“喝點湯吧。”
郭楚寒舀了一勺子湯送到賀千羽嘴邊。
賀千羽將嘴邊抿緊。見他還要把勺子湊過來,直接揮手去打,結果把他手裡的湯碗給打翻了,灑了郭楚寒一身。她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他,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卻咬緊了嘴脣,愣是不吐一個字。
郭楚寒苦笑了一下,把不鏽鋼碗撿了起來。“我去洗一下。”
賀千羽看着他出門去,心裡不是滋味兒,難受得眼睛一下子就溼了。
郭楚寒洗了碗回來,又重新裝了一碗湯。試着舀了送到賀千羽面前,她卻索性閉上了眼睛。
“那我把湯放在這裡,你自己喝吧。”郭楚寒估計她暫時不想看到自己,就放下湯走了出去。“我就在門外,有事你可以叫我。”
賀千羽倏然睜眼,下意識的想喊他,卻到底沒有發出聲音。事情走到這一步,有些東西註定是回不去了。
可是她不甘心!她恨!
郭楚寒一直走出醫院,在花園裡一個黑暗的角落站住,掏出一根菸來點燃。香菸繚繞,在略略嗆人的味道里,他覺得呼吸似乎順暢了許多。
郭楚寒擡起頭來,看着天際零星幾顆星,心下一片茫然,又一片悵然。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彷彿就在昨天,熙和答應跟他在一起了,他興奮得整整一.夜都沒睡着。躺在牀上,像個傻子似的不停地想着熙和的樣子,不停地偷笑。整夜無眠,第二天卻精神奕奕的,因爲他終於得到自己最渴求的人。
那段時間,他很忙,其實沒有多少時間跟熙和在一起。可是在沒完沒了的工作之餘,只要想到她,便覺得無比快樂與滿足。他可以什麼都沒有,只要擁有熙和就足夠了!
他答應了熙和會給她時間慢慢地去愛上他,卻忍不住在熙和答應跟他在一起的兩天之後,就親自去選了精美簡約的對戒。
郭楚寒想起霸道恣意的裴以恆,可以厚着臉皮對熙和胡攪蠻纏,完全不在意自己裴家三少的身份,瞬間化身爲一味胡來的流.氓分子!他一直以爲熙和應該最討厭那樣的男人,可最終,裴以恆得到了熙和。或許,正是因爲熙和性子太冷淡,才恰恰需要那樣一個人來將她據爲己有!
郭楚寒打心底裡羨慕裴以恆,羨慕他可以巧取豪奪,羨慕他可以恣意妄爲,更羨慕他可以擁有熙和。人生在世,活的就是這份瀟灑快活,只是他明白得太晚了!
那對對戒,在他跟賀千羽的婚禮前一天,被他徹底封了起來。就像他對熙和的愛,也被他封存了起來。只是他高估了自己,他根本壓不住那份
刻骨銘心的想念!這份愛已經成爲他生命裡不可或缺的存在,就像水,就像空氣,人怎麼能離得了水離得了空氣?
郭楚寒用力吐出一口氣,可壓在心臟的那塊巨石並沒有隨着這口氣消失。依然在那沉甸甸的壓着,讓他喘不過氣來,讓他覺着疼得厲害。
熙和,熙和……
郭楚寒知道,這回他是真的沒有資格再去想熙和了。他們的孩子沒了,他跟賀千羽不僅沒有結束,相反他們要從此捆綁在一起。他已經不配再擁有愛,那就好好地承擔起這份責任吧。
或許,到他白髮蒼蒼,垂暮之際,他可以放任自己再去想那個美好的女子,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子!
郭楚寒想得太專注,香菸燒灼,燙疼了他的指尖。他將煙換到另一隻手,低頭看着被燙傷的手指。很疼,卻怎麼也比不上挖空了的胸口來得撕裂。
在花園裡待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郭楚寒才又回到賀千羽的病房。
賀千羽似乎睡着了。不過,很快他就發現她是裝睡,因爲不想看到他。
那碗湯還在桌子上放着,完全沒有動過。
郭楚寒不着痕跡地吐出一口氣,將涼了的湯倒掉,又從保溫桶裡舀了一碗。“你的身體很虛,不能不吃東西,我餵你喝點湯吧?”
賀千羽不睜眼,也不吭聲。
郭楚寒靜靜地等了一會兒,又說:“你要是不想見到我,也行。我馬上給你請個專職看護。”
說完,他放下碗就打算出去辦這件事。
賀千羽終於動了。出言就是尖利的聲音,諷刺的語氣。“你不用費心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都不在乎,你着急什麼?再說了,我死了豈不更好?那就一了百了,你也可以完全解脫了。”
“賀千羽,你別這樣。”郭楚寒實在不願意聽這些賭氣的話,但是他沒資格責怪她,他知道她心裡不好過。“從前是我錯了,我不求你能原諒我,但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以後我會努力做一個好丈夫。”
賀千羽諷刺地笑了起來,擺明了不相信他。“原諒你?郭楚寒,郭總裁,你求我原諒你?”
“是,我求你原諒我。”
“你休——”賀千羽到嘴邊的拒絕又吞了回去。她盯着郭楚寒看了一會兒,突然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道,“我可以原諒你,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郭楚寒暗暗鬆了一口氣,只要有轉機就好。“你說,只要我做得到。”
他猜測,賀千羽或許會要求他帶她離開這個地方,此生再也不見林熙和,也再不會與熙和有任何聯繫。
“我的孩子沒了,這都是林熙和害的。我要你以故意傷害罪起訴她!只要你做到這個,我就原諒你。”
郭楚寒愕然地看着她,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故意傷害罪,起訴熙和?
“怎麼樣,這個不難辦到吧?”賀千羽又露出了那種瘮人的笑容,以至於她的面容有些扭曲可怕。她其實比誰都清楚,郭楚寒根本不可能那麼做的!他捨不得傷害林熙和一根毫髮!
郭楚寒愣了一會兒,纔回道:“熙和做了什麼?”
賀千羽第一次醒來的時候說過熙和害了她的孩子之類的話,但他認爲那應該是指他爲了熙和出去買醉,最終導致她意外流產。
他也問過醫生,賀千羽是滾下樓梯猛烈撞擊導致流產。莫非賀千羽的意思是,她墜落樓梯是被熙和——不!不可能!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會相信,熙和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做了什麼?你不覺得你這句話問得很可笑嗎?”賀千羽憤恨地瞪着他。“她害得我失去了孩子,這難道不是故意傷害嗎?不,我覺得這叫故意殺人罪!”
郭楚寒又沉默了數秒。“我能不能問一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賀千羽身體一顫,不願意回憶起當時的情況。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怎麼,你捨不得控告她?其實我早知道你不會答應的,因爲在你心裡,我跟孩子什麼都不是,林熙和纔是最重要的。或許,你恨不得我也跟孩子一起沒了!”
“我沒有!ta也是我的孩子,我也不想失去ta。”
“可ta不是你跟林熙和的孩子!如果ta長在林熙和的肚子裡,你一定會欣喜若狂,爲ta傾注所有的愛吧。可惜ta長在我的肚子裡,所以你連爲ta討一個公道都不肯,是嗎?也對,ta算什麼呢?不過是一塊還沒長成人的肉,林熙和可是你的心頭至寶!我說得對嗎?”
賀千羽問得極輕,可字字句句都似一把刀,狠狠地插在郭楚寒的心窩裡。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他痛苦!憑什麼只有她一個人難過,她就是要他們也陪着她一起不好過!她的孩子沒了,這些有罪的人,憑什麼還快快樂樂的過日子?憑什麼!
郭楚寒啞口無言。賀千羽顯然已經有些瘋癲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她溝通。“狀告一個人有罪是需要證據的,我總不能無緣無故去起訴別人吧?”
“搜索證
據是警察要做的事情,與你何干?郭楚寒,你不願意就不願意,何苦想這些可笑的說辭?我知道,你根本不相信林熙和會對我做什麼,你認定了我在冤枉她,是嗎?”
郭楚寒沒有回答,直接道:“我會安排人將事情調查清楚,到時候再給你一個答覆。”
賀千羽聽他這麼說,臉色頓時有些發白。她用力握緊拳頭,身體微微發抖。但很快,她又勾脣冷笑。
“隨便你。或者你大可不必理會,只當我是個瘋狗亂吠就行了。在你心裡,林熙和就是天使,她又怎麼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來呢?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該不自量力地愛上你這個大總裁,更不該厚顏無恥地千方百計嫁給你!失去孩子是老天對我的懲罰,該死的人是我!或許,我應該給我的孩子償命!”
“你——”郭楚寒知道,現在他在說什麼,賀千羽也聽不進去。而且她這樣激動,對她的身體很不好。“你現在情緒不穩定,有什麼事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們再談。我現在去給你找一個看護,你好好休息。”
“不用了!我不需要。”
郭楚寒看着她,有些無計可施。他性子雖然溫和,但並不擅長哄女人,尤其像賀千羽這種歇斯底里的狀態。
“我這種人賤命,死不了。就算死了,那也是我活該。”
“我會將事情查個清楚明白,你好好休息。”郭楚寒覺得自己應該馬上離開,免得再刺激到她。
賀千羽突然一把抓起牀頭桌那碗湯,直接向郭楚寒砸過去。猙獰着面容,吼道:“我都說了不用你費心,你聽不懂人話嗎?”
郭楚寒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賀千羽,他突然覺得,賀千羽的態度有些不對勁。她似乎在隱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