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楚寒心裡一涼,一把捏住她的手腕。饒是這樣,刀刃還是在她手腕那割出一道血絲。
“你這是幹什麼?”郭楚寒的火氣也上來了。
隱忍着火氣,他低頭仔細檢查她的手腕。幸好,傷口很淺。再深一些,估計就會切到動脈。
想到這種可能,郭楚寒的心臟冒出一股涼氣。這樣瘋狂的賀千羽,將來不知道還會做出多少瘋狂的事情來。“我去拿急救箱。”
賀千羽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賭氣道:“不用了。一個小傷口而已,死不了人。再說,我死了不是更好?那樣你就可以去找林熙和了!沒了絆腳石,你們正好可以雙宿雙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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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楚寒瞪着她,話已經到嘴邊了,又吞了回去。這個時候開口,他擔心自己會說出狠話來,刺激得她又做出過激的行爲來就麻煩了。
他走過去,拿出急救箱來給她處理傷口。
“都說不用了!”他剛碰上她的手腕,她就甩來他的手。
郭楚寒不理會她,一把捏住她的手。
賀千羽幾次掙扎,就是不願意讓他處理。
郭楚寒讓她折騰得脾氣也上來了,簡單塗了點止血消炎的藥之後就放手,不去理會她。
賀千羽用力咬着嘴脣,心裡又有點後悔,她好像做得有點兒過了。
郭楚寒不知道也不想理會她的想法,將急救箱放回原處。走回到房間,換回睡衣就躺到牀上。
他根本沒想過要去找熙和,他沒那個資格!他只是想出去透透氣!壓抑了一整天,他幾乎要窒息了!
既然賀千羽不讓他出門,那他就老老實實躺着。這個時候,他也不敢挑戰她的瘋狂程度,免得釀成大禍。
他其實沒想過這輩子都不碰賀千羽,他們是夫妻,總要過正常的夫妻生活的。只是今天累了一整天,他真的沒興致,也沒精力。
偏偏,賀千羽將這理解爲他是有意拒絕她。所以才折騰出這一連串的事情來。
郭楚寒閉上眼睛,身心疲憊卻又無法入眠。
賀千羽一個人站在客房門口,眼睛瞪得很大。她死死地忍着,可眼角還是溼了。這是她的新婚之夜,她想要一個正常的洞房花燭,難道也錯了嗎?
靜靜地站了許久,賀千羽就死心了,郭楚寒是不會出來哄她的。她記憶裡那個溫潤儒雅的郭楚寒,好像只是她的幻覺。
有那麼一剎那,賀千羽真想一直在這站着,等病倒了,看他心疼不心疼!或者乾脆再拉一刀,死了一了百了!可最終,她還是自己走進了房間,躺到他身邊。
事實上,她再晚一點進來,郭楚寒就會起來去哄她進來睡覺了。他已經有些後悔了。她還懷着孩子,他不該跟她計較的。
賀千羽躺在牀上,剛開始是覺得委屈,很快脾氣又飆升起來。
郭楚寒其實也不好受,他也不願意傷害賀千羽。剛想跟她道個歉,沒成想賀千羽將被子一掀,直接向他撲過來。剝他衣服的動作比剛纔更兇猛,帶着一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狠勁。
郭楚寒揪住衣襟,伸手去推她。“賀千羽!”
賀千羽倒也爽快,直接放過他的上衣,改而去剝他的褲子。動作之大膽,讓人咋舌。
“賀千羽,你別這樣!我今天真的累了!”
郭楚寒試圖阻止她的瘋狂行動。
賀千羽聽而不聞,藉着郭楚寒不敢對她用猛力的優勢,居然將郭楚寒的褲子連帶小褲一起剝了下來。
郭楚寒囧得不行。但賀千羽接下來的動作讓他恨不得有個洞鑽進去,她直接低頭含住……
如此孟浪的舉動,讓只有一次糊里糊塗的經驗的郭楚寒完全無法接受。腦子一熱,顧不得其他,直接一把將她剝開推翻在牀上。
牀很柔軟,可是在強烈的碰撞下,賀千羽仍有些頭暈。她喘息着,憤恨地瞪着郭楚寒。然後她徹底被惹毛了,居然又爬起來,再次撲過去。
郭楚寒顧不得去拉上褲子,雙手急忙撐住她的肩頭。“賀千羽,你瘋了!”
“我是瘋了!是被你逼瘋的!郭楚寒,你今天別想逃避做丈夫的義務!別告訴我你不行!又不是沒做過,你裝什麼貞潔烈男!”
賀千羽是徹底被氣瘋了,已經開始口不擇言。她也不是真的那麼飢渴,她只是想借此來證實今天這一場婚禮不是夢!她也想以此爲開始,踏上她憧憬中的幸福婚姻生活!
郭楚寒看着她瘋狂的表情,沒有反駁。他知道,自己確實沒做好。“對不起。但今天,我真的沒有辦法。”
在如此疲憊的情況下,他真的沒辦法產生任何慾念,他不是隻會下半身思考的禽.獸。
“是今天沒辦法,還是對着我沒辦法?如果現在在你面前的是林熙和,你就是隻剩一口氣也沒問題吧?”
賀千羽露出諷刺的笑容,說出來的話極其尖酸難聽。
郭楚寒無法反駁,賀千羽的話雖然難聽,卻也切中了要害。
如果今天是他跟熙和的洞房花燭夜,面對癡戀了十年的愛人,再累再乏,那份深情那份執着也會支撐着他真正將她擁有!
“怎麼?讓我說中心事,沒話說了?”
賀千羽的笑容突然又變得猙獰起來。“可惜啊,你只能在心裡想一想,這輩子你也沒機會跟林熙和結合了。我知道你討厭我,可是,我們就要這樣一輩子朝夕相對、同牀共枕,直到死去!”
郭楚寒想到賀千羽說的那種狀態,有點不寒而慄。如果婚姻是這樣兩個人互相折磨一輩子,那還有什麼意義?
賀千羽冷笑一聲,慢慢地躺了回去。
郭楚寒幾次動了動嘴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兩個人並排躺着,中間還隔着一個人的距離。這距離不算遠,卻像一道鴻溝,將兩個人阻隔在兩個世界裡。
咫尺天涯,應該就是這樣吧。賀千羽苦澀地想。想着想着,終於還是忍不住哽咽落淚。
郭楚寒剛開始還能捺住,慢慢的終於還是妥協了。“賀千羽,我們在一起好好過日子,行嗎?”
賀千羽吸吸鼻子,眼淚卻落得更快。“我是想好好過日子,不想的人是你吧?”;
“我沒有不想。只是,你要明白,你等於是生生拆散了我跟熙和。你不能要求我馬上放下熙和,當做從前的一切都不存在,是不是?換了是你,你也不能做到吧?”
“那你也不能新婚之夜還想去找她啊!你把我當什麼了?”賀千羽越說越委屈。
郭楚寒將所有的苦澀吞下去,壓在心底。“我真的沒想去找熙和,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氣。”
“我就讓你那麼討厭?你壓根不想跟我呆在一個空間裡,我們又怎麼好好過日子?果然,你不過是嘴上說說罷了。”
郭楚寒的眉頭越皺越深,他不擅長也不想應付賀千羽的無理取鬧,可又不得不好言相哄。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今天真的太累了,你就是天仙下凡,我也沒有興致,更沒有精力。你又不肯放棄,我只能躲出去。”
賀千羽也聽同事說過,小說電視裡婚禮當天晚上還能肆意纏綿的情節根本就是假的!折騰一整天,人都累趴了,哪裡來的力氣洞房?回到家只想倒頭就睡,連洗澡都省了!
這麼一想,賀千羽覺得自己真的有些過了。她主動靠過去,抱住他的腰。“對不起,是我不好。下次我做錯了,你就好好跟我說,不要跑出去,行嗎?”
“嗯。”
郭楚寒努力忍住推開她的衝動,努力放鬆身體。
賀千羽呼吸着他身上陽剛乾淨的味道,心裡很滿足,睡意很快就上來了。在意識飄遠之前,她暗暗地發誓:一定要做個好妻子,跟他過一輩子的幸福生活!
這一宿,郭楚寒幾乎沒有睡。懷裡多了個人,對他來說就如抱了個炸彈似的。他想着趁她睡着了將她挪開,可是她抱得很緊,他只好放棄。
天快亮時,他實在太疲憊了,這才慢慢地睡了過去。
……
“喂?你該放手了?”林熙和用手肘戳了戳身後的牛皮糖。這人佔她的便宜越來越理所當然了!
裴以恆將嘴脣湊到她耳邊,舔了一下,道:“爲什麼要放手?這樣抱一輩子不是很好嗎?”
林熙和忍着翻白眼的衝動,擡手在他手背上狠掐了幾下。“放手!你想在山上吹一宿的風請隨便,我要回去休息。”
“這裡環境清幽,空氣清新,更適合休息。”
林熙和懶得跟他瘋,再次奮力掙扎。可是她力氣再大,也又怎麼比得上在部隊裡混過的裴以恆?
這時候林熙和才意識到,以前裴以恆三番四次讓她成功地拿手術刀威脅,根本就是跟她鬧着玩的!
“真的,不騙你。”裴以恆老神在在地說道。因爲有她在懷,他整個人顯得慵懶非常。
“那我也沒興趣。”
“我有興趣,怎麼辦?”
“涼拌。”
裴以恆低笑,在她臉頰上親了兩口,就鬆開她。轉頭去搗騰他帶來的帳篷了。
林熙和扶着石頭往崖下再三張望,確定要想靠自己爬下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頓時,她有種上了賊船下不去的滋味兒!
再轉回頭,裴以恆已經將帳篷搭起來了,就在那張“桌子”上。這會兒,他正站在帳篷邊上,朝着她放電眼。
林熙和摸了摸額角。意思是,她得跟他擠在一個小小的帳篷裡睡一宿?“裴以恆,你別玩了!一天下來,滿身的臭汗,不洗澡怎麼睡覺?”
“我是無所謂啊。”裴以恆是真的不在意。在部隊的時候,在泥漿裡摸爬滾打,在深山老林裡埋伏几天是常有的事情。
“我有所謂。”
裴以恆摸着下巴想了想,一拍手掌。“我有辦法。”
伸手一把將她拉到帳篷裡坐着。“你在這呆着,我很快就回來。”
林熙和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他已經利落地跳到崖下了。她認命吐了一口氣。這才發現,帳篷裡有枕頭有被子,一應俱全。她有點懷疑,這麼多東西真的能在那個袋子裡全裝下?這人不會是變戲法的吧?
沒多久,裴以恆就拎着一桶水上來了。“洗澡是不太可能了,不過你可以擦澡。就是水有點兒涼,將就一下吧。”
說着,將桶子放下,遞給她一條毛巾。“沒用過的。”
林熙和一向愛乾淨,拿毛巾隨便擦幾下就算洗澡,她真的有點難以接受。可目前來說,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這樣了!
她正想讓他避嫌,他已經利索地走到崖邊。“你洗好了叫我。”人就下去了。
林熙和將桶子拎到帳篷背面。仔細洗了臉,也沒脫衣服,就簡單地擦了擦,洗了洗私密處。
弄完了,林熙和正想張口喊他。突然壞心一起,就不吭聲了,讓他在下面一直養蚊子吧。
不過,沒多久,裴以恆自己就上來了。走過來,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小壞蛋!”
林熙和從帳篷裡面將被子抱出來,塞到他懷裡。“這個是你的!帳篷歸我,你自己哪裡涼快哪裡呆着去!”
“鳩佔鵲巢的事情也做得如此霸氣側漏,你估計是第一人。”裴以恆無奈地道。
林熙和一挑柳眉,不理會他,直接鑽進帳篷裡去睡了。
裴以恆倒沒有跟進去,坐到爐子那,拿出刀,削了幾根樹枝過來打發時間。
林熙和躺在帳篷裡,聽着外面的動靜,有點兒過意不去。不過只有一個帳篷,讓她跟裴以恆擠在一塊睡,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果斷地將那點愧疚感拋掉。
也許是真的累了,沒多久,她的意識就漸漸迷糊了。
裴以恆耳力過人,聽着呼吸就知道她已經睡着了。他勾脣一笑,繼續削樹枝消磨時間。
夜越來越深,風越來越涼。
裴以恆停下手上的動作,抱起被子,小心翼翼地拉開帳篷的拉鍊。打開被子,蓋在林熙和的身上。
等帳篷的拉鍊重新拉上,林熙和緩緩地睜開眼睛,心情有些複雜。
她一向警覺,所以他一動帳篷,她就醒了。本以爲他是想耍流.氓,沒成想是給她蓋被子,而且完全沒有佔她便宜的舉動。
她越來越迷惑,裴以恆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爲什麼,她始終看不透他?;
想着這個,林熙和又慢慢地睡了過去。這一覺,一直睡到天亮。
醒來的時候,林熙和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迷茫。靜靜地躺了一會兒,記憶才慢慢地歸位。將臉埋在掌心裡醒了醒神,她才拉開帳篷走出去。
東西都還在,但沒看到裴以恆的身影。
空氣裡飄蕩着食物的香味兒。她循香尋去,看到爐子上的鍋正往外吹氣,顯然在煮東西。
繼而,林熙和看到一塊石頭上放着的東西。她走過去,湊近了仔細看。
那是一座帶花園的小房子,全部用樹枝做成的,相當精緻。小屋門口還站了一個人,那顯然就是她!
林熙和在電視上看過一些牛人的手工diy,倒是沒想到,裴以恆居然有這種手藝。
“喜歡嗎?”裴以恆的聲音從那身後傳來。
林熙和轉過頭去,看到他拎着一桶水上來。“沒想到你還會這個。”
裴以恆放下手裡的水,一把摟住她的肩頭道:“都說了,跟我在一起,你一定會驚喜不斷的。”
林熙和心內的驚歎因爲他這痞氣十足的舉動和臭屁十足的話而消失殆盡。
“洗個臉吧,馬上就可以吃東西了。”
林熙和也不跟他客氣,簡單洗漱了一下。坐到爐子旁,她奇怪地問道:“食材昨晚不是用完了嗎?”
裴以恆得意一笑。“山人自有妙計。”又擡手捏了一下她的臉。“放心吧,跟着我,不會讓你餓肚子的。這是野山雞燉蘑菇,包管你吃完了還想再吃。”
林熙和了然,肯定是他一早起來弄的食材。她仔細看了看,裴以恆精神十足,完全不像在外面坐了一.夜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裴以恆揭開鍋子。頓時,香味更濃郁地撲鼻而來。
林熙和不由得吸了一下鼻子。昨晚吃得不少,這會又覺得餓了。怪只怪裴以恆的手藝太好了!
突然,林熙和腦海裡閃過一個逗人的想法:裴以恆這也算出得廳堂入得廚房吧?
這麼想,她便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裴以恆的臉一下子湊到她眼皮子下,道:“笑什麼?”
林熙和手掌貼上他的額頭,將他推開。“我只是在想,裴三少也算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了。”
“”裴以恆笑得光彩照人,一副“求包.養”的樣子。
“裴三少確定你願意像個女人一樣出嫁?”
裴以恆大手一揮。“無所謂。只要你屬於我就行。”
林熙和一下子又無法接話。這人每每讓她恨得牙癢癢,偏偏又討厭不起來。這也算是一種過人的能耐吧。
裴以恆湊過去,臉跟她的蹭了一下。“怎麼樣?什麼下聘、婚禮都省了,一會兒我就直接搬過去,如何?”
林熙和知道,她跟這人耍嘴皮子,向來都沒有贏的可能,所以乾脆放棄。低頭,認真地吃起東西來。
野生的東西最是原汁原味,簡單製作,竟然也香甜可口。難怪裴以恆說,這纔是可以果腹的食物。
“怎麼樣?地道吧?”裴以恆將自認爲最好的一塊肉放到她碗裡。“吃過這些東西,你會對那些所謂的珍饈全無興趣。最原始的東西,纔是最好的。”
林熙和沒有答話,但也贊同他的觀點。對於那些賣相精緻,靠着無數的調料做出來的美食,她也不喜歡。相比之下,她更喜歡姑姑做的家常菜。味道足,有家的味道。吃到的不只是食物,還有做的人的用心。
“我們野戰訓練的時候,最講究的就是速度,所以絕對沒時間讓你慢慢地將東西煮熟。爲了活命,我還試過將蛇、鳥之類的東西剝了皮拔了毛生吃。那味道,你肯定想都不敢想。”
林熙和皺着臉,拿筷子敲他的手。“你還是別說了,我還想吃東西呢!”
裴以恆哈哈地笑了起來。眉眼飛揚。
吃飽喝足,兩個人就打道回府。
這回裴以恆沒耍花樣,直接將林熙和送到了她的別墅門外。
裴以恆將她鎖在雕花鐵門與他的胸膛之間,在她眉心那親了一口。“好好休息。以後我再帶你玩更多好玩的東西。”
也不等林熙和回答,他就鬆開她。很快,又端着他的手工品回來,塞到她懷裡。“送你的。看到它,你就像看到我。”
聽了後面那句話,林熙和很想將東西還回去,可他已經上車走人了。
林熙和收回視線,低頭看着手上的東西,失笑地搖搖頭。
“咔嚓”一聲,長焦鏡頭再次定格這個畫面。而當事人全然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