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進去就急急忙忙找了個空位的,剛拉開門,隔壁間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問道:“喂,她出去了沒有?”
我扭頭一看,洗手檯並沒人,下意識答道:“出去了吧,這沒人。”
這間立即鴉雀無聲,一點動靜都沒了。我頓了一會,心想連聲謝謝都不會講,我也是瞎管閒事,就進了隔間。
結果過了幾秒,那聲音壓低了繼續道:“還在外邊?他是不是發現我了?你不能想辦法引他出去嗎?我躲在廁所裡多尷尬啊!”
我愣了愣,才明白人家在打電話,我在那接話接的挺順口,等着人家道謝,卻不知直接把人給嚇的噤了聲。
我臉開始發熱,幸好人還在隔間裡,別人也看不到我。大不了等人家出去了我再出去,也免得打個照面尷尬。
結果那女的一直在不停的說話,壓根沒有要出去的意思。什麼被他發現肯定要發火,到時候他要跟我翻臉,鬧開了對你我都不好,你想想辦法之類的。
我心想肯定是這女的腳踩兩隻船,結果兩隻船都在咖啡廳撞上了,爲了防止大戰,她只好躲到洗手間來。這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出去。我也不是故意要聽人家隱私,是她壓根沒注意小聲,我又不能把耳朵給關上。
我上完洗手間出來洗手,聽到她又換了個人打電話。我趕緊洗完手在牆上的捲紙裡抽了紙擦手,結果扔紙進垃圾桶的時候扔偏了,耽誤了幾秒彎腰去撿。
也就是這幾秒鐘的耽誤。
我聽到她說:“喂,是我,路露,你能不能給我老公打個電話……”聽到這裡,我怔了怔,接下來的話也沒注意去聽。
路露,路露的老公。
冤家路窄,怎麼就能窄成這樣呢。
早在當年我去段以暉婚禮的時候,就對這女人一百個看不順眼了。也不知是不是女人的通病,每每東窗事發,就覺得是別的女人勾引自家男人,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還自欺欺人滿心滿肺的想男人的好。
段以暉結婚,原本我是不該去,不過他結婚那天我並不知道,大家都刻意瞞着我,我心灰意冷當然也不會去關注。那天是我正好在那個酒店附近辦事,我約了羅蔓,等我辦完事,中午開摩托載我回去。但我不知羅蔓其實是在參加婚禮。
我辦完事信步走去找羅蔓,在酒店門口看到段以暉和路露的結婚照,我還就鬼斧神差的進去了。
進去之後,第一眼是先落在新娘子身上的。都說做新娘的那天是最美的,路露這個時候挺着大肚子,美倒另說,滿臉福態是真的。我現在已經不記得當時看到他們珠聯璧合站臺上是什麼心情,我唯一記得的是段以暉當時看我的眼神。
我的目光從路露轉向段以暉的時候,他就已經在看我了。
也許後來我不能對段以暉忘懷,就是因爲他當時那個眼神,說不出的纏綿苦楚,千言萬語盡在這一眼裡,以我對他的瞭解,我幾乎可以在他眼神裡讀出很多話,其中最讓我心痛是他給我一種,他還愛着我的錯覺,讓我覺得他下一刻就會衝下臺來,握着我的手說,霏霏,我錯了,我不跟她結婚了。
而這一眼之後,臺上的司儀立即提醒新娘新郎交換戒指。
剛剛還以“我欲愛不能”的眼神看我的段以暉,果斷轉身交換戒指去了。
我原本進去就隱隱的有一種想掀桌子鬧一鬧現場的衝動,結果被段以暉這情不能忘的纏綿眼神一刺激,我就只有轉身跑這一條路了。我邊跑邊哭,自此以後,將一切聯繫方式拉黑,搬家換號碼,他也真的再沒找過我。
甚至連我唯一能看到的博客,都再也沒出現過跟過去有關的句子。
我愣了那麼幾秒,突然之間想明白了。
這是路露出軌,段以暉捉姦的節奏啊!我還想怎麼會在這裡遇上段以暉呢,原來如此。
我心裡莫名其妙的,涌起一股快意。段以暉,你也有今天,被人拋棄背叛的滋味,你也要嚐嚐了!我信步走出咖啡廳,遠遠的看到段以暉倚靠在着一輛車身,正低頭擺弄手機,過一會擡一下頭看一眼門口。
他守株待兔這招也用的太爛了,當年追我的時候就曾苦等在外面,被蚊子咬的腿上都是包。現在倒是高級了,有輛車撐着,可惜這次是捉姦。
他追我的時候是因爲我想被他追,若誠心不想被他看到,像我這樣跟着個高個男人出去,他哪裡能知道呢?
我默默往相反的方向走,心裡也很不平靜,但我早已學會壓制不去想。
我一直以爲這天,是段以暉跟蹤路露正好撞見了我,但後來知道了事實之後再回想路露說的話,才知道,是我猜反了。因爲我當時,絕想不到,段以暉當時的目的。