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以恆着實愣了一下,要不是自己性子足夠沉穩冷靜,他會以爲自己幻聽了。“那我真過去了?”
“嗯。”林熙和應了一聲,她的心情有點複雜。她原先並沒有讓裴以恆過來接人的想法,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這話就說出口了。過後再反悔,又不是她的風格。最終,她還是沒有改口。
“媳婦兒,等着!你男人馬上就到!”
林熙和聽着那邊爽快地切斷通話,怔忪地看着屏幕恢復常態。她忍不住想:這人不會是直接掛了電.話就去機場吧?也不知道離這裡最近的機場在什麼地方,下了飛機還要開多久的車?
不過,時間過了不到十分鐘,林熙和就知道答案了糌。
當身體被擁進一個散發着熟悉陽剛體味的懷抱,林熙和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沒有言辭可以形容。
“說,想我了沒有?”裴以恆一邊低頭親在她的耳際,一邊霸道地逼話楮。
敏感的地方被親吻,林熙和下意識的縮起脖子,卻沒有回答他的逼問,也沒有推開他。
因爲天黑了,裴以恆有些肆無忌憚地親着她,手甚至還帶了一股慾念在她的腰側來回遊移。
許是數天不見,心裡藏的思念發酵了,林熙和變得異常敏感,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趕緊阻止了他不安分的爪子。“裴以恆!”
裴以恆用力地在她嘴脣那啃了一口,這纔不甘不願地停了下來,還不忘丟下一句威脅:“讓你跑!一會兒有你好看!”
林熙和很無語:她什麼時候跑了?明明是兩個人商量之後做出來的決定,能叫跑嗎?不過,林熙和也知道這人有時候就是強盜邏輯,跟他辯說不清,索性也不反駁。
裴以恆又在她臉上親了親,自己也在石頭上坐下來,讓她置身於自己兩.腿中間。
林熙和逐漸平復了心情和呼吸,纔想起問道:“你一直在暗中跟着?”
“沒有。我一個跟斗雲翻過來的。”
林熙和無奈地睨他一眼。“那你不應該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麼?怎麼還有父母??”
裴以恆也不可能料到她會在這個時候讓他過來接人,所以他肯定是在暗中跟着!知曉這一點,從見到裴以恆起就不錯的心情,此刻更上揚了許多。
裴以恆的手在石頭上拍了一下,一本正經地道:“媳婦兒問得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要不,咱們去找如來佛祖問一問?”
林熙和氣得在他腿上掐了一下。“我比較想問一問,他什麼時候再把你壓在五指山下,省得你再出來爲禍人間!”
“我要是被壓在五指山下,誰來滿足你的需求,嗯?”裴以恆挺起腰頂了頂她,又舔了一下她敏感的耳垂。
“流.氓。”林熙和決定不跟他胡扯,免得被他拉低了素質。
裴以恆低聲笑了起來,雙手摟緊她的腰,嘴脣在她脖子那親在親去。“你說對了,我就是流.氓,而且專門流.氓你這位美人兒!美人兒,乖乖的別動,讓大爺摸一把!”
林熙和特別想拿膠布把他的嘴巴給貼上。鑑於沒有工具,她只能直接忽視,擡起頭來欣賞美麗的星空。
裴以恆也恢復了正經的樣子,只是不時的要在她臉或者脖子那蹭一蹭,跟只撒嬌的哈士奇似的。“你喜歡這裡?”
“你不覺得很美嗎?而且,這裡的環境和人都比較簡單。”這裡沒有大都市那麼多利益的紛爭,也就沒有那麼多齷齪骯髒的勾當!
裴以恆點點頭。“那倒是。要不,等事情都定下來之後,咱們就搬到這裡來過日子?”
其實,裴以恆倒不覺得他們能適應這裡的生活。他們在大都市生活慣了,習慣了那裡的繁華和便利,來到這種交通落後、缺少服務設施和娛樂的地方,恐怕很難習慣。想象是美好的,現實多半是殘酷的。
“以後再說吧。”林熙和始終認爲,如果生活的狀態是如意的,在哪裡都無所謂。若是生活不如意,就算去了天堂,只怕也是憂愁煩擾。
裴以恆在她臉上親了親。“你說了算。你想去哪裡,咱們就去哪裡。不過,我覺得我的花果山水簾洞是個不錯的選擇,你說呢?”
林熙和一下子讓他給逗笑了。“那也得你先找到你的花果山水簾洞。”
“只要想找,肯定能找到。”
“嗯。”林熙和淡淡地應一聲,更加放鬆身體靠在他懷裡。清澈無垢的天空,耀眼的繁星,微冷的風,還有背後灼熱的胸膛,都讓她覺得如此美好。
如果就像此時此刻這種相依相偎、沒有世事紛擾的狀態,就算是在條件最艱苦的地方,應該也會過得很快樂吧。
裴以恆低頭,藉着月色看清楚她的樣子,嘴角揚了起來。“想什麼呢,這麼高興?”
“沒什麼。”林熙和馬上把笑容給收了。她始終不喜歡情緒外露,習慣了用面無表情把自己的一切都隱藏起來,誰也看不透。
大抵,這就是在成長過程中缺乏
tang愛和安全感的人慣有的自我保護方式吧。
裴以恆也不逼問,只是把她摟緊了,問:“冷不冷?”
林熙和搖搖頭。有他這個天然的火爐,怎麼會冷呢?不過,她沒有把這句話給說出來。雖然裴以恆一直在暗中跟着,這讓她很感動。但在她心底,到底還是有着一些防備的。她生命裡已經有了許多的欺騙,她真的做不到全然去信任一個人,至少目前不行。
想到這裡,林熙和的心情便受了些許影響。
雖然她說不冷,裴以恆還是調整了一下姿勢,更加將她摟緊了。高原地區溫差很大,一不小心就會着涼,可不能馬虎。
林熙和舒服地呵一口氣,在他的體溫籠罩之下欣賞星空,慢慢的居然有點昏昏欲睡。
“回去吧。在這裡睡,會着涼的。”裴以恆一邊說,一邊將手臂從她膝蓋下繞過,將她抱起來。
林熙和攬住他的脖子,將頭靠在他的肩窩裡。在行走的顛簸裡,她的心情也在起起伏伏。她是真的怕了也倦了這種起起落落的狀態,卻沒有辦法讓一切就這麼穩定下來。
一直以來,她都喜歡掌握主動權,她討厭被人牽着走的那種無能爲力。可現在,她跟裴以恆的這段婚姻,主動權很明顯已經不在她手裡了,這種感覺很糟糕。
這麼多年來,林熙和竭力不涉足愛情。就連跟蔣俊勳在一起,她也不允許他在自己的生活裡佔據過多的分量,一直保證自己處於一種“在遭受傷害時可以隨時撤離”的狀態。所以在發現蔣俊勳的欺騙之後,她才能咬牙轉身離去。現在她才明白,那不是因爲她足夠冷靜和強大,僅僅是因爲她壓根就沒有愛上!
林熙和沒辦法再欺騙自己,她愛上了裴以恆!儘管她也不知道這份愛是從何時開始的,將會走多久,可她的的確確愛上了。
在發現自己愛上一個男人之後,林熙和有着跟其他女人一樣的忐忑不安,害怕自己陷得太深最終換來的卻不是長久的相伴,不是一輩子的幸福!大抵,每一個陷入愛情裡的人都會這般恐懼被對方拋棄吧,她也不能例外。
裴以恆能夠感覺到,林熙和的情緒在一點一點的低落,他卻想不出原因。剛剛還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又傷感起來了?
莫名的,裴以恆有些無奈地想到樊佑澤從前的口頭禪——女人就是麻煩!
然而,他早已經愛上了,這輩子都捨不得放手。就算是天大的麻煩,他也必須一直霸道地佔有着。
若是沒有上輩子那三十幾年,裴以恆一定會因爲林熙和這份變幻莫測的情緒而不耐煩。可現在,他斷然不會,因爲只有他自己知曉,能夠重來一次是多麼不容易。無論如何,他不能重蹈覆轍,不能再錯過這個美好的女子。
一直到裴以恆將她放下,林熙和才發現,他居然知道她住的人家和房間。隨即她又釋然地笑了,他既然一直在暗中跟着,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恐怕就連她每天起居飲食的瑣碎,他都一清二楚!!
裴以恆在她面前蹲下來,抓住她的雙手。他個子很高,她的個子也不矮,所以他這樣蹲着比她還要矮上一截。他看她的時候,頗有點仰視的意思。
其實,很多男人都是不能接受這種姿勢的,裴以恆做來卻十分自然。因爲愛她,所以他從不跟她在任何問題上爭輸贏。在他看來,若是有男人說“我贏了我的女人”,那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這就好像你跟一個男人幹架,贏了,多少可以證明你體格不錯,興許格鬥技術也不錯。可你要是跟一個女人幹架贏了,那能證明什麼?只能證明你不是個真正的男人!
“說吧,怎麼又不高興了?”
林熙和看着他抓住自己的大手掌,用指尖輕輕地刮他的掌心。他不是那種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平常也很注重鍛鍊,所以掌心裡有許多老繭。這些老繭粗糲的感覺自然不如公子哥兒那種細嫩的皮膚觸感更好,卻更讓人覺得安心,因爲這些老繭無疑是一個人能夠憑自己活下去的證明。一個男人只有能夠自主地負責他自己的人生,他纔有可能對感情、對婚姻負起責任!
裴以恆喜歡她這種親暱的動作,但半天都得不到她的回答,於是她捏緊她的手不讓她再作怪,擡起她的下頜讓她看着自己。
“熙和,說話。你不說,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就算你不高興是因我而起,我若是不知道,你不是白白生氣白白難過了嗎?我曾經跟你說過,我自認是個聰明人,可我就是個天才,也聽不到你心裡的聲音。你自己也說過,兩個人在一起生活就是要互相坦誠,這樣才能長久地過下去。可是你要明白,所謂的坦誠並不是指大事,它還包括生活裡的瑣事,甚至於你的心情。你性子冷,不愛說話。你在外人面前可以永遠一言不發,但是你不能這麼對我,因爲我們是夫妻,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人。其實,我也不是個話嘮,也不喜歡嘮嘮叨叨。可是沒有辦法,我的愛人是你這樣的冷性子,我們兩個人總得有一個人是熱乎的,否則不成了兩塊冰湊在一起了嗎?所以我會努力去讀懂你心裡的東西,可我沒辦法永
遠都又快又準確。更重要的是,我也是個人,我也是會累的。難道我們就耗到彼此都疲憊不堪的時候,然後從此分道揚鑣嗎?這絕不是我想要的結果,肯定也不是你想要的,對不對?”
林熙和看着他深邃的眼眸,覺得自己像是被捲進了一個深而柔軟的漩渦裡,很難掙脫。她其實很佩服裴以恆,他總能這樣把話一直說到她心裡去,讓她想要反駁都找不到言辭。
怔怔地凝視了他許久,林熙和最終還是垂下長睫毛,再次看着他們交握的手。又過了一會兒,她才小聲地道:“我不知道怎麼說。我不是故意不說話來裝深沉裝高貴,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說。可能是過去那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什麼東西都藏在心裡,默默地去想,默默地去承受。跟你在一起之後,我已經很努力地在表達我自己了,可是結果還是很糟糕。也許,我根本就不適合兩個人一起生活。”
林熙和越說越覺得泄氣。她知道這樣的自己讓裴以恆很累,她自己也會覺得累。她討厭去揣測別人的心思,她更討厭自己無法好好地把握一份感情的忐忑不安。
裴以恆一聽她最後那句話,頓時頭就有些大了。要是換了別人,他會直接一拳揍暈了,然後剖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面是什麼。可現在說這話的是林熙和,他只能壓下心裡的那股躁動,耐心地引導她。
“熙和,看着我。你這樣想是不對的,沒有誰註定適合兩個人一起生活。哪怕是世界上人品、性格最完美的兩個人在一起,也是會有磕碰的。因爲我們有一個高級的大腦,這就註定每個人的思維都是不同的,不同的思維要找到一個相同的頻率,就必須慢慢地磨合。這就好像音樂界的和音,不是把兩個音樂天才湊到一起就馬上能夠發出最動聽的和音的,他們也需要互相瞭解和磨合,然後才能日臻完美!當然,我們之間存在的任何問題都不是你一個人的錯,這肯定也有我的責任。所以,我們要一起努力!”
林熙和麪上露出了糾結之色。道理她都懂得,只是每次在努力的過程中,都會因爲一些外在因素而搖擺不定,甚至懷疑自己的判斷和選擇。
“裴以恆,我問你個問題。”
“你說。”
“你從一開始就認定了我,從來沒有動搖過嗎?”
裴以恆毫不猶豫地點點頭,眉宇之間盡是堅定之色。他要她,也只要她。這是他上輩子就已經堅定的信念,又怎麼可能動搖呢?即便每次她懷疑他的真心,他也是心疼居多,頂多還有些許無奈,卻從來不曾懷疑這個人不適合他。
林熙和苦笑了起來,還有些嫌棄,對自己的嫌棄。“你看,我們是不一樣的。事實上,我甚至覺得自己到現在都不能確定你是真心還是假意,或者說,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別人都說你是絕世好老公,是女人都要想嫁的對象。在他們看來,我這樣未免有些不知好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我自己有時候也這麼認爲,也會特別討厭這樣的自己。可是我沒有辦法。每次我好不容易想通了,只要有點風吹草動,我就控制不住去懷疑。我不斷地想,你跟我結婚真的是像你說那樣是爲了我這個人,還是爲了林家的支持,還是爲了保護另一個女人而拿我做擋箭牌。每次這麼懷疑的時候,我就把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都回想一遍。不管我怎麼看都覺得你是真心的,然後我就會努力說服自己去繼續相信。可下一次,這樣的懷疑又會跳出來。我就像是墜入了一個不斷循環的怪圈子裡,我不知道從哪裡打開一環,結束這種糟糕的狀態,你懂嗎?”
林熙和抽回自己的手,將臉埋在掌心裡。她真的覺得這樣的自己特別的面目可憎,讓人沒辦法不嫌棄!
“我懂。”裴以恆站起來,然後將她拉起來,抱緊。“這是我的錯,我選擇開始的時間和方式或許都讓你心裡很不安。我很抱歉。”
林熙和搖了搖頭,卻不知道怎麼去反駁他的話。其實,最主要的問題還在於她自己。她的防備心太重了,對所有接近自己的人和物都會持一種戒備的態度。其實,懷疑的種子壓根就不是裴以皓給的那張照片種下的,它從一開始就已經種在了她的心裡。
“你先聽我說。”裴以恆按住她的後腦,下巴貼着她的髮絲蹭了蹭。他一直以爲自己是對的,到此時此刻才明白,他錯得很徹底。
“我其實不是沒想過,等裴家的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再參與到你的生活中去。可惜我的忍耐力還不夠,見到你有要接受郭楚寒的意思,就迫不及待地把你據爲己有。說實話,我一直以來都很瞧不起那種愛一個人只會在一旁靜靜地守望的方式。在我看來,想要的就一定要主動出擊,以最快的速度將ta變成我自己的。一旦ta屬於別人了,再想把ta奪過來,不僅會費時費力,還有可能只得到一個空殼,還有可能惹來不必要的仇恨。但是我真的沒想到,我引以爲豪的這種果斷出擊、強取豪奪會讓你如此的恐懼不安,以至於不管我怎麼努力,你都無法完全消除這份不安。現在我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了,可是已經不可能回到那個時間點,讓我再選擇更好的開始的方式!”
繼上輩子失去林熙和的痛徹心扉的悔恨之後,裴以恆再一次體會到了悔恨的滋味兒,一如既往的糟糕。
除此之外,他還有種在志得意滿的時候被人狠狠地甩了一記耳光的羞辱感與挫敗感。
在這裡,裴以恆直接承認了對她和郭楚寒那段感情的破壞,林熙和卻渾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或者她注意到了,卻覺得已經不重要了。畢竟,現在是她和裴以恆的故事,跟郭楚寒已經沒有關係。
“我支持你去做你想做的工作,從不逼迫你進入林氏,其實是努力地想要向你證明,我跟你在一起從來就不是爲了從林氏這裡爭取籌碼。甚至於你上次主動要求進入林氏,我都拒絕了。因爲對我來說,你是我愛的女人。我始終認爲: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就應該努力地讓她按照她喜歡的方式去工作、生活,而不是讓她爲他的事業添磚加瓦。當然,如果她的愛好也在這上面,那另當別論。我以爲自己已經做得很好,可現在才知道,我做得還遠遠不夠好!你說,我該怎麼辦?”
林熙和混亂的腦子裡首先閃過的念頭,是簡單的兩個字——分開。
【土豆昨天得了腸胃炎,上吐下瀉,要命咯,一整天都不舒服,現在還難受,嗚嗚。。。偷偷地告訴你們,明天萬更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